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灵异火器营往事之好大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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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火器营往事-好大脸(2)

“索塔拉这老帮啋*真是的!……车轱轳话来回捯!落里落嗦的,报案就报案吧,还瞎扯什么勒勒番*哪,谁不知道恁家那点破事啊?!瞧见没有,连他妈半罐子折罗*还心疼哪……别的还有没有了?”春大人怒冲冲的把索塔拉的呈子一扔。

*墨尔根园:墨尔根,满语“聪睿”之意。是园原为明米万钟勺园乾隆时又称“淑春园”为权相和珅私园,和珅逮罪后赏成亲王永瑆。道光时为睿亲王仁寿私第,光绪七年后(1881)渐颓,晚清时睿亲王之后德七仍惨淡经营该园,以卖地拆料请客唱堂会摆谱儿,上面所说的“费莫氏淑惠”所接的“墨尔根园请帖”即此时之事。

满语“睿”字读“墨尔根”,故海淀土人以谐音呼为“猫公”园。后几经转手,为美人司徒雷登氏购得建燕京大学,为教会学校,一九五二年改为北京大学本部,大部原沙滩红楼北京大学部门均迁此。

*靉靆镜:老花镜

*荷兰水:汽水

*杂和菜、折罗:旧京人对将宴席上可吃的剩菜合起来再吃的组合菜称为杂和菜或折罗。

*勒勒番:誉人说话罗嗦烦人

*老咯拉完:咯拉完满语陈年的老物件此处誉人经常讲别人已听腻了的一些事迹也可指那些没有用的老物件

“是呵,小的也觉乎着……这老家伙老照是端着个宗室的架子……其实他是什么呀!个儿儿把红带子换了黄带子,见天见的还腆着脸跟南门外哪儿瞎XX吹牛X呢……哼!就这样下去,我瞧咱这大清呵……哼!没……”多隆阿捡着地上的文牍小声说。

“多隆阿!你小子胡说什么呢你?”富祥怒喝。

“多隆阿,可不能这么妄自非议啊,要有人参你诽谤大清,你小子这辈子就没戏了,倒时候我也救不了你。”春大人头也不抬的说。

“喳,小的知错了,谢大人明示,那小的就先下去了。”多隆阿擦小声说。

“不是,你得知道,咱这大清……可还没完呢,咱还都得吃这碗饭呢呵……”春大人眨下眼。

“是是……对了,禀大人,我那还有几份呢,都差不多,小的看了,反正说的都这个大眼儿疥犊*的事儿。”多隆阿俯身说。

*疥犊:蓝淀厂一带对癩蛤蟆的土称

“嘿!这他妈怪玩意儿还越折腾越厉害了嗨……你说,这也怪了啊,这要真是鬼怪的话……为什么这些个人的东西都丢了呢?鬼也爱财?”

春大人站了起来,倒背着手走来走去。

“哎,大人,真让给您说到点儿上了!要说您啊——那真是——”富祥翘起大拇哥。

“行了!行了!我就烦你们这套!当官的本不坏,就是让这路溜沟子拍马屁的主儿给惯弄坏了!我跟你说,恁两听好喽,阔伦布在世的时候我就烦他这毛病,恁别学这个,听见没有?去,把德寿给我叫来。”春大人皱着眉摆了摆手。

“喳。”

……

“大人,小的来了。”德寿进厅。

“坐下吧……我说,这‘好大脸’听说是城里城外都闹遍了,我昨儿个瞧《内廷京报》,上头说连皇城根儿都出这玩意儿了,我就琢磨,这倒底是他妈个什么东西呢?”

春大人一脸的迷茫。

“我这儿也奇怪呢……据遇见过的人说,那俩怪物的脸比一个笸箩还得大一圈儿呢,那俩眼睛也得有大海碗那么大个儿,两圈儿白……跟您这么说吧,那东西瞧起来就跟个大疥了哈子*差不多。”德寿拿手笔划着。

