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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真凶现形(1)

随着陈姗姗的话音,四周亮起了灯光,不同的光束打在两人身上,被陈姗姗摁住的人,正是本该坐着轮椅,行动不便的于司。而周围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了不少人,其中包括侦探俱乐部的几人、林惠、于家众人,还有由一名略有些年纪的警察带领的几名警员。那个长着国字脸的带头警员,正是陈立天的助手吴庆,因为和陈立天搭档多年,陈姗姗也认得他,所以陈立天这次走后,就把于家的案子交给了他。

“于老先生,您的腿……”林惠诧异地望着于司。

“表姐,于司的腿并没有事,他这么做,当初只是为了让蒋秀玉能够名正言顺地来到于家,所以他的腿是在蒋秀玉来之前突然不能行走的。”

“可于老先生为什么要这么做?”

“开始我们也没怀疑过他,毕竟他行动不方便,就不可能去杀人,但如果前提设定在于司是伪装不能行走,一切就都能成立了。”陈姗姗停下来看了看于司,继续说下去,“为我揭开真相的,是两张照片。”

“是不是你们让我拿来的照片?”一旁的于琴走上前,拿出一张照片。

吴庆示意警员接过来,端详片刻后略显诧异地道:“这个人是张颖。”

“张颖是谁?”

“是蒋秀玉和蒋怀远的姥姥,同时也是于司的旧情人。”开口回答的人是司徒煜,“我让当校长的父亲去到你们毕业的这所学校查找档案,发现于司、张颖,和你们死去的奶奶当年都是同学。而且,根据一个当时也是和他们同届的老先生说,那时候,于司和张颖才是一对情侣。”

“我在来于家的第一天,在车站和程可欣相撞,她来于家却刻意把到达城里的时间说晚了两天。我们在查找她前两天行踪的过程中,发现她曾去过一栋即将拆迁的旧楼,经过调查,那栋楼的403室的房主是张颖。程可欣其实就是去拿了张颖的记事本,我想那里面有能够证实于司和张颖之间关系的凭据,所以她当做宝贝一样保管,就是打算利用这个捞点儿钱,偿还赌鬼丈夫欠下的账务。于司在杀程可欣的时候拿走了那个记事本,也就是因为这样,露出了马脚,幸好在那之前我已经见过记事本,才明白了他杀害程可欣的动机。”

姚子樱补充道:“我也从家里派了人去张颖的老家打听,张颖其实从没有结婚,她一毕业就怀了孕,回到老家之后,挺着大肚子一个人生下了蒋秀玉和蒋怀远的妈妈,所以我们有理由怀疑,蒋秀玉根本就是于司的亲外孙女。而邻居和卖房人提到的,帮张颖付了房款,曾出现在403室的张颖的男朋友,就是于司。如果想证实的话,只需要让于司和蒋怀远去做个DNA的鉴定。”

“不用了,你们确实没说错。”沉默许久的于司终于缓缓开口,“我和张颖在上学时就已经相爱,那时候我的家境算是不错,为了方便约会,我偷偷拿出家里的钱,在那栋楼为张颖买了一间房子,并且署了她的名字,我们俩常在那里见面,偶尔也过夜。”

也许是因为回忆起当年的甜蜜过往,于司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显露出难得的一丝笑意,但随即又隐没在沧桑的神情之中。他顿了顿,像是调整了一下心情,继续说了下去。

“可是那时候还有另一个女人也喜欢着我,那人就是我后来的妻子。我和张颖本来打算毕业后就结婚,没想到遭到了家里施加的强大压力。张颖没有任何背景,只是个从乡村走出来的简单女孩儿,而我妻子的家境优裕,他们上门找到我父母,我家人理所当然地选择有钱有势的一方。我为了这件事,与家人闹得很僵,张颖不忍心看我两边为难,悄悄离开了。我四处寻找都没有她的消息,只能在家人的安排下,和妻子结了婚。婚后我不再想太多,只一心一意和妻子过日子,直到她去世。为了避免触景伤情,当年和张颖共度过很多幸福时光的那套房子,我也一直忍住不再去,甚至里面的东西,都还保持着当年她离开前的模样。在收拾妻子遗物的时候,我竟发现了张颖的资料,原来妻子找人私下去调查了张颖。我这才知道,张颖离开我时已经怀了孕,调查时她已去世多年,连我们的女儿和女婿都死于交通意外,只留下个外孙女在孤儿院。”

