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言朽木不可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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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PART-10

时间一晃就到了放年假的时候。今年李木仍旧是把请假回家的名额让给了其他人,自己在部队过年。大年三十那天早上,安好去找李木,磨磨蹭蹭半天不肯走,说是到了明天就是新的一年了,问李木要不要抓紧这一年最后的时间跟她告白。最后李木实在被烦得不行,亲自把她压到了车上。车都开走一段距离了安好还在喊:“你真的不要再考虑一下么?送货上门,只此一次,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呀!”

指导员看李木回来了,笑着捣他一拳:“不错呀,大美女一个,又知冷知热的,真的不考虑下?”

李木无奈地扶额:“您也笑话我?”

“怎么了,这不是很正常的么?就算咱是军人,也还是要娶妻生子的啊。”

李木低头不语,半晌后,才闷闷地说:“我是军人,这辈子都要呆在部队里,我没有多少时间去陪女朋友,她条件太好,以后自然会找到比我好的人。”

指导员叹口气:“也是,现在的小姑娘,虽然都口口声声地说喜欢军人,可是有几个真愿意嫁给咱们呢?跟着吃苦不说,光是守活寡也够受的……哎……”

安好坐车到了家,先陪着安父收拾了屋子,然后就粘着安母看她炒菜。安家老人去世的都很早,往年方楠还没有嫁人的时候,总是两家互相串门帮忙,甚至有时干脆两家一起过年。今年方楠爸妈都去他们在A市的房子,跟林然爸妈一起过年了,安好家就显得格外凄凉。

安母一边炒菜一边跟安好絮叨:“从小看着你跟方楠一块长大,人家如今都结婚了,你怎么连个固定男朋友都没有呢?别总是贪玩,也该操心下自己的终身大事了。”

安好在旁边只是埋头吃,不答话。父母总是这样,在你还读书的时候拿你当长不大的孩子,千叮咛万嘱咐不要这么早谈恋爱。可是一等你工作了,又催着你赶紧结婚,生怕嫁不出去哪天就变成剩男剩女了。

“别光顾着吃啊,妈妈问你话呢?”

“知道啦知道啦,我不是正在努力嘛,我争取今年就搞定,把他带回来给你们看!”

“咦?有目标啦?”

“恩,算是吧。”

“什么样的人啊?人品怎么样?长得怎么样?家里做什么的?他什么工作?你们认识多久啦?快跟妈说说!”

安好吞下一个滚烫的鱼丸子,一边用手使劲在嘴边扇风,一边翻白眼:“妈,我只是有目标而已,又不是明天就要结婚了,你问这么细干嘛呀?八字还没一撇呢,就查户口呀?”

“你这孩子,我当然得问得清楚点,你可别让人给骗了,眼睛放亮一点。要是不行,你对门李阿姨认识好多不错的男孩子……”

“哎呀我的好妈妈,就冲着我这条件,需要别人给介绍么?你都不知道你女儿行情有多好,我遗传了您那么好的基因,在我屁股后面排队的人从我们公司一直能排到咱家呢!”

安母呵呵笑,拿手指戳安好额头:“你就贫嘴吧,女孩子能漂亮几年啊?还是要丰富自己的内涵最重要……”

“是哒是哒,谨遵王老师教诲!”

安母是个中学老师,年轻时是出了名的大美人儿,追求她的人简直可以凑一个加强连。可是安母不知怎么的,就看上了当时还是穷小子一个的安父,愣是在一堆高干大款的包围中毅然嫁给了安父,惹得无数人唏嘘不已。后来安父辞职下海,就慢慢也赚了些钱,再后来自己在B市开了家不大不小的进出口贸易公司,安家的日子也越来越好。本来安好毕业的时候,安父安母就想让她进自家公司,可安好愣是不愿意,非要自己在A市折腾,二老也就随她去了。

安父听见俩母女的谈话,从客厅里探个头过来,说:“那小子可以没什么钱,但是必须要有上进心!必须要对你好!”

“是哒是哒!就像你对我妈一样是吧?”