*大疥了哈子:北人呼“癞蛤蟆”为“大疥了哈子”,另曰“疥蠧”,其物体黄绿,身被凸瘤,貌奇丑,体巨硕。潜伏乱石草丛中悠然鼓腹低鸣。传其毒可制凉药。

“这倒底是什么东西呢……?这么着吧,明儿一早儿,在衙门议事儿,你把人都给我叫到喽,我非要把这个怪物逮着一个活的瞧瞧!”春大人砸了一下桌子,震得茶壶茶碗哗哗直响。

……

翼长官廨。

春大人开着全营护军校以上的官员会议。

……

“这他妈到底怎么回事啊?啊?怎么什么怪物都聚到咱这儿来了?你们是干什么吃的?啊?”春大人站起来敲着桌子。

“好嘛,整天介油饼豆腐脑儿撮着,个的个儿的混了一肚儿歪,末了连他妈白人一根毛儿都没摸着,这不是——刚消停没几天儿,又弄出一个‘好大脸’来,你们说说,啊……这算他妈什么事呵!”春大人苦笑着。

“前锋营、虎枪营、善扑营、巴克什营、正蓝旗,就他妈咱这外火器营折腾的欢!……我春启这回算是在兵部出了大名了!!”

春大人一拍紫檀木大案。

“这我还得谢谢各位捧场呵!”春大人拱拱手,讥讽的一笑。

大厅静的出奇,底下坐着的几十名员属个个都低着头。

大家伙儿知道,春大人是真动气了。

……

“限你们十天以内,把这个‘好大脸‘给我逮住,我倒要看看,这俩怪物长的什么揍性,我要拉下它肉来涮锅子吃!……十天啊!都颠量颠量……不错,这当儿是他妈闹共和维新呢,可是别忘了:大清国的砍头刑律还没废除哪,谁要是后脖颈子痒痒,我送他上‘闸板’*那儿去……听明白没有?”。

*闸板:火器营翼长衙门西数十武有两石柱,中有凹槽,似水闸之升降门,然周视不见其木板。庚子西狩,太后避奔长安,火器营十数兵弁伙聚衙中,变卖物件马匹,啸劫百姓,酒肉终日。后太后回銮,缉拿十余首要者,于闸板处正法示众。

大家都低着头,一声不吭。

“走吧走吧!!都回去想想,……没有一天是让我省心的……”春大人一撩朝服下摆,进了暖阁。

……

白大奶奶着几天不断去他儿子巴克敦那儿,经常夜挺深了才回去。

巴克敦自打那件事以后,就一直没好利落,经常发愣,夜里头还净瞎叫唤。

“呣孩子准是让什么东西给附上了。”她对街坊说。

每天,她都带点儿吃的什么的来儿子这儿,抽着长长的大烟袋,也不说什么话,直到夜深才走。

“慢着点啊额娘,您没听说这些日子,又闹腾什么‘好大脸’呢吗?您顺大街走,甭走小胡同,啊,要不我送送您?”巴克敦和媳妇儿在街门口说。

“甭介了,你额娘还走的动哪,赶紧回去,听见没有?外头凉,恁放心。再说了,你妈要怕这个,就甭嫁到恁巴雅喇氏门里了。”白大奶奶揣着袖筒儿说。

白大奶奶从小胆子就大,并且练过点武术

……

白大奶奶两口子住在营子的西南角,往东不到几步儿就是南营门了。

她和老伴儿巴布额住的小院儿还算宽敞,让公母俩收拾得一尘不染,清爽异常,各种花草有好几十盆儿。正房前头还有架葡萄,现在冬季天,只剩下干藤了。

早年巴布额在小后院养着几窝鹰,后来都交给巴克敦养了。

公母俩:“公”读为“姑”音老北京方言“两口子”之意

巴克敦的父亲巴布额因为这当儿借到内务府,不能见天儿回家,所以白大奶奶眼下是一个人在院里住。

……

风太大了,吹得鬼哭狼嚎也似。

由于夜深天寒,这当儿人们大概都缩在热被窝里了,大街小胡同里瞧不见一个人影儿。

眼看就要走到门口了,白大奶奶放下手里的竹篮,稀里哗拉的掏出来钥匙开当街门。

可开了半天怎么也开不开。

白大奶奶怀疑是拿错了钥匙,她把洋取灯儿掏出来划了一根,一瞧:没错呀!

