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蒋氏家族全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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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情感红灯(2)

“不要说担保,你能设身处地替我想想吗?”宋美龄盯住蒋介石的眼睛问道,“你知道我心里的滋味吗?17年来,我过的是一种提心吊胆、毫无乐趣的日子,我跟你在枪林里走,弹雨里行,说是住在行营,但那种发臭的房间根本不是人住的地方。而在公开场合,我还得流露出笑容来,使人觉得我们生活得很顺心。每一个春夏秋冬,每一次记者招待会,每一次去美国,不管我怎么想,都得顺着你定的调子唱。这样生活了17年,才突然意识到这种日子漫无尽头……”

宋美龄说着站了起来,走到梳妆台前,她那对大眼睛泪水晶莹,她的声音嘶哑而尖利:“够了!我不想再听你解释什么了!再也不愿按别人的节奏去跳舞了,也不想再做磨道里的小驴子啦!我要远走高飞!”

现在,蒋介石和宋美龄互相冷漠地打量着对方,由于太熟悉反而感到陌生。

许久许久。蒋介石问:

“你打算什么时候动身?”

“最近就走,越快越好。”宋美龄去意已定,拿出香帕,擦去脸上的泪痕。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呢?”

“说不定。”

“好吧,我放你走。”蒋介石感到此时再说也是多余。

就在宋美龄去美国的前一天,为了解决这众说纷纭带有神秘而敏感的问题,蒋介石夫妇在黄山官邸召开了一个记者暨高级官员招待会,由蒋介石出面发表讲话,平息社会上那些谣言。

招待会召开的次日,宋美龄就乘机飞往美国治病去了。

那里有她的胞姐宋霭龄,或许能有知心话语去抚慰她那心头的创伤。

宋美龄一生笃信基督教,基督的博爱宽容,决定了她的道德观。

在美国接受治疗期间,宋美龄常常回想着自己的生活。生活本应该有波澜,没有波澜的生活激不起人们的回忆。为了排遣心中的郁闷,宋美龄在养病期间找了好多本书来看,可是,那些另一个时代的人物在她看来都是些不可思议的人。那些人物的烦恼似乎微不足道,那些人的要求低得可怜,而那些人的激情又显得矫揉造作。

更奇怪的是,不管宋美龄读的什么书,字里行间都有蒋介石的影子,他总是书里的一个角色,随时出现在宋美龄的眼前。

她还会时常放下手中的书,张望一下卧室里的电话,看那铃声是否响了。接着又转身环顾四周,将信将疑地感到国内又来人了。哦,她想回国,她想念蒋介石,这之中不含有爱和欲望,但也没有厌恶、仇恨或报复心理。这只是怀旧,宋美龄的心还是留在华夏之邦。

宋美龄病情好转,不久便回国了。

黛玉葬花,宋美龄焚鞋

人过了50,就像天到了黄昏时一样。

宋美龄做什么都有点力不从心的感觉。由于长期的奔波,她的荨麻疹病又犯了。这种顽固的皮肤病,几经治愈,又几经复发,使她深感讨嫌。这几天,各大战场的敌情通报,摆在国军面前的形势十分严峻。唉,天也凉了,身体又患了感冒,好在没有发烧,只是头有点发痛,因此她取消了原定要参加的会。

林园的风光是美的。歌乐山的外景自不必说,园内胡桃树和赤杨树林里鸟声婉转,草虫唧唧,花坛里的郁金香、铁脚海棠的主茎上,都抽出翠绿的枝条来,枝条上又绽开一个个小花蕾。阳台上摆出来透气的一盆盆水仙、文竹也已转青,与悬在半空里的兰花争芳斗艳。

宋美龄和她的姊妹们在这座天然屏障的山城里,整整度过了八个年头。然而在这八年抗战中,由于工作的繁忙,日理万机,她们还无暇光顾这山城、这歌乐山的风光。不过,她们也并不遗憾。因为这山城酷爱自由的人民和他们的政府,早在1946年底,国民政府还都南京之前,便在十字路垒石修建了一座宏伟的丰碑,历数她和丈夫的功绩,作为历史的见证。

其碑文曰:

国民政府于二十六年七月七日开始抗战,为建瓴审势,经野制宜之计,是岁十一月二十日移驻重庆,导率全国,共御强敌,遂以西南重镇建为陪都。中经八载,赖领袖英断,军民效命,盟邦协力,终致日本乞降,乃于三十四年九月三日宣告胜利。寇氛既息,疆宇既复,政府回都南京,而重庆官民爰有伐石著绩之举,张市长伯常嘱为撰文,以昭悠远。余惟抗战之制胜在于同心,建国之期成亦然。民族光荣与夫世界和平之所系,舍是莫由。乃撰兹铭语,俾行路永歌,以憬国人之思。铭曰:

黾勉同心,勿怠勿荒;以成胜利,以建新邦。

国民政府文官长吴鼎昌谨撰

中华民国三十五年十月

宋美龄是这年10月底由南京飞回这里来的。这里还有她的别墅,还有一些没有来得及迁移南京的中央非主要机构,这里还有很多熟悉的人。总之,她对山城是有感情的。

不像以前,她是这座山城的主人。这次来,她是做客的,确切地说,她准备在这里疗养一段,来恢复她那太疲劳的身子。再者,也许是南京官场的温度太高了,她喜欢官场斗争,后来不知怎么的,她又厌恶这官场斗争,也许这山城的温度宜人、环境幽清,对她反省过去的历史、清醒头脑有好处。所以她一横心,给侍卫官说了声,连丈夫也没有打招呼,便匆匆来了,以至于她该带的衣服都没带全。

