蔑视一切,针锋相对,这些都不是强大的心理优势,更像是色厉内荏、外强中干之徒的行径。一个人对社会、对人生拥有一套完整的看法,对世间的一切早已了然于胸,具有自己的坚定信念,不浮躁,不急迫,发自内心地相信自己,敬畏生命,对生活充满激情,那么他是一个内心强大的人。可以说,内心强大的人,其实是精神上的贵族。
外化而内不化——思随真理,言随大众
有一个男子,他是一个执着理想,敢做敢当的热血男儿,同时,他又是桀骜不驯、喜爱诗词歌赋的性情文人。因为他刚烈的性格,锋芒毕露的作风和处处坚持自我的个性,从青年时代开始,他就被诸多领导视为“异类”。有人说他“好犯上”,有人说他“浑身是刺”,还有人说他“军队中有几个人惹不起,你就是其中一个”,而他本人的座右铭就是:勿逐名利自蒙耻,要辨真伪羞奴颜!
没错,他就是大将军张爱萍。他鲜明的个性、不盲从大众的做事风格,让他的很多领导头疼不已。如果说,性格决定命运,那么张爱萍的命运完全取决于他的性格。在革命年代,他凭借卓越的军事才能和敢打敢冲的作风,一度成为战场上的强者。可是,当革命的战场变成了和平时期的官场,他不靠人际关系,不靠投机取巧的原则却让他开始屡屡碰壁。
文革期间,人生的跌宕让他重新认识了家国历史,也重新认识了自己的信仰和价值观。性格已然成为他人生经历中一次疼痛的教训,他的信念却成为他忍受折磨、坚守自己的最后气节。即使在遭遇非人待遇的时刻,他也坚持“不低头,不检讨,不揭发”,并且说出了“我谁也不跟,我只跟随真理!”的人生箴言。
《庄子·外篇》中《知北游》一篇记载:“仲尼曰:‘古之人,外化而内不化;今之人,内化而外不化。’”所谓的“内化”和“外化”,就是指改变人内在的本性和顺应外界的环境。
庄子在这一篇中探讨了人的自然本真和外界事物之间的关系,而他本身坚持的原则就是“外化而内不化”,意即人可以跟随外部环境的变化与时俱进,为了适应社会、适应时代而做出一些改变或者退让,将自己融入大环境中。外在随遇而安,但是没有失去内心坚持的东西,不曲意逢迎、不攀附权贵,坚持自己做人做事的原则。
“外化而内不化”,这话说起来简单,但做起来难!毕竟,在生存大于理想的年代,社会上的诱惑越来越多,能够保持自身的温保尚且不易,保持一份安定自若的胸襟更是难。如果一个人只有内心的坚持,而脱离了社会系统的支持,又要拿什么来生活,拿什么来维持自身的社会角色呢?由此说,思随真理,言随大众不失为一种适应社会,保持自我的方法。
庄子在《秋水》一篇里又假托孔子之口,讲了一个这样的故事。
孔子出去游学,当他到达匡地的时候,突然之间遭到一群当地人的围攻,大家一层一层地包围起来,人越围越多,将孔子一行人围在了圆心的位置。
孔子坐在地上,一边听着周围的兵刃之声,一边唱着歌。这时,子路慌慌张张地走过来,对孔子说:“外面都这样了,您还有娱乐之心啊?这些人不知道因何而来,看来咱们要有性命之忧了!”孔子淡淡地说:“你过来,我告诉你。”子路走到了身边,孔子说:“你看看我这个人,我一直都在躲避穷困之境,却始终没有躲开,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这是我的命!我也求通达,但是从未通达过,为什么呢?这是时运不好!
