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说法:流行语超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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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世纪说法:一个世纪不过是支舞曲

如果早几年或晚几年,我就不会写世纪这块内容,谁让我们活在这可以应景的年分上呢?

应景也不好应呀,2000年到来的时候,有说新千年的,有说新世纪的,也有说千禧年的,天文台也打架,真不知道该听谁的。其实谁都不过是一种说法,没有说法我们也照样活得很好。后来据说“千禧”不能在媒体上提了(广告除外,因为广告是生命),那是人家基督教中的一种说法。商家可管不住,到了2001年来的时候,又借新世纪或新千年再来一次促销活动,就像朱卫国先生在漫画中画的那样。他简单地几笔,把我想要说但说不太清楚的都说了。

其实我是很想了解一百年前的人们是怎样迎接新世纪的,而关于一千年前的东西,晓东先生已经给我查了资料。为此我泡进了图书馆,看一百年前的报纸,那是用缩微胶卷看的,像放幻灯似的,再就是看也是缩微的复印报纸——看得很累。我注意到一百年前的《申报》,西历1900年1月1日的报纸,八版加四个版的附张,一点也没有什么新世纪的迹象,除“西节停公海关银行放假”的字样外,丝毫没有我们今天的轰轰烈烈,也就是说一百年前的中国人是悄悄地进入新世纪的。我还注意到那一天的新闻,有浙江赈水灾的公告,有宁波海关总督上任的消息,总之天下太平中也有不太平的一面。不过有兴趣的倒是一百年前的广告,跟今天没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彩票广告、致富秘诀和人寿保险;具体地说,对男人是壮阳、戒烟,对女人是美容、治妇女病。当然还有一种新兴的东西,比如出版、教育(留学)的广告。稍后一点的报纸,比如190几年的报纸,那就更先进了,像《杭州白话报》,已有译文新作,那上面有美国女作家的小说连载。其他如教育等信息已经很进步了。回头看并不一定是为了向前看,有的时候会想一些问题,比如我们的进步体现在哪里,是我们的身体更好了,观念更先进了?那时的社会新闻,倒也是惩治腐败的正面报道,不像今天,歌手毛宁遭袭一事,就有很多版本。

一个世纪是个什么概念,千年等一回又能等到什么?为什么今天我们如此看重世纪这样的词。除了政治波普意味的“走进新世纪”等之外,是不是还有什么一种特殊的心态值得我们研究呢?一种末日来临的感觉,最后虽然什么什么大预言也没有实现,但是人的世纪末情绪已经暴露无遗了。在狂欢之后就是深沉的悲哀,这是无庸置疑的。

不过写“世纪”这样的文字,还是让人觉得活在今天还算不错,除了房子小点空气差点以及一夫一妻制之外(玩笑),我们起码可以在电脑上码字,可以发发伊妹儿,这是鲁迅他们没有搞过的活。其他则一言难尽。

再说了,世纪和流行,其本身也构成一种矛盾和悖论,人能活一个世纪就已经是奇迹了,但流行有的时候就像感冒一样,来去无影踪。我写这些词条,无非是为抓住某个瞬间和片断,并没有想树碑立传的意思。搞搞游戏或玩玩新意思,也是我写这组词的一个想法,因为突然之间,这样的词太多太多了,多如牛毛。作为一个写作者,实际上我还没有条件进入到实际的狂欢之中,新千年到来的时候,我在电脑前编稿子,凌晨四点倒在办公室沙发上睡觉。这是我在报社的惟一一次在办公室过夜,但没想到是在新千年到来之际。这有意义吗?

毫无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