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慌什么,”茯苓镇定地分析道:“虽然能闯到谷口,但石门阵不是轻易就可以过来的,我们且去看个究竟。沉医谷虽都是一介女流,但若要是连个家都守不住,这‘万里皇地,沉医一门’的名号也不用要了。小师妹跟着师父出谷了,你去叫连翘和白芷将这消息压下来,免得造成不必要的恐慌。安顿姐妹们都好生做好手头的事情,我去谷口看看。”
她有条不紊地下达了命令,沉稳端重,理智得让冰卿佩服不已。那位半夏连连点头,照着吩咐去办了,茯苓转身又来叮嘱她道:“姑娘不必担忧,你只要乖乖养身就是了。竹茹,带姑娘回屋吧,你们也都回去。”
“是。”
一干婢子乖巧地领命去了,茯苓这才慢条斯理地朝着谷口走去。
谷口,一青一墨,静静凝立。
青衣长者,手持一把长青剑,站在那块巨大的刻着沉医谷的石头前,一脸不屑。
“主人,这个沉医谷,也不过如此。为什么您不让属下继续往前走了?”
身后的墨衣男子,背后抵着一棵拐过荣松,眸光深邃地打量着眼前的巨石,“沉医谷”三个字乃是由丹皮书就,入石三分,苍劲有力,但其中又带有似女儿柔情的笔锋。刚柔并济,不谓题书者写了一手好字。他嘴角噙着淡淡的笑,嘴唇苍白,有一种许久不见阳光的不真实感。手指随意搭在那古木苍松上,细细数过纹理,不由劲眉一皱。
“常毅,不可无礼。”
青衣男子立刻敛目凝神,收剑入鞘,俯首立于墨衣男子的身侧。
“谷外何人?可知擅闯茂山腹地已命在旦夕,速速离去!”悠悠的盘问随风从谷口传了出来,却依然清晰可闻。如果不是一位内力深厚者,就一定会一门传音入密的功夫。听着声音分明就是一个年纪轻轻的女子,俩个人对视一眼,正色起来。
那青衣男子抱拳道:“我家主人特意从上京赶来求医,半年前已经按照规矩书写拜帖,但苦等无果,这才贸然前来。还望谷主见谅。”
青衣男子就是半年前那位出手阔气的家仆常毅,想来他口中的“主人”自然就是这位墨衣男子了。没想到他们居然为求医已在别院等了半年,不过这也属正常,有的病人甚至等了一辈子也没有等到回帖。一般情况下这些人应该已属于那“三不医”的行列中,眼瞧这位贵公子非富即贵,又听那家仆自报家门,从上京而来,必然是和皇室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了。
“拜帖姓甚名谁?”
“上京,夏侯氏。”
谷内的茯苓一听,暗叫不好。虽然沉医谷地处偏远,但这天下姓什么她可一点也不含糊。当朝建仁帝,可不就是姓夏侯么!
难怪这么嚣张,居然大摇大摆地闯到了这里。可是君臣之礼还是要行的,否则稍有不慎给谷中带来灭顶之灾可不好,于是她对着守门的姐妹交代了一番,就一个人出谷了。
倒要会会你这皇室中人,她这么想着就匆忙走出谷去。
墨衣男子两人等着回音忽然没有了,刚要再次发问,却见谷口那层层弥漫的雾气里,走出来一位女子。竹叶青的长衫,在白蒙蒙的背景里尤为显眼,墨衣男子眼中一亮,果然是她!
茯苓在谷口就隐隐看着苍松下立着两个人,走近了也是惊讶不已,不由出声道:“是你?”
半年前在清水郡,茯苓奉师命去买药,归途中在客栈门口遇见一对主仆,他们仗着有钱将客栈里所有的人都赶了出去,但也如数甚至加倍地偿还了他们。当时她只觉得这对主仆一定不是一般人,但也没有多注意,没想到今日他们居然可以找上门来,而且是皇室中人!
她颇有深意地看了看那位墨衣主子,男子嘴角微翘,嘴上却说:“姑娘是?”他装作一副很无辜的样子让茯苓原本警惕的心慢慢放下来,思及当日他对百姓的态度,并不算是尊重,但也没有像那些当官的一样鱼肉百姓,该给的该补偿的他做的有过之而无不及,想来应该不是一个蛮不讲理的人。
想到这儿,她微微欠身:“小女子茯苓,沉医谷弟子。这位公子走错了地方,还是快请回去吧。你的事我会转达给谷主,请在别院相候。”
“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