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点之前的班你的感觉还是蛮好的,因为你几乎都没怎么看过外面的世界,而是一直沉侵在书本里。但是深夜的班就不那么好熬了,十二点之前你都还有精神去翻翻书,但是十二点后,你就开始精力不能再集中,而是开始打起了瞌睡,天气越来越冷,人迹稀少,你居然开始感觉孤单,想说话,但是又不知道该和谁说。灯光都是暗淡的,继续看书都眼睛也是一种伤害,何况你也看不进去了,最终你还是熬不过睡眠的袭击,不知道在哪个时间点就趴在桌面睡着了。偶然醒来也是被寒冷的侵犯所致,但是很快又继续睡去,全然不顾老板是否会出现将你赶走。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天才刚刚蒙蒙亮,你看了看时间,离交班的时间还有两个小时,你觉得困意依旧爬身,但是继续睡下去是不可能的,灯光已经关掉,你躲在外套里伸了伸懒腰,然后给自己倒了杯热开水,想到面包已经开市,于是便走出门口,来到面包馆,热腾腾的面包刚出炉,你还是要了两个馒头,然后一边咬吃着一边往回走。回到原点后,看看书,等待交班时间的到来。
生活如斯进行,你上着不规定时间的班,时间颠倒错乱,很多时候回到宿舍都还要继续补充睡眠,特别是撞上晚班,你对睡眠更是充满饥渴。隔壁房间的陈淑媚也好像突然消失了,没再来找过你,直到你在领工资的前两天的一个夜里,她才又一次出现在你面前,问你肚子饿不饿,她请你吃宵夜,你这次没有拒绝,因为你也自觉需要找个人来说说话了,何况她还是一个漂亮的女士,虽然你最近的生活是挺潦倒的,但是你偶尔能够想起或者说是不自觉想起的人首先就是她,你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如此,反正你对她的印象是挺不错的,用你自己一个大胆一点的想法,就是如果她愿意的话,你希望她能够倒进你的怀抱。
这一晚,你们说了很多,就像是几年没有见的朋友似的,她说出了她最近这段时间为什么会消失的原因,她说她的一个朋友被强奸了,她在她住的地方陪了她一段时间,你在心里浮生了一股愤怒,问她事情的经过,她说已经发生的了就不要再多说了,反正说了也不能改变什么,你也就没有再多问,而是问她现在她的朋友怎样了,她说,“好很多了,重要的是从心里去看开,心里看开了也就没什么事了。”
这一晚你们两喝了六瓶啤酒,分量几乎同等,一边碰杯一边倾诉生活,她问了关于现在这份工作的情况,叫你记得工资出来一定要请她吃饭,你说一定,也问了她现在情况,是不是还在以前的地方工作,她说她已经不干了,现在找新的工作,因为之前要陪朋友,所以就辞了工,她还叫你不要为她担心,像她这种人在这个社会到处都有自己的容身之处,说完,又举起杯,叫你干了……
当她在已经携带醉意的动作中,把钱包掏出来买单的时候,你故意转开了眼睛,同时心里产生这样一个想法:工资出来后,我一定要好好请她吃一顿!这样的想法同时也携带了少些的类似吃软饭的自卑。她的脸已经不是一般的红润,你能看到她走路都已经不是那么的正常。但是没关系,你们的住所也不过五分钟的路程,所以,很快,她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用在你也不清楚究竟是否依旧理智的举止跟你道别,“下次我们再喝过,而且要更加尽兴的,好了,你也早点休息吧,晚安。”
你和她的关系开始变得如同姐妹,但是又很自然的还存在你和她都知道的一种暧昧,一种类似花蕾欲绽放又不绽放的关系。在你当保安的第一个月的时间,因为时间错乱颠倒的缘故,你和她静呆在一起的次数不多,其中寥寥的几次都是在她的房间度过的,她还请你到她的房间与你共进了三次晚餐,你承认自己对她产生过类似荷尔蒙的迅速滋长的希望,但是你每一次都克制了它的继续蔓延,特别是在夜里,在与她两人独处的时候,看着她穿着半透明的睡衣的时候,你在内心的希望几乎没有将你在自控中摧毁。而她有时对你的笑,还有一些语言也分明带着一种暗示,但是你不敢确定她是否也如你所想,如真实如此,你早已经把她拥入怀中了,你没有把握,所以还是谨慎一点为好,如果事实不是如自己所想的那般,尴尬就会发生,这可不是你想看到的。