她来的时候,受到了重庆市政府热情的款待。她参加了几次市政府的重要会议,还参加了那块丰碑落成典礼。她曾多次声明,这次来的目的不是为工作,主要是疗养。可是在市长大人的眼里,宋美龄的位置举足轻重,并不亚于她的丈夫。借花献佛也好,评功卖好也罢,反正他们都有自己的目的。今天,市长大人邀她去参加一个外国使团的会议。宋美龄讨厌这种官场奉迎,借故身体不适回绝了。

“夫人,还没吃药吧?”她的忠诚卫士蔡妈,端了一杯温开水,缓缓走进她的居室。

宋美龄打开一包头痛粉,就水喝了下去。啊!真苦。

“夫人,那会咱就不参加了。刚才他们又来电话催,我给拒绝了。这些人也是,不参加就不参加,何必来那么多电话。你先休息吧,我去应付。”蔡妈说毕,收了茶具,带上门,又缓缓地离开了。

蔡妈太好了,虽然她有她的个性,容易发脾气,但她仪表的整洁,做活的细致,理解人的入微,却使宋美龄始终对她充满着敬意。她任侍仆40年,爱发脾气的宋美龄还从没有在她面前发过脾气哩。她虽是微不足道的侍仆,但她的微妙的作用不可低估。

宋美龄在床上躺了一会儿,也许是药效的作用,头渐渐不痛了,变得清醒些。对一个爱活动的人来说,此时再让她睡,简直是受罪。宋美龄索性从床上坐了起来。

她踱步到院子里,阳光还好,蔡妈正在用喷壶浇花,抬头见宋美龄走了过来,问道:“夫人,怎么不休息啦!吃药时间不长,甭凉着汗。”

“头好了些,随便走走,没什么的。”宋美龄淡淡地回答,接着去赏花,她凝视着这个方圆不足200平方米的花坛。几百种花儿展现出它那妩媚婀娜的英姿,吐着清馨浓郁的芳香,闪露着那青春斑斓的花颜:孔雀蓝、琉璃碧、翡翠绿、玛瑙赤、葡萄紫,五光十色,一朵朵一簇簇的,像孔雀开屏似的张开了会意的笑脸。

随着阳光的波动,只见朵朵花儿昂起了首,整个花坛五光十色,愈来愈离奇、绚烂,宋美龄的两只眼睛都有些应接不暇了。

宋美龄凝视着花坛,觉得人工培植的花卉和草木毕竟是人工培植,它有些矫作,有些人为之意,故因此失去了自然美的风味,岂不大失雅致。它不像郊外的花卉野草,举目望风韵天成,给人以心旷神怡之感。

她想到林园官邸外的歌乐山去观光。听说那里风光很美,几个去过的官员曾竭力向她推荐过,因政务繁忙,她一直挂在嘴上。正好今天有些时间,何不了却心愿。

爬山需要平跟鞋,这高跟鞋无论如何是不行的。她让蔡妈陪她一起去,并让蔡妈再找一双平跟鞋来。

蔡妈答应了,并去居室找鞋。

因为宋美龄平时很少去爬山,合适的鞋是不多的。蔡妈一连找了几个屋都未能找到。

宋美龄干什么事都心急,她决定自己去找。可是也未能如愿。

“夫人,这有一双水晶鞋,看能不能穿。”蔡妈从宽大的壁橱里寻出了一双鞋,上面已落满了灰尘,细看还有一层白霉。蔡妈用鞋刷拂去了灰尘和白霉,露出了耀眼的光泽。啊,好漂亮的鞋。

宋美龄走上前去,正要去接,却止住了手。她看清了这双鞋不是自己的,而是那位她非常嫉恨的陈小姐的鞋。

“蔡妈,扔掉吧,我不愿看到它。”宋美龄在蔡妈跟前竭力平息着自己心头的火气。

起初,蔡妈一怔,还不晓得是怎么回事,细一想她才明白过来。马上向夫人道歉道:“都怪我,夫人,我不该把它拿出来。”

“没什么,”宋美龄不看则罢,一见气则不打一处来。于是她改变了原来的初衷。道,“蔡妈,给我吧,我要用我的心火把它烧掉!”

宋美龄从蔡妈手中接过那双水晶鞋,从桌上取出火柴,然后出了居室,向林中缓缓走去……

黛玉葬花,宋美龄焚鞋。时代虽不尽同,可作为女人却有心理上的相似之处。

爱得愈真,可留给她们心底的恨也愈是绵长。

松树下,宋美龄架起了干柴,她把那水晶鞋放在上面,点燃了她心中的怒火。烈火从鞋底下喷放出来,吐露出蓝蓝的火舌,和着她的眼泪在燃烧。

往日,第一夫人都能以理智控制自己,今天,她却控制不了啦!直到蔡妈把她搀扶到居室,她还在哭。

今天,她没再提到歌乐山去观光的事。蔡妈理解她,也没再问。

本来这些天来,她的心已平静下来,谁知一石激起千重浪,再也平静不下来了。

她一天一夜没有吃饭,第二天一早,她就向蔡妈提出要走的事。蔡妈知道她的脾气,也没有拦她。

于是,她们坐飞机飞回了南京。

宋美龄下决心再也不来林园官邸。

然则事情过了半个世纪,林园官邸焚鞋的事一直在民间流传着……第一夫人的手是白皙的,并带有美国高级花露水的香味。过去她曾多次到火线访问,和官兵握手,留给官兵最深刻印象的不是她的美,而是她手上的香味。在男性军人的世界里,不少人曾说,夫人的手是神圣的,握过她的手,战死在疆场,无怨无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