“蒋怀远小时候就被人从孤儿院收养了,看来你并不清楚还有个外孙的存在。”

“没错,我只查到了秀玉,听说她在做私人护士,我就装作大病之后腿脚不便,把她请进了家里,以为这样就可以每天看见她。可是……”于司说到这里停下来,声音中带着掩不去的沉痛和悲伤。

“你为了补偿蒋秀玉,想把财产留给她,却没想到因此给她惹来了杀身之祸。”

“于老先生您早就知道蒋秀玉是被齐露杀的了?”林惠疑惑地问。

“也不完全是。”于司的目光冷冷地看了一眼于伟,“自从秀玉来了之后,这不争气的东西就一直纠缠她,我又不能说穿秀玉的身世,只好一直观察并帮助她。她死的那天,我看到小伟把她约出去,就避开家里的众人偷偷跟上去,但因为要出门又不能让其他人看见比较难,耽搁了一点时间,就跟丢了两人。我往他们走的方向寻找,没看到秀玉和小伟,倒看见齐露慌慌张张地走在路上,我当时感到很奇怪,又走了不远,就看见秀玉倒在地上,被人掐死了。我当时很震惊,第一反应是报警,但警方查起来时间不确定,还会牵扯出张颖,我就决定利用我腿脚不能行动的伪装,暗中调查。”

“那您是怎么确定是齐露杀了蒋秀玉,而不是于伟杀的?”陈姗姗偏头问道。

“我在家里挂起‘招魂幡’,和找如夕大师来主持降灵会,都只是个试探,心里有鬼的人必然会露出马脚。降灵会那晚,我特地坐在齐露他们的对面,为的就是便于观察齐露的反应。当时她的表情就让我产生了怀疑,后来我又暗中探查,果然有一次被我听到齐露和于洪偷偷地交谈。原来她看到小伟和秀玉在争执,秀玉推开小伟跑了,她就跟上去,她因为我在遗嘱中把大部分财产留给秀玉早就心中不甘,趁这个机会讽刺挖苦秀玉,说她只是个没人要的孤儿,别想一步登天。秀玉气不过和她争辩,齐露伸手去推搡秀玉,没想到推倒秀玉时,秀玉撞到了头晕过去,齐露害怕秀玉醒过来会揭发她,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掐死了秀玉。”

吴庆摸着下巴总结道:“就是说,齐露告诉了于洪,是她杀了蒋秀玉?这就是你杀了他们两人的动机?”

“不错,齐露那个狠毒的女人一向那个模样,我都能容忍,但她为了自己的贪念,杀了我和张颖的外孙女,而于洪明明知情,却懦弱得不敢说出真相,这样的儿子还留着有什么用?反正我这个年纪,已经行将就木,活不了多久,不如在我有生之年,亲手为秀玉报了仇,将来到另一个世界见到张颖,也能有个交代。”

“错了,你杀了齐露和于洪没错,但对于不报警的动机和一些真相,并没有完全说出来。”陈姗姗的声音适时插了进来,打断了吴庆和于司的对话。

吴庆看向陈姗姗,“姗姗,你这是什么意思?”

“那就要问问他了。”陈姗姗伸手一指于司,“之前我一直想不明白,为了一个失散多年的外孙女,就杀了自己亲生儿子和孙子,这得是多大的执念?就算是最爱的女人留下的后代,也不值得这么做,但看完这份DNA检验结果,相信大家就都明白了。”

吴庆接过陈姗姗递过来的报告复印件,陈立天走前曾经告诉过他DNA检验一事,但他并没看见结果,没想到有影印件在陈姗姗他们手里。他也并没有追究公安局的资料被复印出去这事,因为陈立天既然交代让侦探俱乐部成员配合警方,必然他们就是可以信任的。他翻开资料,眉头渐渐皱起来,视线又扫过于司和不远处的于家众人。

“于司,你怎么解释,你和于洪并不是亲父子这件事?”

