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籍孙子兵法(第六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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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秦穆公亲征晋国

公元前624年,秦国大将孟明视再次求见秦穆公,请秦穆公亲征晋国,并指天发誓说:“要是这回再打不了胜仗,我决不活着回来!”秦穆公也早已憋了一肚子气,觉得一连三次伐晋均遭大败,不仅中原诸侯益轻视秦国,就连西部小国和西戎部族也渐渐嚣张起来。因此,他立即同意再次发兵攻晋。

为报仇雪耻,秦国上下动员,大鼓士气。选好精兵,备足战车五百乘,大军在举国百姓夹道送行中,浩浩荡荡一路东去。全军渡过黄河,将士们烧掉了渡船,以示不败晋军誓死不还的决心。在这种士气下,晋国果然感到了秦军的压力,仅仅几天,先后数座城池为秦军所夺。晋襄公下令全国:坚守不战!

尽管秦军到处寻找对手,可晋国军队就是不理,秦穆公一是无奈,二是觉得晋国已经屈服,以前失败的面子总算得以挽回,于是下令还军。

殽山与函谷关同处黄河南岸,高山深谷,地势险峻,是关中与中原相通的咽喉要道,自古以来为兵家必争之地。秦军回师,一路前来,只见崤山脚下,荒草丛中,白骨遍地,横七竖八,络绎于途。秦军停止了前进,秦穆公走下战车,命士兵将白骨全部收拾起来,用草裹好掩埋在山坡上,然后他穿上孝衣,亲自为白骨祭奠。这些白骨都是三年前殽函之战中被晋军斩杀的秦国将士遗骸,因此,秦穆公不禁放声大哭,而全军更是哭号之悲,声震荒野。当年领兵的大将孟明视、西乞术、白乙丙三人悲痛欲绝,当年战场之惨,三人所遭磨难,触景生情,历历在目……

事情还得从公元前630年说起。那时,晋国因郑国表面加入中原联盟,暗地里却同楚国串通一气而不满,便联合秦国共同讨伐郑国。两国分别陈兵于郑国东西两侧,声势十分浩大。郑文公见晋军来势凶猛,若与之硬拼,定会粉身碎骨,欲保全郑国,只得另谋他图。于是,他派烛之武缒城而出,夜见秦穆公。能言善辩的烛之武一番言论,直说得秦穆公点头称是,便私自与郑国结盟,且命杞子、逢孙、杨孙三大夫留戍郑国,自己则率军返回秦国。秦穆公的举动激怒了晋国将士,狐偃主张立即乘机攻击秦军,晋文公顾及秦穆公过去对自己有相待之恩,而且晋国初立,霸业不久,不愿过早与秦国残杀,也只好与郑国言和后回晋。事情虽然过去了,但却给“秦晋之好”蒙上了一层阴影,从此两国貌合而神离。尤其秦穆公虽然回到秦国,但他无时无刻不在想进占中原,争做霸主,哪肯总蹲在西北角,受人摆布?况且晋国强将已死的死、亡的亡,而秦国年轻的将军却如雨后春笋般地成长起来。此时不争,更待何时?

就在秦穆公摩拳擦掌准备建立霸业之时,传来了郑文公、晋文公相继去世的消息。“机会来到了!”秦穆公喜形于色,随即决定乘晋、郑两国发丧之际,兴兵袭郑,与戍郑秦兵一起里外夹攻,先灭郑国,以此进入中原,然后……不料此事遭到蹇叔和百里奚的竭力反对。他们说:“郑国和晋国都刚刚死了国君,我们不去吊祭,反倒趁火打劫去侵犯人家,这是不合适的。再说郑国离咱们这儿有一千多里地,尽管偷偷地行军,路途遥远,日子久长,能不让人家知道吗?我们劳而力竭,欲攻有准备的敌人,很难取胜,就算打个胜仗,我们又不能路远迢迢地去占领郑国的土地。这样利少弊多的事,还是不干为妙。”秦穆公听后不以为然,反而说“咱们一向替晋国摇旗呐喊,难道你们就甘心永远这样不声不息地躲在西边吗?”说罢,便拜百里奚之子孟明视为大将,蹇叔之子西乞术和白乙丙为副将,三人于公元前628年十二月领兵东向。