“那可不是!”安父得意地晃头。

当年安母嫁给安父,跟着他很是吃了几年的苦,可是两人感情一直很好,不离不弃的。后来安父有钱了,也从来没有在外面花天酒地过。每天按时下班,吃过饭跟安母一起出去散步,每个节日都送花送礼物,把安母宠得上了天。安好中学时经常看着恩爱无比的二人,酸溜溜地说:“请你们二位出去甜蜜行不行?你们的女儿还要看书考试呐!”

安父安母都不是思想保守的人,当初在得知安好早恋的事情后,也只是叮嘱不可以有过分的亲密,并没有苛责什么。安好在这样的教育环境中顺风顺水地长大,眼看到了适婚年龄,二老这才开始操心她将来的另一半。

晚上吃年夜饭的时候,一家人看着春晚的小品笑得乐呵,安好偷偷跑去自己屋里给李木打电话。他微哑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的时候,安好突然觉得,自己是真的有些想他了。

“在干嘛呢?”

“跟大家一起包饺子,看春晚。”

“哈,我家也是!我爸每年都包饺子,可是每年都包得特别挫,被我和我妈嫌弃。你包饺子怎么样啊?”

“还不错。”

“真的假的?”

“真的。”

安好不要脸地说:“口说无凭,你哪天包饺子给我吃我就相信。”

似乎是因为过年,李木心情也格外好,随口就答应:“好啊。”

安好一怔,反应过来后兴奋地嗷嗷叫:“你说了可以!我要把这话记下来!回去你要给我签字画押,省的以后反悔!”

……

5、4、3、2、1……新年的钟声敲响,安好沉默半晌,深吸一口气,缓缓地说:“李木,我祝你新年快乐!”

“我也是。”

“再祝你恭喜发财!”

“我也是。”

“然后我祝你明年健健康康没病没灾!”

“我也是。”

“然后我喜欢你!”

“我也……咳咳,那个,我要去放鞭炮了……”

安好垮了脸:“你怎么不说‘我也是’了啊!哼,去吧去吧,我也要去放礼花。”

刚挂了电话,方楠就打过来:“怎么有人比我打得还早啊?!那个人是谁?我要去掐死他!”

“你敢,我心上的人儿呢,哼哼。”

“啊,李木!你有异性没人性!这么快就忘了我这个旧爱了!”

两个人闲扯了一会儿,才挂了,林少又打过来,张口就抱怨:“你电话怎么跟电视台热线一样?我还没到零点就开始打,一直占线!”

“那是,你不知道本公主万人迷啊?”

“切,可惜你稀罕的哪一个就是不迷你。”

“林孔雀你想死嘛?!”

“哎哎,怎么这样呢,大过年的就死呀活呀的。”

安好一看手机,又有电话接进来,抓紧跟林少废话几句挂了,结果是柳双双:“哎呦喂,我下次打电话是不是要先提前预约啊?”

安好哈哈笑着同她开玩笑,然后又询问了下她小宝宝的事情,特地让柳双双把话筒放到肚子上,对着那边坏心地说:“哈喽,我是你干妈安好,小心肝你可要记住我哦,记不住你爸妈没关系,但是一定要记住干妈呦,干妈爱你~”

等她处理完一系列业务后,家里已经没人了。爬到天台上去一看,果然,二老正相互依偎着一起放烟花,浓情蜜意唧唧喔喔好不恩爱。安好撇撇嘴,酸溜溜地拿了一根远远站在一边自己放。

新的一年在此起彼伏的鞭炮声中和绚烂的烟花中到来了。安好对着天空恶狠狠地许愿:今年誓要拿下木碉堡!一定要把他推倒推倒推倒!

大年初一的早上,部队里难得没有晨练给大家放了一上午的假。可是因为精准的生物钟,李木还是在五点半就醒了过来。吃过早饭后到办公室坐着,对着一盆当初安好送的花发呆。这么冷的天气,竟然还结了花苞。

突然铃声大作,李木愣一下,才去接电话。

“李木你快来大门口!”安好欢喜的声音跳跃在那端。

“怎么了?”