洋取灯儿:由外国传来的火柴大约于清末传入我国老北京人呼是称

她又开了几回,可还是开不开。

她开始犯疑惑了。

……风更大了,灰尘、草棍儿、干树叶子被旋风夹裹着向她袭来,她只能用两只袖子遮着脸,面向虎皮石墙避风。

“要不,再回去?今晚上就住小巴子那儿?”她心里头合计着。

可又一想,都顶着风走这末老半天了,再回那儿去?不值当的。

又划了根儿洋取灯儿:这回她好像看见钥匙孔里有些什么东西,可由于老花眼,她看不清那是什么。

“是不是有……吃饱了撑的小兔崽子算计姑奶奶呀?”她心里嘀咕着。

“啪”的一声,她气得给门一脚。

‘丫头养的,这他妈是什么事儿啊……”她坐在门墩上发愣。

“呼——呜……”又一阵风夹杂着尘沙和草叶儿猛烈的吹过来,她急忙捂上脸……

……

忽然,她听见一种呼哧呼哧的喘气声从一个阴暗的墙角响起,紧接着又变成一阵低沉的咆哮声……

白大奶奶后背发凉,毛骨竦然!

她斜目一看,两大团白而矮丑的东西正慢慢向她挪来,而且那两个丑怪东西都长着一对巨大的眼睛!

“老妈爪儿*的哎!这不是前些日子营子里传说的‘好大脸’吗……”她一步步后退。

*老妈爪儿:满人俗语与“哎呀妈呀”相类。

“嗷——哦……好大脸……嗷----哦……好大脸……”两个丑怪低低的吼叫着。

“嗨……它还会说人话……小丫挺儿的嗨,还真让你姑奶奶遇上了……怎么那么寸*哪你说……”她心里想。

*寸:满语恰巧

白大奶奶虽是女流之辈,但自小刚强不服输,虽说现在上了年纪,可她仍每天早起在御河边上踢腿下腰,所以至今她比同年纪的人腰腿要灵活许多。

“喔——嘛——昵——唄——咪——吽……”她想起在宫里那当儿,曾有一个老喇嘛教给她的“六字真言”来,不停的念诵着。

可那两个怪东西仍是继续向她一点点蠕动过来,而且它们还从后面缓缓伸出了两只很像人的爪子,在空中抓挠个不停……

“嗷——哦……好大脸……嗷——哦……好大脸……”低低的吼叫声一阵阵廻荡在冷风中。

见那几句“六字真言”毫无作用,白大奶奶心里开始有点毛了,她倒退到门楼边上,下意识的握紧双拳……

……

可情况发生了变化:一开始,那两个丑怪是一前一后的前进,现在它们变换了队形,分开到两边包抄过来!

白大奶奶浑身打战,无助的盯着它们。

忽然,一个怪物旋转着长高了,吼叫着慢慢逼进过来……

“忘八蛋!姑奶奶跟你拼了!”白大奶奶抱着一丝侥幸心理,从地上抄起竹篮狠命砸过去,只见那怪物“啊”的闷叫一声,险些往后跌倒……

白大奶奶一听,那丑怪的叫声颇似人声,心里反倒不怕了,她用竹篮如风的抡将过去,只见那丑怪似乎不支,最后竟倒着向后踉跄而退……

在黑暗中,白大奶奶突然发现怪物的两只大眼现在了那丑怪的腰部,这令她着实奇怪。

“既是眼睛为何不长到头部呢?而且还会说人话,这里头准他妈有猫儿腻*……”她想。

*猫儿腻:从元代流传下来的波斯语不好公开的私下算计人的伎俩,也有说是回人的俗语。

就在此时,另一个怪物从也慢慢转着变高了,它从爪子里“唰”的扬出了一道像是灰沙样的东西,打到白大奶奶的脸上……

“哎呦!你奶奶个腿的……”白大奶奶的双眼被眯,一时间什么也看不到了,她用手拼命揉眼,可越揉越疼……

“小兔崽子哎!姑奶奶跟你无冤无仇的,你作践我,你等着……我剥了你忘八蛋的皮!抽了你杂宗X的的筋儿!”……她跳脚儿骂着。

然而更可怕的事来了。

黑暗中,她觉得有人在她后脑勺上瞎摸,紧接着,她感觉到头上的翠扁方、点翠头花、金簪子都先后被粗暴的抽去了,接着两只耳朵上的仔儿玉耳坠儿也被狠狠揪了下来,顿时疼痛难忍!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跑远了,四周恢复了静谧,耳边只听见飒飒的风声。

“小丫头养的哎——!……X你个八辈儿祖宗的!你个不是人揍的东西……我招你惹你啦……”她坐在冰冷的土地上号啕大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