“在真正的治世,清明太平的时代,是没有穷困可言的;而在暴君当道、虎狼掌权的时候,也没有哪个通达之士可以显露出来。如今的这一切也是我们躲不过去的。
世界上有很多不同的勇敢:一个人在水中穿行而不避蛟龙,这是渔夫之勇;一个人在陆地行走而不避猛虎,这是猎人之勇;一个在白刃相交于前,能视死若生,这是烈士之勇;临大难而不惧,这叫圣人之勇。
穷困或通达,有它自然的道理,当你知道时运如何,心中有所秉持,这样才能够在大难当前时,做到泰山崩于前而不惊于色。既然我们命定如此,你就少安毋躁,在这待一会儿吧。”
子路虽明白其中道理,却难耐心中害怕,颤颤巍巍地在孔子身边坐下。过了一会儿,一个身穿甲胄的人走了过来,对孔子说:“对不起,我们搞错了,我们要围的是一个叫阳虎的人。”
《论语》中也曾记载,阳虎的面貌和孔子有点相似。正因如此,这些人才弄错了,造成了一场误会。不过,从这场误会中我们也可以看到,孔子是如何做到“内不化”的——只有内心的强大、安静和勇敢,有所秉持,无惧无畏,才能让你在外在上处变不惊,游刃有余。这也是庄子写这个故事的最终目的。
或许每个时代的人都有内心需要坚持的东西。比如近代革命家那种“独立”、“自强”的精神,文艺学者坚持“民主”、“科学”的精神。在这个时代,年轻人最应该坚持的就是心中的品格。
或许你不得不将自己变成一个发条橙,每天定时上下班,在封闭的格子间中埋葬自己的青春;或许你不得不小心做事、谨慎言语,生怕哪次举止不当得罪了上司,从此前途无望;或许你不得不眼看着不公平和黑暗的存在,却只能内心绞痛,无能为力。但是,在你逐渐调整自己的外在,努力适应社会生活时,一定不要忘了心中的坚持,坚持“不尚武,不尚力,而尚心。”这“尚心”指的就是品质,是一个人的人格。
随缘——让浮躁的心沉静下来
日本江户时代曾经有一个大师,他每每教导他人,都要众人平心静气,用佛心和高尚的品德要求自己。因为他的讲道深入浅出,通俗易懂,因此许多内心存有困惑的人都来拜谒或者请求开释。不过,他有一个习惯,就是常常在开释之前让信徒们静坐冥想一番,将内心中的浮躁之气沉淀下去,他才开始耐心解说。
一天,寺院里来了一位陌生的信徒。他请教大师说:“大师,我的性情暴躁,常常无故发火得罪人,为此我很是困扰。请问您有什么办法能帮我改正吗?”大师思虑片刻,对这位信徒说:“看你风风火火地赶来,一定是真诚相求,我会尽量帮你的。不过,你先坐下来吧,坐下来想想你的暴躁。”
信徒依从大师的话,在一块青石板上坐了下来。可是,没过十分钟,他又问大师说:“不行啊,大师,我现在还想不起来暴躁的性情。一般情况下,当我碰到具体的某一件事时,它就会自动跑出来的。”大师没有考虑他的意见,让他继续闭目冥想。
过了一会儿,信徒实在是忍不住了,站起来对大师说:“您还是直接告诉我改正方法吧,我坐在这里只是心中烦躁,毫无用处。”大师摇摇头说:“只有你闭目冥想时,才能屏蔽外界的障碍,进入内心的环境,才能找到你的暴躁之源。”
信徒再三请求,大师都没有为他讲解方法,他瞬间就变了脸色,指着大师说:“我看,你根本就是个幌子大师,因为你什么办法都没有,所以才让我坐在这里空想,我再也不要相信你的鬼话了。”说着,他踢开院门,悻悻离去。
世上总是有人将自己的过错推给他人或者上天,殊不知,一切因果都是源自自身。那些被自身缺点所控的人,在人生的某一阶段总是会艰难前行,如同那位陌生的信徒一般,他永远不知道静不下来就是“躁”,永远对沉静内心这件事报以抵触,他就将永远活在暴躁和愤怒中,得罪别人,烦恼自己。
一般有智慧和德行的人对生活、对事业、对自身都有一个端正的态度,其原因就在于内在的修炼。通过静坐或冥想,让眼睛逃离尘世的干扰,将注意力从外转到内,消除外界带来的躁气,从而解决自身的困惑和忧愁。
佛家常说,一个人的修行如何,不用看别的,只要看色相,就能看出修行的质量和程度。一个能够专注于某一问题,沉静思考的人,必定是内心清净、心境平和的。所谓“学问深时意气平”,心境平和的人,做学问也不会浮躁夸张。
夏天,院子里的草地枯黄了一大片,珍妮弗赶紧找来爷爷说:“咱们快撒些草籽吧,否则草坪就要变成爷爷的头顶了。”爷爷笑笑说:“不着急,等天凉了再说。”
到了八月中旬,爷爷买回来一大包草籽,带着珍妮弗一起播种。可是,院子里刮起一阵秋风,草籽随风飞舞,有的被吹到路面,有的被吹到空中。珍妮弗大声喊着:“草籽飞走了,草籽飞走了……”爷爷说:“没有关系,吹走的草籽无核,落下来也不会发芽。”
