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纹在疼痛上的阳光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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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洗胃

晚上十一点,艾米妈妈发现,艾米的房间还是灯火通明,于是,她便端着刚煲好的鸡汤敲着艾米的房门。

今天晚上吃饭的时候,艾米说的话一直都是怪怪的,所以艾米妈妈一直都不敢去睡觉,她的心里总是在害怕着什么。

艾米妈妈敲了好久的房门,可是里面还是没有半点反应,她贴着耳朵在门边认真地倾听着,房间里似乎还在放着沙宝亮唱的《暗香》,只是那音量调得很小,除此便没有任何动静了。

“艾米,开门,吃点妈妈煲的鸡汤!艾米!”她喊了好几遍,可是,里面还是没有反应,这下,艾米妈妈慌了,她开始大声叫着艾米爸爸的名字了。

“他爸,快点把门撞开!出问题了,天啊,出大事了!”艾米妈妈一个劲地哭喊着。

撞开门,看到桌子上残留的安眠药的白色粉末,他们就知道艾米已经吞吃不少安眠药了。他们以最快的速度把艾米送到了医院。

“你怎么这么傻啊,我的傻孩子!”艾米妈妈惊天动地地哭喊着。

“好在你们送得还比较及时,再晚一些,恐怕就没救了!”医生道。

洗胃是痛苦的,一个晚上折腾下来,艾米被整得披头散发、疲惫不堪:“妈妈,为什么不让我静静地离开?妈妈,你们这样折腾,我更痛苦!”

“女儿,你总算活过来了!”艾米爸爸一个大男人却已经老泪纵横,“孩子,你怎么能这样呢?你这样,爸爸妈妈怎么活下去呢?”

“孩子,你不能就这样离开爸爸妈妈!”艾米妈妈早已泣不成声。

“可是,爸,妈,我好累喔……真的好累喔……”艾米有气无力地说,她的脸就像纸一样白,毫无血色。

“会好起来的!一定会好起来的!”妈妈充满慈爱地抱着艾米,仿佛回到了女儿还是刚出生的时候那样,边轻轻地摇着她,边说,“宝贝,你知道吗,二十四年前的一个晚上,妈妈生下你,当时,医生说,我属于难产,有很大的生命危险,问你爸爸说是保孩子还是保大人,可是,我咬着牙说,保住孩子再说……因为,妈妈的身体一直都不好,生一胎就已经很奢侈了,如果,保不住你,可能以后,妈妈就再也不能拥有小孩了……所以,你一直都是爸爸妈妈的心肝宝贝,你知道吗,孩子?”

“有时候想,还是希望你永远别长大,你如果总是像小时候那样,那该有多好啊,孩子,小时候,爸爸妈妈只要给你买一个布娃娃或者给你买条漂亮的粉色小裙子,我的小艾米就会快乐得跳起来,然后亲着爸爸妈妈的脸说,爸爸妈妈真好,我太爱你们了!可是,孩子,自从你长大之后,有了自己的心事,爸爸妈妈就再也不能让你纯粹地快乐起来了,宝贝,如果可以,爸爸妈妈是多么希望永远成为你的守护神啊!就像小时候一样,永远为我们的小宝贝唱摇篮曲……孩子,作为父母的苦心,你能够明白吗?我们对你的期望不高,其实,我们就是希望能够看着你快乐地活着……”

“孩子,你不能就这么走了,你知道爸爸妈妈又多需要你吗?我们是最疼你的人啊,孩子,父母是最疼你的,你懂吗?所以,就算是为了我们,你也要好好地活着,知道吗?”妈妈的眼泪已经打湿了一片床单,她的声音更加嘶哑起来。

艾米爸爸没有说话,他只是静静地听着,然后一个劲地抽着烟。地上已经有十几根他抽剩的烟头了。此刻,他的心很痛,有人说,女儿是爸爸前辈子的情人,没有哪个父亲会不爱自己女儿的,看到艾米这个样子,他的心比谁的都痛!

艾米终于决定活下来。

最起码,就是为了可怜的父母,她也觉得自己应该活着。

虽然,这样只剩下一副躯壳,活着也相当于死了。

但是,最起码,她的这副躯壳可以抚慰父母千疮百孔的心灵。

所以,基于此,她觉得自己或许是该就这么活着,然后任由生活摆布下去。

为什么生活

总是那么残忍

失去的东西

才知道珍惜

生命

什么时候就变得如此的

脆弱得不堪一击

仿佛是根易断的

琴弦

人生是否本身就是

一部充满残缺的

悲伤的戏曲

导演却是

我们自己

是谁说的

爱太深容易看见

伤痕

我们背负的太多

压弯了腰

却再也站立不起

……

“孩子,阿杰刚从莫斯科回来,他来看你来了!”艾米妈妈说。

“艾米!艾米!你怎么成了这个样子了呢?怎么会这个样子呢?你,你那么快乐可爱的一个女孩子,怎么竟然被病魔折磨成这个样子了呢?”看到艾米的样子,阿杰的眼睛湿润了,他的声音颤抖。

在阿杰的眼中,艾米向来都是个高不可攀的公主。他无论如何也无法将如此残忍的事情跟艾米联系起来,要不是他刚好回家探亲问起艾米,他一直以为艾米过得很好。

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看到原来如此青春、可爱的艾米折磨成如此狼狈、丑陋的模样,阿杰突然觉得是这个世界疯了!