吴庆话音一落,于家人都露出惊诧不已的目光,显然他们也不知情。于司只是自嘲一笑,“没想到这事都让你们查出来了。”

“这并不难,很多事如果不往那方面去想,就是个死胡同,但真走进去也许会发现,其实别有洞天。”这次说话的人是司徒煜,“姗姗想到,你对子女的态度很奇怪,并不亲密,我们拿了你东西上的DNA,和死去的于洪做了比对,事实证明,你们没有血缘关系。后来我们去查了一下,在张颖离开后不久,你出了一次事故,虽然伤得不算很严重,却因此损害了身体,失去了生育能力,也就是说,于洪、于力和于欢,都不可能是你的亲生孩子。”

“所以你刚才说到不报警的理由时含糊其辞,其实是想隐瞒这一点,你对他们本身就没有所谓的亲情,而他们又在你眼前造成了你唯一外孙女的死亡,激起了你心里的恨意,所以你杀人,不过是自私地发泄这种情感罢了。可你想过没有,再多的人命,也补偿不了你对张颖和后代的亏欠,更不能让你的外孙女死而复生。”陈姗姗补充道。

“至少我亲手为秀玉报了仇。”于司默认,“我和妻子没有孩子,为了家族的面子,我们先从远方亲戚那里抱养了一个孩子,就是于洪,后来先后收养了两个孤儿,起名于力和于欢,那时候他们都还小,所以不记得了。不过,他们的存在时刻提醒着我,我是为了这段所谓的联姻失去了怎样一段美好的爱情,因此我对他们无论如何也培养不出任何亲情。”

“可他们做了你的子女,毕竟是无辜的,不该为你那畸形的婚姻付出代价。”

“无辜?他们杀了秀玉也算无辜?”于司脸上闪过一抹怒色,“秀玉是我唯一的亲外孙女,不亲手为秀玉报仇,我怎么对得起她?”

“齐露死的那天,是你约齐露出门的?”

“可以这么说。既然她那么关心遗嘱的财产分配问题,我就留了一张没有署名的字条给她,上面说可以告诉她关于于司遗嘱的秘密。齐露在好奇心作祟之下,轻易就被我约到了无人的小巷里。”

林惠想了想,“可我记得那天早上,我明明像往常一样,推着您到附近的街心公园去散步。”

“表姐,你中途有没有离开过?”

“我想起来了,我们刚到街心公园不久,于老先生说口渴,我拿出带去的白开水给他,他说嘴里没有味道不想喝,让我去给他买一瓶饮料,并叮嘱我现在食物质量不过关,一定要去附近的超市买他才放心。我当时还觉得很奇怪,平时于老先生从来不喝饮料。等我买了饮料回来,于老先生却又说突然不想喝了。可是,这中间我只离开了十几分钟。”

“那就是了,对于一个腿脚不便的人来说,十几分钟做不了什么,但要是个正常人,从街心公园到发现齐露尸体的小巷,这么近的距离,足够往返一趟再杀了人的。”陈姗姗点点头道。

“这是我们侦探俱乐部的成员雷宇航走前留下的分析结果。”司徒煜拿出一张纸,交给不远处的吴庆。

司徒煜紧接着解释道:“宇航也做了实地的考察分析,根据齐露伤口的位置角度和没入的深度,模拟出了凶手的大致身高和力度,与于司直立身高基本吻合,证实了我们的猜测是正确的。”

“于司杀了齐露,可以解释得通,那么于洪呢?于洪是在饭桌上被杀的,他又是怎么锁定于洪使用的碗筷的?”吴庆也听陈立天叙述过事情始末,所以提出疑问。

“于司并不是提前做了准备,而是当着大家的面下毒杀了于洪。”陈姗姗回答道,“他把毒藏在了一个随时可以投放的地方,就是自己的指甲里。于琴在碗里发现了虫子,大家都重新盛过饭,只有于洪的饭碗是于司亲手递过去的,就是在那时候,他把指甲里的毒药粉末放到了于洪的碗里。用这个办法,不管于琴那段插曲出没出现,他都可以看准时机下毒。这就是为什么只有在于洪碗筷上验出毒素的原因,这不是无目的的谋杀,他一开始针对的,就只有于洪一人。”

“那吃饭之后,于老先生让我给他剪指甲,也是这计划的一部分?”林惠问。

“他想要做的,当然是销毁罪证,不过他却忽略了一点,只处理掉了剪下的指甲,没注意到要清理指甲刀。在剪指甲时,毒素也沾染到了指甲刀上,我们已经拿到了指甲刀,只要拿去化验,就能获得证据。”司徒煜说着,拿出一个指甲刀交给上前的警员,放到了证物袋里。

“那么我哥呢?也是爷爷杀的?我哥和蒋秀玉的死并没有关系,爷爷为什么要杀了他?”于伟一脸惊魂未定,看上去还有些害怕,似乎于司会随时扑向他为蒋秀玉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