在发工资的前两天夜里,你过来换班的时候,有五六个青年走在你面前,老伯阻止了他们,问他们进去干什么的,他们中的一个说是进去找人的,老伯问他们找谁,他们中的另外一个家伙说,“找谁管你屁事,你不要多管闲事!”说着,他们在老伯的注视中走了进去,走进了大楼的楼梯,大约十分钟后,那几个青年出来了,这时有一位女的站在他们面前,而老伯也刚好从厕所中出来,跟在他们后面,青年中的一个对着那女的破口大骂,问他在这里过得是不是很舒服,她低着头,头发披盖着脸,后来那男的越骂越起劲,干脆揪起了她的长发,朝她脸用力刮了一巴掌,随后又加上一脚,其他的人则散开在周围。
老伯看到这种情况赶忙过去问那青年为什么要动手。那青年只是看了看他,然后又是朝那女的踢了一脚。“你再打,我就报警。”老伯对着他说出这么一句。青年又瞪了一下老伯,说,“老不死的,你是不是想多管闲事?”老伯没有说什么,而是径直走进我已经呆在里面的小房间,把门关上,然后拿起电话,这时,那群青年见状便拉着那位女士迅速离开了,同时还携带着一些叫老伯等着瞧的脏话。
第二天晚上,九点钟,老伯过来接了你的班,在你离开后,大约一个小时,他被人拿刀砍断了右手,报警的是他自己。你是在抱着领工资的心情过来换班的时候得知的,是那次给你发制服的家伙告诉你的,他给你发了工资,叫你从现在开始不用来上班了,你没有问他原因,他也没有说,对你而言,重要的是已经拿到工资,而对于那位忠于职守的善良的老伯,你从内心里也希望他能够尽早康复,关于那些对他人身体造成伤害的人,那已经是警察的事情,你也当然希望警察能够早日将那些歹徒绳之于法,问题是你的希望很多时候都不是这个复杂的社会所希望的。
事不关己,你当然可以高唱着歌曲拿着工资踏上返回宿舍的路。没有鸟语花香,但却有车鸣气臭,一样可以欢畅你的心情,重点在于口袋。为这微薄的工资,你是不可能会有多大的兴奋的,关键的是它让你第一次感受到了付出自己的劳动换来的价值,通过它来换取的食物在消化道里的走动都会特别顺畅。
“I WISH I WAS LIKE YOU……”又是情不自禁的哼起,这样的旋律在这样背景让你欢喜,把驰骋中的车辆忽略,你用心留意了每一个从面前擦身而过的人,还有路边的树木,没有任何害怕寒冷的迹象,这时理想又开始浮生了,你想到了房间里那把已经不满灰尘的受了伤的不再完整的吉他,必须去买两根弦回去让它重新恢复生命,你也许久没有让它伴随你歌唱了。
这个想法完后,你又想到了她,陈淑媚,今天一定要请她好好吃一顿,这位对你王宫中的王子的女性,你控制不了要把她拥入怀中的想法,一种原始的冲动在路边发生,你又笑了,神经质的笑,陌生人看来像是中了彩票的笑。
在一家饺子馆前停下,吃了一碗水饺,感觉很满足,一种阔别已久的满足。然后去找琴行,寥寥无几的琴行,逛了一个多小时都没有发现,最后走进一家书店,“新华书店”,最古老的书店,有文具专卖,体育用品也有,不过数量最大的还是书籍。偶然的发现,也有吉他,不是很多,但是既有吉他那应该也有琴弦。
你看不到琴弦的所在,便问正在看着书的服务员,一个四十来岁的女人,她示意你往玻璃货架里看,然后继续看她的书,一本很小的应该是言情小说,你看了看玻璃架里的琴弦,然后叫她拿你要的型号,她许是看得太投入了,你定睛看了她一会,然后又叫她,但是她还是继续沉浸小说中,你又等了一会,然后用手拍了拍玻璃面,这时她才抬起头,面无表情的看了看你,然后说,“你是不是真的想买的?”你觉得莫名其妙,但是没关系,重要的是你买到自己要的东西,“给我拿两根琴弦出来,第一根和第三根。”她不知道你的所云,便说,“什么第一根第三根。”说完,又是一副爱理不理的模样。
你给她说了型号。“八毛钱一条,两条一共一块六。”她一边拿出来一边说。你准备给她钱,掏出钞票后,她却伸手一指,说,“在那边给钱。”她高昂的头颅中填充一双早已不耐烦的眼睛,这致使你的内心开始燃烧愤怒的火花。给完钱回来后,你的东西已经装好放在玻璃柜上面,而她又开始了她的言情之旅,你看了看她那张经过涂抹已经掩饰不了皱褶的脸,忍不住对她大声说了一句,“真丑!”在她抬头的那刻,你移步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