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从派的少年时开始讲起。派的父亲开了一家动物园,动物园里有调皮的猴子,也有凶猛的老虎。在这样的生活环境下,派对信仰和人的本性产生了一系列的看法,最特别的是,他同时信仰了三个宗教——印度教、伊斯兰教和基督教。在派的心中,不同宗教的神并不会发生冲突,而是并存的。
随后,派的全家搭乘了一艘日本货轮准备移民加拿大。轮船在航行途中,遭遇了风暴的侵袭,派的家人和船上的其他人全部遇难,活下来的只有派,一只孟加拉虎,一只猩猩,一头鬣狗和一只断了腿的斑马。
动物之间经过厮杀之后,救生艇上只剩下了孟加拉虎和派。在未来227天的海上漂流中,派开始和这只孟加拉虎相依生存。为了避免被老虎吃掉,派必须时刻警惕,动用全身力量和它周旋;为了不至于命丧虎口,派在为自己寻找食物的同时,还要照顾老虎的温饱。在漫长的漂流中,派和老虎的关系从生死的对立,变成了同等力量的制衡,到最后,变成了在暴风雨中的相互温暖,相互慰藉。
最后,派和理查德·帕克随着洋流漂到了墨西哥湾。派筋疲力尽,昏倒在沙滩上。重返陆地的理查德·帕克则走出救生艇,准备重返森林。在它离去之前,派用尽全身力气睁开双眼,期待获得它的凝视,或者它在永远离去前的回头。结果,理查德·帕克头也没回,重新回到了属于它的森林。
派在医院静心休养,并且接受了日本轮船公司职员关于海难事故的调查。派对两位千里迢迢赶来的职员讲述了他和老虎、鬣狗、猩猩以及斑马的故事,结果,两位职员觉得太过荒谬,让他重新叙述。于是,派讲出了一个更真实,也更残酷的版本。至于哪个版本是真,哪个版本是假,由他们自己判断。
在电影的最后,导演李安同样选择了派的角度,呈现了两个版本的故事,一个神奇,充满荒诞的想象,一个现实,挑战人性的良知,至于要相信哪一个,由观影者自行选择!当然,除了故事本身的结局引起激烈的讨论之外,和派一起漂流了227天的孟加拉虎理查德·帕克也成为故事中一个强烈的意象。
有人说,老虎代表的是派身上的兽性和恶,同样代表着人类恶的本性。出于从小的生活环境和宗教信仰,派本身对恶感到恐惧,然而,面对残酷的生存抉择时,恶却让他得以延续生命。也有人说,老虎是派幻想出来的一个朋友,在他心灵最孤独、最无助的时候,陪伴他度过了艰难的海上岁月。另外,老虎也代表了恐惧和绝望本身。派的漂流过程,就是他不断战胜内心恐惧和绝望的过程,这一点,从派和理查德·帕克的关系从对立发展为相互依存可见一斑。
在人们热烈讨论老虎本身的意义时,老虎的离去同样引人遐想。
从派的角度来分析,理查德·帕克作为与他生死相伴的朋友,他们一起度过了艰难的岁月,一起熬过了绝望的日子,在离去之前,竟然连一次好好的告别都没有——真的是,头也不回地离去。这一点,不禁让人联想起《道德经》中的一句:“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的意思是,天地对万物都没有偏爱之心,它无所谓仁,也无所谓不仁,天地生了万物,却将万物视作祭祀用的草狗一般,让万物按照自然的规律生长,即使是对待万物中的灵长——人,也没有特别的好。
派小时候,当他想要亲近笼子里的老虎时,他的父亲曾经教导过他:“你在它眼中看到的,不过都是自己的幻影。”当理查德·帕克转身离去之时,派似乎明白了父亲当年的话。一只老虎是完全按照自然的规律生长的,它杀死鬣狗,不是为了帮助派逃离危险,而是因为本身的饥饿;它在漂流中听从了派的指令,乖乖被其驯服,并不是因为他真的和派产生了感情,仅仅是因为对食物的需要。同样,当它返回陆地,重见森林之时,它只是按照本性的召唤,按照它的生命轨迹,回到属于它的地方。派对它的离去感到伤感,用一生的时间回忆,然而,一切又是那么的一厢情愿。它终究是一头天地滋养下的孟加拉虎,有自己的生长规律和使命。
举一个最直白的例子:一个心怀慈悲的人,看见狼在追逐兔子,于是将狼赶走了;兔子得救了,可是狼却挨饿了;而后,狼去攻击羊群,慈悲的人不仅遭受了巨大的经济损失,还要忍受更残忍的杀戮。
在自然之间,万物已经形成一种平衡。天地不会出手相助,而是任其自生自灭,看似残酷,却是最好的态度。作为个体的人本身也是如此。
正是因为每个人对生活的追寻都带着过于强烈的目的性,包括对金钱的追寻,不间断地与他人比较和害怕被外界抛弃,因此才会产生更多的痛苦。
在广西支教十余年的德国人卢安克曾经在采访中说过:“我一无所有,但是我获得了自由。”这种自由不是身体上的自由,而是精神上、灵魂上的。在《少年派的奇幻漂流》的最后,年长的派对着一个来自法国的作家讲述自己的故事,他说:“人生到头来就是不停地放下,可最痛心的是,我都没能跟它好好道别……”
如果人生注定是一段遵循着“天地不仁”的规律,不停放下的过程,你还有谁没有认真对待,还有哪个人,需要好好地跟他道别?
