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实江南才子向志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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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想当年忆苦思甜(1)

且说老那一进屋,鱼香扑鼻而来,便问道:“你怎么买了鱼?”那大妈笑眯眯说道:“人家老谭叫光光送来的。”老那说:“你看你占了便宜就笑。”那大妈说:“有好吃的,大家都送来送去,不正常么?”

那娜靠在沙发上看唐诗,听到爸妈这么说话,便看不下去了,躺下用书盖在脸上了。

老那说:“我是说这鱼,肯定又是养鱼塘钓来的,吃不了,才东家送,西家给的。”

那大妈说:“你小点声儿,人家给你就算抬举你了。钓来的有么的不好,不是更新鲜么?”

老那接过鱼,放到桌上说:“谁让他们钓那么多!拿公家钱做好人,谁不会?”那大妈拿来一瓶景德大曲,说道:“人家这鱼,比街上卖得还贵呢,不是逢年过节,谁舍得买?让你解解馋,还啰里叭唆,真是的,少见多怪。”老那说:“好,好,我会谢他的。”便倒酒嘧了起来。

那大妈说:“老头子,你这才说了句人话。”老那不愿意了,说道:“莫非我刚才说的是鬼话?”那大妈说:“不跟你较劲了,你这个老头子就会认个死理。”老那说:“凡事不讲认真二字行么?想当年,厂子就是我们一砖一瓦扩大起来的,不好好珍惜,对得起我们这些老同志么?”那大妈说:“看你又话阴间里去了,一天到晚乱嚼。”

老那说:“看看那些人,天天喝得跟猴子红屁股似的。这样下去,怎么得了哦。”

那大妈说:“你呀,真是吃饱了撑的,管那些闲事干吗?”

老那说:“你不说,他不说,那不由得他们翻了天去?”

那大妈说:“你说只能得罪人,再说你成天对这看不惯,对那瞧不顺眼的,又有么的用,还不是自己讨气受么?我们小百姓过好自己小日子就是了,管那些干啥?”

老那叹了口气,说道:“不跟你说了,简直是对壁呵气,一点态度都没有。”

那大妈说:“不跟我说,我偏要跟你说。开了一上午会,又有么的好事?”老那说:“说了你也不懂。”那大妈嘀咕道:“一天到晚,尽管人家的事去,家里菜也不晓得买。今儿要不是送了鱼来,看你吃么的?”老那说:“园子里有的是菜,摘点回来就好了。”那大妈说:“天天吃萝卜白菜,君君、那娜嘴巴都翘上天了。”老那说:“你自己去买就是了。”那大妈说:“我可不敢去,买贵了,还不被你骂死?”老那摇头叹道:“不晓得你这个老妈头是怎么当的,买个菜,还不晓得讨价还价?”

那大妈说:“就你一辈子婆婆妈妈的,一天到晚,就晓得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怨不得厂里冇用你。”

老那说:“要是用了我,我决不会让那些人胡来的。”

那大妈说:“老头子啊,我看你没喝多吧?简直是乱嚼,现在厂里形势一派大好,加班加点的,瓷器还卖不过来呢。”

老那叹口气道:“一些人好了伤疤,忘了痛,这才几年工夫啊,变得太不像样子了,哪点像革命干部?”又吃了口酒,说道:“不跟你说了,吃完了,我还要去办正事要紧。”

那大妈问他又有什么事。老那说:“中午,春花哭哭啼啼告状,说小流子又打她了。待会儿,我还得去做做他工作。”那大妈说:“这个鬼小流子,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人家春花丫头多水灵,人又勤快,口又乖。只可惜生在鬼乡下,要不能嫁给他?小流子这个死酒鬼,春花可是一朵鲜花,插在他这堆牛屎上了。”老那说:“话不能这么说,小流子本性还不错,脑子灵活,能说会道。怎么成了家,人倒变得更不像样了呢?”

那大妈说:“还是人家任科长做好事,帮他解决了个小集体,要不他能在大食堂上班?”

老那放下酒盅,笑道:“还不晓得吧?今儿我告诉你,小流子是我找了韦总才解决的。”

那大妈说:“鬼信呢,你有那个大本事?”

老那说:“我找韦总,求他帮忙解决小流子工作。韦总说这点小事,让我去找下任科长就行了。我把韦总的话转告了任科长,还真行,没几天,小流子就上班了。”

那大妈说:“我看你呀长反了骨头。”

老那没想到会挨骂,问道:“我做了好事,你为么的还骂人?”

那大妈说:“儿子想调动工作,让你去找韦总,你是死活不肯去。人家事倒好!反去找他,这不是胳膊折了往外拐么?”

老那说:“这是两码事,人家小流子没有替顶,都二十七了。他老子又是个画呆子,因而也没路子,给他儿子弄个单位。小流子整天在社会上混,我怕早晚会出事的,这样对我们居委会影响也不好的。”

那君已下班回家了,听到了父母刚才的话儿,插嘴道:“我看老娘说的在理。我的事不找人,却为人家求人,这不是白搭了一场人情么?”

那君在家排行老三,二十五岁,上有一个哥哥和姐姐,下有一个妹妹。三次落榜后,那君顶了父亲替,进珠山瓷厂做了个画瓷工。那君跟姚远没谈成,后来又想找谭贞,都是因为地位不行而吹了。为此老两口急得团团转,好不容易为儿子攒了些钱,可媳妇的门还没摸着。

老那还在说:“有本事,自己好好做。想当年,韦总跟我学徒,那是卖了命的干,人家现在不也成了人上人么?小子,实话告诉你,靠歪门邪道是冇用的,还得靠自己。求人不如求己,做人要有真本事才行。”

那君哼了一声,说道:“本事,不错还加个真字。好笑,太好笑了,现在做好事的,有几个是靠自己的?人家是钻天打地洞找关系,你倒好,有关系不用,没看过像你这样的人,少见,真是老古董一个!”

老那发火了,气得把酒盅一磕,站起来吼道:“好哦,骨头硬了,还敢骂你老子!和尚撑伞,无法无天了。”那君吓得躲之不迭,嗖的一下溜进房里去了。

老那气得连吃了几盅酒,对着房里说:“不错,韦总曾经是我老那的徒弟。我这个当师父的也好光荣,我沾不到他么的光,老一辈的,谁不晓得我是他师傅?想当年,我带小韦三年学徒,把他培养成了技术标兵。不错,韦总是从我这儿起步的,可人家是一步一个脚印,埋头苦干,任劳任怨啊。从厂劳模,到市劳模,再到全国劳模,可以说,韦总是做出来的大官。小子啊小子,十三年书白念了,你就不能给老子也争口气,为我们那家光宗耀祖一把?”那大妈说:“老头子啊,不要激动,坐下来慢慢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