回去的时候,这几位已经换到了会所的包间里,服务生带她过去的,推门进去,简忆正在唱歌,她的歌是真唱的很好听,有一段时间想考文工团来着,可是简家爸妈都不让,说一个女孩子抛头露面的不好。这简忆在简家哪个都宠着她,她有时候就爱瞎闹,小女孩心性撒撒娇,唯独到了简爸爸这儿,她就没辙了,后来也只能放弃了。
她唱了首独角戏,那声音还真是如泣如诉的,那几个人都听得入迷了,一个个都安静下来了:“是谁导演这场戏,在这孤单角色里,对白总是自言自语,对手都是回忆,看不出什么结局,自始至终全是你,让我投入太彻底,故事如果注定悲剧,何苦给我美丽,演出相聚和别离……既然爱你不能言语,只能微笑哭泣,让我从此忘了你……”
墨小言听着这歌词,就觉得这像是为简忆和她身边的这位爷写得一样,也难怪身边这位爷看似云淡风轻的,可是那烟早烧到他手指间了,他还是浑然不觉。
墨小言明白,他感觉不到指间的疼,那是心内更疼,被掩盖过去了。
简忆唱完歌,跑墨宁身边坐下了,头歪在了墨宁的肩上。
“难受?”墨宁问她。
她点了点头,墨宁伸出胳膊把她揽怀里了,说:“要不我们走吧?”
她不想说话,把头埋在了墨宁的肩上。
墨宁牵起了她的手,过去给简恺打了声招呼,带着她出了包间,迎面碰上一人,和墨宁打招呼:“墨医生,这就要走呀,怎么不多玩一会,是不是招呼有什么怠慢的地方?”
墨宁淡淡地,说:“没有,我女朋友有些不舒服,我先带她回去。”
“那赶紧回去歇着,我改天再去拜访。”那人问墨宁:“简爷和顾爷还在吧?”
“在,你进去吧。”墨宁回答。
等那人进去了,包间里立刻传来一阵寒暄声,接着被门阻断了。
简忆问墨宁:“他是谁呀?”
“林波。”墨宁很简短地回答她。
“他就是林波?”简忆老听简恺一句老狐狸两句老狐狸地喊着,还以为是个中年人或是个老头子呢,没想到和简恺他们年龄也差不了多远,乍一看,还玉树临风的,真没看出什么狐狸的气质来。
墨宁对她的好奇心并没有表现出来太多的热情,牵着她的手就往外走,她又问了一句:“你怎么会认识他的?”
要说这林波是做生意的,和简恺和顾玮伦熟并不稀奇,墨宁是医生,他平时就很少和这些人接触。
“林波的妈妈也是我们医院的。”
简忆明白了,这在总后医院里呆着的没有一个不是有背景的,原来这林波和他们也算是一个圈子里的人。
这么一打岔,再加上街上一阵的微风吹过,她也缓过来大半了,就说:“墨宁,你陪我走走吧。”
墨宁痛快地说:“成,走走呗。”
要说这Z城的秋天是最美的,不过那得是白天,晚上会略显萧瑟了一点,但好在风还没有到寒冷的地步,走在街头也是别有一种滋味在心头。
以前她和顾玮伦在一起的时候,老这么走来着,在繁华的街头随着灯影人流走,走累了,顾玮伦就把她拉上一辆公交车,两人一起看窗外璀璨的城市灯火水一般地流过。
顾玮伦总问她:“觉得幸福吗?”
说这话的时候他的一只胳膊拥着她,一只胳膊抓着拉环,用身子帮她挡住拥挤的人群,她是真觉得幸福,嘴里却偏偏不肯承认,说:“勉勉强强吧。”
顾玮伦就趁人不注意在她唇上轻吻了一下,再问:“这样呢?”
她脸马上就红了,偷看了一眼车上的人,他们或依窗低头看手机,或目光期盼地望着窗外的车水马龙,期待着公交车能快些到达他们的目的地;还有一个像是白领的大龄女子,冲她友好地笑,而后怅然,或是回忆起她那些美好的青春时光。
她有些窘,打了顾玮伦一下,说:“讨厌!”
顾玮伦就笑,那笑容是真好看,也就这位顾爷有这种魅惑般的笑容,风采斐然的,让人忍不住想投怀送抱。
“想什么呢,这么入神?”墨宁问她。
她正不知如何答呢,一眼看到街边一个卖棉花糖的摊子,就眼睛一亮,拉着墨宁说:“我请你吃这个。”
墨宁还想拦,她已经伸手抽了出来,给老板付钱。
她递了一个给他,墨宁勉强接住了,皱眉说:“吃这个不卫生,病从口入,你知道吗?”