早过忘川——看透生活,再热爱生活
英国的舞台剧导演斯蒂文·德奥瑞将迈克尔·坎宁安的小说《TheHours》搬上了大荧幕。小说的情节变化不大,却因为有了三位影后级演员的加盟,让小说更加精彩了。
电影讲述了三个女人在一天之内的故事——三个不同时空的女人。19世纪20年代,弗吉妮娅·伍尔芙住在伦敦郊区休养,开始写作她的最后一部小说《达洛维夫人》。这个天才的作家被旺盛的创作力支配的同时,还游走在精神崩溃的边缘。长久以来,她都在忍受抑郁症的困扰,这一天,她发现自己怀孕了,情绪再次陷入沮丧。
劳拉·布朗,一个生活在20世纪的家庭主妇。住在洛杉矶的家里,她正在阅读伍尔芙的《达洛维夫人》。这本书改变了她的许多想法。
这一天,她正准备为丈夫的生日举办派对,同时,肚子里怀着他们的第二个孩子。可惜,劳拉·布朗和伍尔芙笔下的达洛维夫人一样,萌生了自杀的念头。
克拉丽萨·沃甘,21世纪的出版社编辑,一个现代版的达洛维夫人。克拉丽萨居住在纽约,深深爱着她的前男友,一个才华横溢却濒临死亡的诗人。她的朋友喜欢称呼她达洛维夫人,因为她和达洛维夫人有着一样的名字——克拉丽萨。
电影用“达洛维夫人”作为线索,联系起生活在3个世纪的不同女人。在不同的年代、不同的女人身上,导演在讲述女性主义、女同性恋等先锋话题之外,将更多的镜头对准了人生和生活的本质。
伍尔芙给丈夫留下了一封遗书,然后在大衣口袋里装满了石头,走向了河流中央。劳拉·布朗为丈夫烤好了生日蛋糕,将儿子托付给邻居照顾,一个人来到了旅馆。在临死前,她躺在床上阅读《达洛维夫人》,做着生与死的最后抉择。克拉丽萨为前男友举办了一场晚会,当晚目睹了他跳楼自杀的情景。克拉丽萨茫然无措地看着他的尸体,不知道如何处置。
导演为三位女子安排了不同的生活,却让她们走向了类似的命运结局。表面上看,伍尔芙的自杀是因为不堪忍受愈发严重的抑郁症;劳拉·布朗的自杀是因为她厌倦了家庭主妇的生活;克拉丽萨的前男友自杀是因为他无法忍受身体受困于病魔,才华无法施展的命运。归根结底,导演带领观众探讨了一个严肃的问题:当我们看透生活之后,要怎样选择?死亡,还是生活下去?
许多人说,这世界的乐趣就在于看不透。看魔术非常有趣,觉得魔术师的技法神奇,宛如神助;解密了,知道一切都是假的,就失去兴趣了;看推理小说,案件悬而未决的时候最过瘾,看到最后,知道了结果就味同嚼蜡了;男女相爱,双方都在猜测的时候最迷人,互相追求的时候很刺激,一旦有了结果,就失去了感觉,平淡的生活更成了爱情的杀猪刀。
年轻人往往都是野心勃勃的,有自己的理想、目标、想要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