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艺术流亡中的戏剧家摇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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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流亡北碚和复员南京(4)

第四,反对南迁广州,开展护校斗争。由于三大战役(辽沈、淮海、平津)迅速地取得了胜利,国民党预感到在大陆的末日即将来临。1949年2月1日,国民党中央党部南迁广州办公。2月13日,国民党中宣部宣布,政府与其无条件投降,不如作战到底,完全没有一点"和平"诚意。与此同时,国民政府下令,要求大学师生跟他们南迁,为他们装潢门面或充当炮灰。一个尖锐的问题摆在剧专师生面前,拒绝南迁还是奉命南迁,成了是跟共产党走还是跟国民党走的问题。在此关键时刻,剧专师生联合起来坚决反对南迁,学生代表李谟炯和教师代表何治安代表剧专师生员工去总统府请愿,表示不愿迁校去广州,并要求总统府应对剧专给予经济上的支持。

为了保护学校财产,准备迎接解放,学校还成立了"应变委员会"。"应变"一词,最初是国民政府提出来的,本意是应付突然事变,进行垂死挣扎。我党借用"应变"这个合法提法,在南京开展迎接解放的工作,防止敌人的破坏和捣乱,维护人民生命和财产的安全,因而南京各大专院校都成立了"应变委员会"。国立剧专的"应变委员会"成员由教职员和学生代表组成,教师代表是何治安,学生代表是地下党员李谟炯。师生员工轮流值班,日夜巡逻,保护学校财产,保护师生安全。其中一个最重要的工作是,查清学校的财产账,包括图书、演出道具和其他重要资产,都要登记造册,负责保护。"应变委员会"的工作卓有成效,学校珍贵的图书和资料都完整地保留下来,后来全部移交给中央戏剧学院。

第五,黎明前的斗争--"四一"大游行和血案。

1949年4月1日,剧专学生参加了南京市大专院校发起的"为争生存与真和平"的示威游行,在剧专历史和中国学生运动史上写下了光辉的一页。

1949年春,解放战争已经取得决定性胜利,国民党政府为了挽救其危亡,提出了和谈的要求。为了以真和平粉碎国民党的假和平,迅速结束战争,毛泽东代表中国共产党提出了进行和平谈判的"八项条件"。4月1日,南京代表团飞抵北平和中共代表团进行谈判。

据剧专曾参与领导游行的于乐庆和陆九如回忆,在获知国民党政府将派出代表团于4月1日赴北平谈判的消息后,南京学生联合会根据南京地下党的决定,组织南京大专院校学生于4月1日举行游行,宣传中国共产党的八项主张,揭露蒋介石玩弄假和平真备战的阴谋。剧专派于乐庆同学参加了南京学联关于游行的筹备工作,剧专地下党支部书记陆九如积极组织全校同学参加。

在双方开始谈判的4月1日这天,南京市学联组织的包括中央大学、金陵大学、国立剧专等10个大专院校的学生六千多人(据1949年4月5日出版的《中大人报》记载人数为"万余人"),举行了"为争生存与真和平"的游行请愿活动。

游行的口号是,"反对假和平,要求真和平","反对征兵、征粮、征实","反对美援","反对发行大钞","提高师生员工待遇,增加教育经费","实行李代总统七项诺言"等。游行队伍先往总统府请愿,把请愿书呈李代总统后,即循太平路、白下路、中正路、中山路前进。游行的宣传队以各种方式将游行的内容和意义告诉挤满大街小巷的南京市民,"听讲者莫不感动"。

剧专学生负责整个游行中的宣传工作,他们在鼓楼演出了反内战的街头剧《他们为什么死去》,在剧专校车上,装了一辆大炮(道具),下面是一只破饭碗,形象地说明因为蒋介石发动内战使老百姓没有饭吃,旗帜鲜明地将经济斗争与政治斗争结合起来,对动员广大人民群众共同反对内战起了很大的作用。同时,剧专学生在游行中还用歌曲表达自己的心声,其中一首歌词是:"公费吃不饱,自费没人缴。孩子大人,一家老小,饿得哇哇叫!活又活不了,死又死不掉,这样下去怎么力、?这样下去完蛋了!"游行顺利结束后,各校同学在金陵大学操场会合。大会主席团负责人严肃地对同学们说:"虽然这次游行是胜利了,可是我们随时会遭到迫害,我们更要提高警觉,这不过是开始!"剧专学生在"四一"游行示威中的出色表现,赢得了南京高校师生的赞许。金陵女子文理学院的同学称赞剧专学生说:

"一二三四五,剧专是个大老虎!"下午两点多钟,大会结束后,剧专60多人即乘卡车返校。

当车行至白下路前方的大中桥时,突然被国防部收容军官总队近千名军容不整的军人拦住,他们手持铁条、木棍将校车击破,并将车上的同学拖下毒打,还不停地狂喊:"龟儿子,八路!""打死了有赏。"他们撕掉了同学们胸前象征真善美的校徽,挨次搜缴了游行时的大会宣言和歌单,抢走了同学们的手表、戒指、钞票、相机和其他贵重物品。全车同学都遭毒打,"几无幸免者","邻近市民往救者,亦被殴击",最后,把所有的同学押到他们的驻地营房,非法审问。在一阵混乱的时候,有三个机灵的同学冲出重围,跑到各学校报信去了。

剧专徐伯璞代校长闻讯后,立即打电话给教育部向杭立武代部长交涉。阎折梧、吴初之和王瑞麟老师前往营救,刚到大中桥,即因戒严受阻。陈瘦竹、陈钟瑄老师四处奔走,设法营救。

政治大学同学闻讯后,群情激愤。同学们自动带上药箱和担架分乘三辆卡车前往声援,刚到目的地,政大学生即遭军警围攻和殴打,老司机陈程三被殴致死。

中央大学、建国法商学院、边疆学校等院校师生和南京学联等单位获悉剧专学生被关押在卫戍司令部后,立即前往总统府请愿,就在同学等待答复时,来了大批武装警察对他们施以毒打,不少同学虽遍体鳞伤,仍赤手空拳与之搏斗,中大同学程履绎后脑被砍数刀,于第二天死于鼓楼医院。光天化日下,国民党军警竟然在总统府前残酷地殴打手无寸铁的爱国学生,"血染皇宫,统治者连丝毫的假尊严也不要了"!

事发当晚,国民党军警又连续四次洗劫剧专。据徐晓钟回忆,当一部分反动"荣军"要冲进"大光东村"洗劫"剧专"时,学校周围的农民起了重要的保护作用。

南京大专院校学生在"四一"游行中,惨遭国民党军警镇压。据统计,学生、工友死2人,受轻、重伤学生200多人。

其中,国立剧专受轻、重伤学生共62人,造成了震惊中外的"四一惨案"。

南京大专院校学生的"四一"大游行,是1948年至1949年为迎接解放的学生爱国运动的重要组成部分。青年学生继承和发扬了"五四"的爱国传统,自觉地担负起天下兴亡、匹夫有责的重担,为争取和平、民主而英勇斗争,表现了伟大的革命气节和大无畏的革命精神。

国立剧专学生在"四一"大游行中,继承了剧专"投人时代洪流"的精神传统,发挥了艺术家特有的热情和勇敢精神,为着"真美善",为着"唤醒国魂","抛弃小我","勇敢地冲锋",在与军警的搏斗中,不怕流血,沉着应战,起了先锋队和宣传队的作用,因而剧专被南京大专院校学生亲切地称为"剧专是个大老虎"!

从国立剧专建立以来,广大师生始终为创造和发展民族的戏剧,为民族的解放和社会的进步,投入到时代的洪流中去。

剧专师生不仅为中国戏剧运动史写下了光辉的篇章,而且也为中国青年运动史,为中华民族的解放写下了光辉的篇章!

[附录]剧专学生在"四·一惨案"中受伤名单(引自于乐庆、陆九如《解放前夕的南京国立剧专》)专科,理论编剧组二年级学生:游象乾、杨奉三、郭琳、刘克瑾;一年级学生:周永熙、蔡啸海、徐绍昌、李国文。

专科剧场艺术组二年级学生:田开烈、张孟昭、蔡佩莹、方秉祥;一年级学生:关世楠、吕齐、林荫梧、史狮克、陈佺征、王文汇、李珊、朱祖贻、王大鹏、李谟炯、李村、李泽田、何一健、李道善、朱明琦。

高职科三年级学生:徐幼之、李舜才、魏平澳、毛峥峨、郭兴友、汤成、谢延宁、宋准锦。

二年级学生:甘子晋、张洛、赵德鑫、金慨夫、刘正坦、陈慧云、刘大庆、何开惠。

高职科一年级学生:徐晓钟、杨泰权、孙德馨、舒学熄、周承仁、覃赞耀、朱长金、陈景汉、陈兆堃、胡伟民、王悦珍、卓然、黄仕杰、阳玉春、冯承铖、陈显瑶、吴鸿生、唐伯华、陈耀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