她嘻嘻地笑,说:“知道,就这一次,好不好?”
墨宁被她温软的语气所打败,也只好任由她了。
她沿着街边的石阶走,寻找花坛里幽静绽放的兰花,又跳上石阶两只胳膊伸开着努力保持着平衡,走了一段,却突然就蹲了下来,把头埋在了膝盖间。
墨宁忙跑上前去看,手一抹,发现她满脸的泪。
她说:“墨宁,我很不好,很不好,不管看见什么都会想起他,我没救了,墨宁。”
她哭得什么似地,墨宁抱住了她,把她的头放在自己的肩膀上,说:“我了解,想哭就哭吧,我会陪着你。”
她伏在他的肩头哭到尽兴。
晚上住在了墨家,她哭到没有力气了,是墨宁抱她回去的,把她安排在客房里,她的眼睛肿得像核桃一样,他把她放到床上,她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一直睡到日上三竿,等她起来的时候,墨宁早上班去了,她原以为只有墨妈妈在的,意外的是,在楼下客厅里见到了墨小言。
“宝贝醒了,我去把早餐热一下给你拿过来。”墨妈妈一见到她下来就开始忙活起来。
她吃早餐的时候,墨妈妈说:“小言有些不舒服,我一会陪小言去趟医院,你自个在这儿玩,等我回来陪我聊聊天。”
“小言怎么了?”她看墨小言的脸色果然不是很好,就问:“我二哥呢,他怎么不陪着去?”
“玮伦不是忙吗,我陪着去就行。”墨妈妈说。
“还是我陪小言去吧,墨妈妈你在家里歇着。”她放下手中的土司,也不等墨妈妈说话,就去拉墨小言,还说:“我和小言去一趟,中午不耽误回来吃饭。”
墨妈妈也听出她话中的意思了,说:“那行,我就在家做几个菜,到时候你们回来吃饭。”
墨小言自始至终都没有说话,出了门,等车的时候,简忆装作不经心地问她:“你和顾玮伦吵架了?”
墨小言目光一冷,说:“你是不是巴不得我们吵架?”
简忆说:“我没有那个意思,你们两个都结婚了,你是我好朋友嘛,我真盼着你们好了。”
墨小言神色依旧微凉,也不怎么想说话的样子。
她就又说:“是不是顾玮伦欺负你了,你别让着他呀,他就是个无赖,没你想象的那么好,你这凡事都忍着的个性就是受欺负的根源,不要由着他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关键时刻你要让他觉得你不是好欺负的。”
她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墨小言转过脸来看她,问了一句:“那我该怎么做?”
“当然是他耍无赖,你要比他更无赖,那他就不敢乱来了。”简忆说。
要说她也是孩子气,这顾玮伦是谁呀,那是Z城里谁也不敢招惹的主,就她哥哥简恺有些事也要支着他,也就是她简忆能在他面前能够胡作非为,他一笑了之,别人只怕没那个胆子。
墨小言也一样,这位爷表面上对她好,但心隔着那么一层呢,她看得出来。退一万步来说,就算她有心想撒个娇,也要看一下这位爷的脸色才行。
但还是被简忆的话逗乐了,一想到这位爷也有被人欺负到头上的一天,没忍住,“扑哧”一声就笑了出来。
简忆也笑,像从前那般地笑,略带些讨好的意味。
两个人因为这笑声拉近了距离,好像又恢复了往日那种亲密的关系,等到出租车来的时候,两个人有说有笑地上了车,原先的那些不愉快也看似烟消云散了。
其实还是有禁忌,不过两个人都不去触及,就这么到了总后。
墨小言去看病了,简忆一个人在走廊里侯着,觉得没意思,就百无聊赖地随便走了走,刚转了一会,听到身后有人叫她:“简忆。”
她一扭头,是昨晚见过的林波。
她展颜一笑,问他:“你怎么知道我是叫简忆的?”
“这个呀……”林波故作神秘地笑笑,说:“我会算,就这么掐指一算就算出来了。”
“少来了,我哥告诉你的吧?”她才不信他哄人的那一套,就说。
林波一打响指,说:“真聪明,难怪墨医生这对你是一心一意……”正说着话呢,他向远处过来的一个穿白大褂的女医生招手:“我在这儿。”
那女医生过来了,刚要张口说话,就看到了简忆,她的目光竟转不过去了,直接问她:“你是田美依的女儿吧,都这么大了,别说,这还真是和田护士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