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君子如茶:李幼谦记人散文集
17245900000027

第27章 春来福至

流年不利。

逝去一年的最后时刻,我还在祈祷新春福来——远离那些使我们肝胆酷摧的伤痛。但是,新年第一天,就接到一个老辈子的噩耗。心中隐痛还没有抚平,春节前又一个报丧的长途电话,翌日我就含着速效救心丸飞回重庆了。

只见到妹夫遗体。恶液质的惨状令人触目惊心:曾经魁梧的身材萎缩如少年,皮包着骨头,苍白得透明。他最后的日子吃不下,睡不着,几万元一次的伽码刀不能除去扩散的病灶,几千元一针的核素不能扼止疼痛,大西南最著名的医院,也无法让他排泄,生不如死的悲惨何其恐怖!

妹妹年轻时聪明美丽,是我为她从众多追求者中选了这个妹夫,虽然家境贫寒,但在建委搞规划,有雪域高原当兵的历经,有坚强的意志和强壮的身体,所以拿回他的大照片,母亲也夸他有运动员的身体和演员的模样。他没有任何不良嗜好,在生活中爱清洁讲卫生,烟酒茶一门不来,为何还被癌症噬嗑得千疮百孔后如枯木轰然倒下?

从半多月的阴霾里走出来,回到艳阳高照的江南,春节的余兴又扑面而来,无数祝福暖人心窝,门庭若市的热闹,更弥补了我出门多日的冷清。其中,赶热闹的还有高级农艺师杨良金。他可是多次出国参加国际论坛见过世面的人,拜年仍显出他一贯的农民节俭。与别人花花绿绿的节日礼物不同,他带给我的是两小袋米,合计也就十斤。

杨良金被称之为芜湖的袁隆平,他不承认,不仅因为谦虚,说没有那样的高度,也没有那样的广度。他说,袁科学家是搞粮食大面积收获,求量,自己选育有机富硒水稻作物,求的是质。见到杨良金的人,都为他的朴实无华感动:瘦削、腼腆、谦和、还有几分文弱,使人不相信,他就是长期研究高效农业栽培技术和水稻育种的专家——安徽省人事厅与省农委认可的唯一农民身份的高级农艺师,种植的油菜王载入基尼斯记录,指导研究生写的毕业论文获全国2007年“挑战杯”论文二等奖,在国内外技术权威杂志上发表论文40多篇;在全国发表科普文章300多篇;十多次参加全国学术交流会;几次出国交流考察,芜湖市改革开放三十年杰出人物、省市人大代表及党代表、全国劳模,全国农村优秀人才一等功,全国合作经济人物、全国科普惠农兴村带头人、全国农村培训先进个人、中国改革人物……先后获得各种荣誉达130多项。

这个只读过27天中学的农民自学成才,成为有47项农业科研成果的农业科学家,若只将其中的十分之一转换为专利,子子孙孙也受用无穷,但他却把苦心研究出的新品种和新技术自己贴钱免费推广,为千万农民创造的经济效益超过百亿元,自己却累得吐血,真是个新农村建设中的“科技傻子”!

但是,当我看完那厚厚一叠中文英文国内国外农大欧盟各种认证书后,情不自禁为他珍奇的新春礼物叫好了:这名为罗莎07220的大米居然是富硒米,硒的含量达到了打着中国著名高等学府旗号的保健品指标,还有其它的抗衰老微量元素,是抗癌保健的有效食品啊,据说每人每天三两就足以满足所有需要了,难怪包装袋上一个大大的福字。

什么是福?包装袋上大红的福字是康熙写的,这人可是皇帝老儿中有福之人,武功文治,书法也不错,福字左边写得既像“才”字又像“子”字,右边写得像个“寿”字,下面写得像个“田”字,形象地铨释了古代“福”字的定义:那就是多子多才多田多寿才多福。当然,时代进步了,有的概念已经陈腐,如多子多田什么的,再说,我们寻常之人也无须多少才气,但多寿却是所有人的福气,谁不希望健康地活着,甚至再活它五百年?

然而,在疾病面前,人类是那么软弱无力,尤其是对于癌症,简直是防不胜防,它如可怕的恶魔潜伏在人所不知之处,突然就狰狞地冲出来腐蚀健康的器官。人们只有求助于各种药物及保健食品,而且越来越依赖无机物合成。它们真有效吗?未必,古今中外长寿者,并不是靠现代保健食品滋养的,却多数是那些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劳动者。他们吃的是粗糙的五谷杂粮,饮的是山泉河流水,生存条件并不好,卫生状况更难说,但他们的生命更有韧性。这是为什么?因为我们的土壤天然具备滋养我们的有利条件,如果不遭受人为破坏的话,足以保障我们的生存与健康。

认识杨良金多年了,我一贯是戏称他是科技傻子,至今也是,上海一家大集团出500万,他一个品系也不卖。他说这不仅是自己几十年的心血,也是芜湖的农业资源,何况,本土才有这样饱含大量微量元素的土壤,没有得天独厚的条件,就是有了良种与技术,产出的大米也达不到这样的指标。我们的土壤,能生产符合欧盟有机认证标准的农产品,我们的科技工作者,能开发比保健食品更有效的粮食,这难道不是芜湖人民之福吗?

幸福就是健康地活着,保障我们健康生活的就是福星,春天来了,福星高照,值得庆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