“我在啊!送你新年礼物!”

李木惊讶地立刻挂了电话向大门口跑去,果然见安好穿着一件火红的毛毛领大外套站在风里。

“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不陪你爸妈过年么?”

“我趁他们还没起床,自己开我爸的车过来的,还要赶在中午前回去呢。”

虽然A市到B市只有两个小时车程,但是对于刚拿到驾照不久的安好来说,这段路简直可以说是遍布地雷惊心动魄。她笑眯眯地递给李木一个红包:“呐,新年礼物。”

李木摇头:“干嘛送钱给我。”

安好不管不顾,拉过他就使劲塞进手里:“里面就十块钱,这是习俗你懂吗?”

李木疑惑地收下,想了想皱眉说:“可是我没有红包给你。”

“唔,那你就送我别的新年礼物吧。”

“你要什么?”

“恩……做我男朋友?”

“……”

“说你爱我?”

“……”

“那要不给一个新年的KISS?”

“……”

“好啦好啦,你干嘛这个表情嘛,大不了就一个爱的抱抱吧!这是底线了,不能再退了!”

“……”

“你不说话那就是默认了?”安好小心翼翼地问,双手放在嘴边呵一下气,狞笑着就扑了上去。

“你干嘛躲开!”

“……”

“李木你跑什么?!”

“……”

“不带你这样的!”

“……”

大清早,A市部队大院门口就上演着一场你追我跑的激情戏码,早有发现奸/情的同志拉帮结伙躲在宿舍楼前的花坛边偷看。

安好跑得气喘吁吁腰酸背疼了,李木依然神清气爽地站在离她三米远的地方。安好伸手哆哆嗦嗦地指着他:“李木你赖账!说好要抱抱的,你跑什么?!”

李木一张脸憋得泛红,咬着嘴唇就是不说话。

就在这时,一辆车子驶过来,在二人身边停下。车门打开,一个穿着军装飒爽英姿的女人从里面走出来,微微一笑:“李木。”

李木怔了怔,很是意外的样子:“苏苏?你怎么来了?”

苏苏?安好看着眼前的女人,总觉得这个名字在哪儿听过呢……

名叫苏苏的女人长得并非很漂亮,顶多算是端正而已,但身上却有一种平常女子所没有的气势,举手投足间有种吸引人的中性美。她转头看了安好一眼,那一眼里,有打量,也有好奇,更多的却是一种轻蔑。

她的声音略微低沉,很有磁性:“我们找个地方叙叙旧?”

李木点头:“好。”转身对安好说,“赶紧回去吧,你爸妈看你不见了会着急。”

安好知趣地点头,刚要上车,突然又一拍脑袋折回来,从身上掏出来纸笔递给李木:“呐,昨天说好的!快点签字画押!”

李木哭笑不得地接过来,看都没看就签上名字。安好笑眯眯地挥手,开车走了。

看着安好的车远了,苏苏挂着一丝不屑的调笑问李木:“又是对你发花痴的女孩子?”

李木微微一皱眉,沉声说:“进来吧。”

安好小心翼翼地开着车,时不时瞥一下旁边的那张纸,笑得一脸甜蜜。李木没有仔细看,这张纸上不仅写着“李木将为安好做饺子吃”,同时还写着“李木愿意做安好男友对她负责”!安好得意地想,自己真是聪明无双啊,就知道依李木的性子,若是被自己缠烦了定然是看都不看一眼直接签字的!哈哈,这样就把他给拐到手了,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转念想起临走时来找李木的那个苏苏,安好突然心中不舒服。那女人的眼光中,有不屑有挑衅,还有一种胜券在握的坦然……她是谁呢?

“砰”的一声巨响。走神的结果是,“马路杀手”安好狠狠地追尾了……

战战兢兢地下了车,走到前面那辆倒霉车前九十度鞠躬道歉:“对不起实在对不起!”

车窗慢慢地摇下来,一张英俊却清冷的脸出现在眼前,他皱眉上下打量安好一番,冷冷地说:“安小姐,请问你拿到驾照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