当天夜里,忽然下了一场大雨。珍妮弗冲到厨房,哭着对爷爷说:“这下完了,我们的草籽肯定会被雨水冲走的。”爷爷正在看书,眼皮都没有抬一下,安慰她说:“相信我,一定会长出草坪的。”
半个月过去了,秃掉的草坪上长满了青苗,一些未播种过的角落也开始泛着绿意。珍妮弗高兴地直拍手,爷爷站在门口说了一句“一切随缘。”
许多时候,人要羡慕别人的快意和上升,就无法修炼提高自己,进德修业也常常无功而返。心气不平时,观看事物不客观,体验彼此也不能全面。心平,浮躁之气远离,仿佛脚下生根,任凭风吹运动,波涛汹涌,皆可免予沉浮。所谓不浮,也就是不惑于此。
沉静的内心,是一种胸襟气度,也是一种氛围,一种广大自在的心理状态。就像和风、轻云、流水,是需要阅历沧桑、壮怀激烈之后才能生出的一种平和。对于你我凡夫俗子,若不能气质平和,至少处世随缘,莫强求自己,也不逼迫他人,浮躁的内心便可随着时间慢慢沉静。
一个法国的军人在大革命中受伤了,他每日酗酒消沉,过着没有希望的日子。三个月前,他曾经是一个热血的青年,为了心中“自由、平等、博爱”的理想奔赴沙场。此时,他憎恨这个国家,憎恨那些鼓吹革命,却又不断将财富塞入自己腰包里的人。他也憎恨自己,失去了信仰的身体不过是没有灵魂的躯壳,如果不是老母亲苦苦的哀求,他恨不得一枪毙了自己。
两年过后,这位军人依旧过着昏天黑地的生活,整日酗酒,流连妓院和赌场,不问世事,也不想以后的人生。有一天,一个朋友告诉他,在一个偏僻的小镇上有一个特别灵验的泉眼。这个泉眼不是一般的山泉,而是带着灵性的水源,很多人都在那里治好了病。
军人拄着拐杖,也来到了镇上。他一瘸一拐地走在小镇的街道上,当地的居民带着轻蔑的口吻说:“可怜的家伙,难道你想向那神奇的泉眼要一条腿吗?”军人停住了脚步,转身对他们说:“我不是要请求有一条新的腿,而是要请求它帮助我,教我在没有一条腿后怎样过日子。”
当他来到泉水出口时,遇到了一位看护神只的老者。老者从山泉中舀出一碗水,对军人说:“这碗水可以免费给你喝,条件是你要放弃过去的生活,让自己重新开始人生。”军人答应了老者的要求,如愿地喝到了神奇的泉水。
回家之后,军人不再沉迷色情和赌博,而是在一家二手书店找到了一份秘书的工作。二十年后,他成为了红极一时的畅销书作家,而他一生的追求,就是拯救那些身陷困境中的人们。
无视他人的非议——想说就让别人说去吧
在20世纪30年代的上海滩,有一位演艺界的奇女子叫做阮玲玉。她文化水平不高,却能够在戏剧中准确地诠释人物。在她所有的作品中,当数《神女》最为传神,她将一个品格崇高的母亲和一个地位卑微的妓女融合为一体,演出了人物的灵魂。即使当时的“电影皇后”胡蝶也不得不承认,“阮玲玉演得了我的角色,但我演不了她演的角色。”可惜,在演戏上颇有造诣的阮玲玉,最终却死在了“人言可畏”的上海滩,年仅二十五岁。
当时,分别和阮玲玉同居过的唐季珊和张达民为了争夺她,将彼此之间的私事闹到了法庭上。张达民状告唐季珊侵吞自己的财物,霸占自己妻子,要求他把阮玲玉还给自己,并且赔偿高额的精神损失费。唐季珊则状告张达民捏造事实、颠倒黑白、妨害名誉。他们的官司你来我往,在法院一审再审,持续数月之久,期间上海的小报则大肆做宣传文章,将阮玲玉批作“可耻的荡妇”,“罪不容诛的祸水”。甚嚣尘上的言论抨击让阮玲玉有苦难诉,最后走上了自杀的绝路。
提起阮玲玉的故事,除了让喜爱电影的人更加怀念这位颇具天赋的演员,更加让人为“人言可畏”这句话感到惊心。鲁迅也说:“她们的死,不过像在无边的人海里添了几粒盐,虽然使扯淡的嘴巴们觉得有些味道,但不久也还是淡,淡,淡。”可见舆论的力量从来不会因为某个人的殉节而停止,反而会激生出更多话题,引来更多非议。
非议永远来自不同角度的评价。似乎每个人都试图从自己的立场评价别人,更有甚者,是出于一个固有的目的去评价别人。这时候,立场就会变得十分多样化,评论的内容和程度也会有所差别。不过,评论者或许永远不知道,当自己得到想要的利益时,被评论者会受到怎样的影响甚至伤害。
在这个讯息异常发达的今天,任何人都能成为评论者,任何人都可能被非议。这时,就需要我们拥有强大的内心世界,练习淡定从容的心态,让那些想说的人、想议论纷纷的人尽管说去。有时候,无视就是最好的应对策略,我们只需要依旧吃饭,依旧睡觉,依旧做自己的事。
从前,有一个人非常嫉妒释迦牟尼,于是便跳到释迦牟尼的面前大声叫骂。可是无论他怎样的高声叫嚷,释迦牟尼始终保持沉默,不予理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