这个世界真的疯了!他妈的,是真的疯了!

“艾米,你怎么会成这样呢?怎么可能呢?”阿杰的心里疼痛得仿佛停止了呼吸。

阿杰从小就喜欢艾米,记得上初一的一个春天,那是个春意昂然的上午,阳光很柔软,春风吹得缠绵。

阿杰花了一节课的时间终于鼓起勇气,写了一封情书给艾米,可艾米不但不领情,还当着班上所有同学的面念他写的内容,其实那情书的内容也是他在言情小说里抄的一段很缠绵的诗,并不是他自己写的,但是艾米念的时候,他还是受到了不小的刺激,他感觉自己真想挖个地洞钻进去。虽然没有指名道姓说是他写的,可还是让他伤透了自尊,而且后来阿杰每次想对艾米好,带玉米之类的给她吃,她总是把他送的玉米给同桌一个胖女生吃了……其实,要不是艾米一次又一次地打击他,伤他自尊,或许,现在他还在追她。

“阿杰,你回来了。”艾米艰难地挤出一句话,眼泪情不自禁就流了下来。曾经苦苦追求过自己的男孩子,却看到自己这般丑陋的样子,艾米的心很疼很疼,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自尊已经不再重要了,身体和精神的折磨已经彻底改变了一个人的心理。

一滴泪从阿杰的眼里落了下来。

“很可笑是吗?”艾米轻声问,“当初,我对你那么坏,还当着班上那么多同学的面念你写给我的情书,现在,看到这个曾经折磨过你的女孩已经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你是不是很感慨?”

“艾米!你怎么这么说?不要这么说,好吗?你知道吗,我现在的心很疼很疼!我一直以为你过得很幸福,没有想到会是这个样子!”阿杰声音嘶哑道。

“阿杰,你不怪我吗?”艾米声音微弱地问。

“傻瓜,安心养身体喔!我还是那个无论你搭不搭理我,都对你好的阿杰,所以,你一定要好好养病!”阿杰的话让艾米感觉很温暖,如同一屡阳光照进艾米的心坎。

艾米妈妈一直眼里含着泪花。阿杰走出病房的时候,艾米妈妈激动地握着阿杰的手道:“谢谢你,孩子,你对我们家艾米真的很好很好,我们一家人都感谢你!”

“阿姨怎么这么客气?我和艾米是一起长大的好朋友,关心她是我应该做的,再说,我一直都喜欢艾米的。”听到艾米妈妈如此客气,阿杰有点不好意思起来。

“阿杰,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你能够如实回答我吗?”艾米妈妈突然很郑重地问。

“阿姨,有什么事您尽管说,只要是我知道的,我一定会告诉您的!”

“是,是这么回事,我想知道,你有和你的表弟蓝小川联系吗?”

阿杰奇怪她怎么会问起小川。

“有联系,他就在莫斯科,不知道怎么回事,三年前来到莫斯科就说不回国了,而且,我看他心情一直都不怎么好,经常在酒吧酗酒,我问他,他又不说!阿姨,您到底想说什么呢?”

听到这些,艾米妈妈又开始流泪了:“就是因为你的表弟啊!艾米会变成这个样子,就是因为你的表弟蓝小川,你知道吗?艾米很爱小川,自从他走后,艾米就开始性格变得越来越怪异,然后还天天在房间偷偷酗酒,而且,到后来由于总是精神恍惚班也上不了了……”

“怎么会这样呢?天啊,那个家伙!原来是那个家伙弄得艾米这个样子的!”阿杰听后非常愤怒,“我明天就回莫斯科,我一定要亲自叫他回来给艾米一个说法!”

“小川是艾米得病的原因之一,也不能全怪小川,是我这个傻女儿自己不争气!”

“就是小川那个家伙害的!阿姨,您别说那么多了!我现在真想好好揍那小子一顿!”

“不要揍他,阿杰,艾米现在还想着他,你知道吗?我看她不看到小川一眼,她这辈子都会痛苦的!所以,我就是想拜托你,让小川发点慈悲心,回来看看艾米,就像看望自己的一个妹妹那样,只要他能够出现哪怕只是让艾米看上一眼,对艾米来说,也是很大的安慰!医生说,病人的心情很重要啊!”

“阿姨,我知道该怎么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