百里奚和蹇叔深知此行险恶,而且很可能招致晋国的干涉,在出兵送行的那天,二人边走边哭着对孟明视,西乞术、白乙丙说:“真叫我们心疼啊!我们看着你们出去,恐怕看不到你们回来了!”西乞术和白乙丙哥儿俩见父亲老泪纵横,便伤心他说:“那我们不去了。”蹇叔说:“这怎么能行呢?咱们一向受国君的重视,你们即使战死,也得尽你们的本分。”并一再嘱咐道:“你们这次出征,郑国倒无所谓,千万得留神晋国,尤其是函谷关以东的崤殽山一带,地势最为险恶,经过那里要特别小心!”秦军出发后,过殽山、经洛邑,于公元前627年三月行抵滑国(今河南省偃师县)国境。这时,前边有人拦住去路说:“郑国的使臣求见!”孟明视听后大吃一惊,忙接见郑国使臣,并问:“您贵姓?到这儿来干什么?”使臣答道:“我叫弦高,我国的国君听说贵国的将军要来敝国,特派我献上十二头肥牛犒赏贵军。”孟明视见郑国已有准备,知道袭郑难以成功,若进而围之,则兵力孤单又无后援,只得下令停止前进,驻军于滑国境内。

没想到秦国大将孟明视却上了一个小小的贩牛商的当了。原来,弦高是郑国的一个牛贩子,他在去洛阳做买卖的途中获知秦国将偷袭郑国的消息,便一边派人速告郑国国君,做迎战的准备,而自己则冒充郑国使臣犒劳秦军,这样,郑国便转危为安了。秦军为了不虚此行,夜袭滑国,将滑国粮食、财宝洗劫一空,装满兵车,打道回国。

公元前627年五月初,秦军走到距崤山不远的地方,白乙丙对孟明视说:“家父所说的险恶之处快到了,咱们得留点儿神。”孟明视说:“有什么可怕的,过了殽山就是咱们的地盘了。”话虽这么说,但他还是做了安排,他把大军分成四队:小将褒蛮子率领第一队、自己第二队、西乞术第三队、白乙丙第四队。每队隔一二里地,互相照应着,慢慢进了殽山。孟明视见第一队一路平安,便催着第三队、第四队兵马一同过山。山道越走越狭,再加上车辆重载,行动十分缓慢。这时,突然后边传来了擂鼓的声音,秦军吓得哆嗦成一团儿,孟明视喝道:“怕什么?胆小鬼!道儿这么难走,晋军追上来不是那么容易的,快点儿往前走吧!”他令白乙丙先上去,自己留着压队,秦军又继续沿着崎岖狭窄的山道磕磕碰碰地向前走去。走着走着,队伍不动了。孟明视挤到头里一瞧,原来是横七竖八的木头堵住了去路,当中一面十五米多高,写有“晋”字的大旗在微风中懒洋洋地飘着,四周静悄悄的,孟明视不禁打了个冷颤,我们是否中了晋军的埋伏?但他很快镇静下来,事已至此,只能前进,没有退路。他立刻吩咐士兵搬开木头,踹倒晋旗,继续前进。

正如孟明视预料的那样,这面大旗就是晋军的暗号。原来,晋国在筹办晋文公丧事期间,即已获悉秦军经过晋国桃林、殽函地区东进攻郑的消息。大夫先轸对晋襄公说:“秦穆公不听蹇叔等人的忠告,兴师伐郑,这是上天给我们击秦的机会。天之所予不可失,贪婪之敌不可纵,违天不祥,纵敌生患,必击秦军。”当时,栾枝觉得秦穆公曾有厚恩于晋文公,今袭攻秦军,对不起刚去世的晋文公,主张不攻。先轸说:“秦国不顾我们的国丧,讨伐与我们同姓的郑国,是秦无礼于我们,我们还怎能顾及秦国过去的恩惠?我听说,一日纵敌,将为数世之患。我们为后世子孙着想,也是无愧于先君的。”晋襄公于是决定击秦。并于四月末抵达殽函地区,在东西二殽及殽陵袭谷两侧高地设伏,布下天罗地网,准备等秦军全部进入裂谷,晋旗一倒,即阻绝道路,分段堵击。霎时,旗子刚倒,震耳欲聋的鼓声便响彻山谷。孟明视仰头一瞧,只见高山岗上站着一队人马,为首的晋国大将狐射姑高声嚷道:“褒蛮子已经给我们逮住了,你们赶快投降,还有活命!”孟明视立刻吩咐秦军后退,晋军铺天盖地掩杀过来,秦国的兵马只好又退了回来,但前前后后都是晋国的兵马,没有一条出路。他们就这样如热锅上的蚂蚁,东逃西转。有些秦兵企图爬山逃命,也被先且居一声怒吼、吓得两手一松,坠入山涧。此时的秦军真是上天无路,人地无门,无奈,只好又跑到那横七竖八的木头堆边,哪知木头堆里晋军早已放好了引火材料、火箭齐发,顿时火光冲天,哭号声连片,其情其景,惨不忍睹。秦将孟明视、西乞术、白乙丙连滚带爬总算逃出火海,但已头昏眼花,手软脚酸,宛如做梦一般,只能看,只能想,却丝毫动弹不得。三位勇将就这样成了阶下囚,被押回晋襄公的大营,等待着当作祭物……

“秦晋之好”从此断绝,两国连年相仇,陷于作战的苦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