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清朝野史大观(上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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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6章 刺马异辞二

张汶祥初在发匪军中为李侍贤裨将,金陵既下,侍贤南窜闽广,数为官军所败;汶祥知其必亡,阴怀反正之志。会有山东徐姓者,仕为武职,被贼掠去,时与汶祥同营,二人遂深相结纳,谋同逃,誓富贵无相忘;未几,竟得脱。时马新贻已官浙抚矣,徐与同乡,故相识,遂留其幕下为材官,而张则辗转至宁波开小押当自给。一日,张至杭访徐,徐留与饮。酒酣,徐忽慨然曰:“窃钩者诛,窃国者侯,古人信不吾欺。以堂堂节帅之尊而竟甘心外向,曾无人发其覆者;而吾侪小人,不幸被掳,伺便自脱,官府犹以贼党疑之,或竟求生得死。天下不公之事,孰有甚于是者!”张异其言,固询之,徐乃言:旬日前抚帅得一无名书,发视之,新疆某叛王之伪诏也,略云“现大兵已定新疆,不日入关东下,所有江浙一带征讨事,宜委卿便宜料理”云云。马得书即为手疏以报,略言:“大兵果定中原,则东南数省悉臣一人之责。”张闻言大愤,拍案叫曰:“此等逆臣,吾必手刃之以泄愤。”

已而,马下令禁私开押店,盘剥害民,而张肆遂被封,益落魄无依,杀马之志益决。未几,马已擢任江督。张适以事诣金陵,遂谋行刺。是日天未晓,马已出阅操,归署时甫黎明。张潜伏箭道门侧以俟。会有一山东人漂泊白下,求马资助者,舆甫入门,其人即拦舆递呈,马探半身出接呈。张狙出进刃,刃从胁下入,刃本向上,张又力绞之使向下,迨刃抽出,已卷作螺旋形矣,其用力之猛如此。马既饮刃,即大呼左右曰:“札著了。”南人不明北语,误“札”为“找”,故疑二人本相识,因以有复仇之说也。马死时家有两妾,皆四十许,盖从马已廿余年矣。

张既被获,群拥之入署,两司集讯之。张据地趺坐,抑使跽,卒不肯;但问上坐者何官,曰:“藩臬两司也。”笑叱曰:“两司哪配问我?请将军来,我始肯言耳!”有顷将军至,讯其何以行刺,则曰:“请先饬制台家属一律去署,再遣兵役围其内宅,我方肯说。”将军以语不伦斥之,则曰:“若是,吾终不肯言矣。”穷诘之,终不吐一语。不得已,乃屏左右,诱使吐实。始以徐语告,且曰:“公不信,第遣人往搜其秘箧。苟不得伪诏者,吾甘伏反坐之罪。”问官闻此,咸大皇惑,不欲兴大狱,故矫为异词,而亟磔张于市,实则终无确供也。

莫子偲先生之弟某于时署江宁府,亲睹其事,见《春冰室野乘》。如俗所言,马新贻渔色负友,张汶祥为友复仇;近人且以其事演成新剧,几成铁案。殆当时问官含糊,以致事后议论蜂起,以讹传讹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