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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情迷(2)

听周五这么说,护士好象笑了。戴着口罩,看不到笑的样子,但那双眼睛,透出高兴。护士长说,周营长,你真的醒了。周五说,当然是真的,脑袋一点也不晕了。护士长说,那你肯定不会认错人了。

说着,护士长扯下口罩,问周五,你看看我是谁?周五看着护士长,眼睛一下子瞪得好大。护士长说,怎么,真的认不出我是谁了?

周五轻轻喊了一声,尼梅。

看到眼前发生的事,郑七有点傻了。

迪化改名了,不叫迪化了,叫乌鲁木齐。乌鲁木齐有一个地方叫燕儿窝,那里有一片树林,光是一百多年的大树,就有上千棵。不管天上的太阳有多毒,只要走进了这片林子,就象掉到了清水里。

这段日子,周五除了工作外,剩下的时间,全部用来做一件事,就是去见尼梅。

尼梅从医院里走出来,走到周五跟前,周五骑在马上,伸出手把尼梅拉到马上,让尼梅坐到身后。开始两次尼梅有点不习惯,可到了第三次,尼梅只要一坐到马上,就抱住了周五的腰。

一匹马驮着周五和尼梅,走到了燕儿窝的树林里。到了树林里,周五和尼梅就会从马上下来。林子里的青草,密密的,象毯子一样铺开,周五和尼梅坐在上面,说着心里想说的话,坐着说得有点累了,两个人还会躺下来,继续说着话。

这时的郑七,也在燕儿窝,也在这片林子里,他呆的那个地方,离周五并不远,可有大树挡着,互相看不到,也听不到说话声。

起初去见尼梅,周五不想让郑七跟着。郑七说,现在还很乱,土匪还没消灭完,我是你的警卫,你的安全我不能不管。郑七知道周五为什么不想让他跟着。郑七让周五放心,他决不会让他不方便的。

郑七还真说到做到了,只要尼梅一上周五的马,郑七就不再紧跟着周五,走在路上,郑七至少会离周五一百多米。

正是想到了不远处有郑七当守卫,周五才可以放心地和尼梅说说笑笑。也不光是说笑,草很深,往里一躺,就象藏进了屋子里,没有谁可能看见。这时周五的胆子就会大起来,手脚也会跟着有些野起来。

尼梅很懂事,知道这会儿,男人不野不是男人。也知道这会儿,该给出一些地方,让男人去野。这些地方,在尼梅身上。尼梅的衣服扣子,不知怎么就开了。尼梅没有系上,任周五的手,伸了进去。周五的手,果然很野,野得尼梅也忍不住跟着去野。只是尼梅的野,在心里边,从样子上看不太出来。

周五很野,可再野,也不是没边没沿。周五摸到了尼梅的裤带,刚一摸到,马上就象被咬了一口。哪些事,可以做,不可以做,周五很明白。还有一些事,现在不可以做,以后才可以做。周五同样很明白。这会儿,不管他多么想做,他也得坚持着不做。

尽管有些事,在树林子里不能做,能和尼梅呆在树林子里,还是让周五高兴得不行,这种高兴,和别的高兴不一样。同样是高兴,有些高兴,是别的高兴不能比的。

郑七看不到周五和尼梅在干什么,可知道他不管在做什么,都会很高兴。周五高兴,郑七也高兴,替他高兴。不过,这时的郑七,也难免会想想自己的事。说起来,比周五小,可也小不了多少,也就是个三四岁。在村子里,这个岁数,多一半都有孩子了。

也想女人,可郑七并不太急。这个地方,和村子里不一样,找男人不看家里有多少地,要看有没有本事。周营长要不是营长,不是个英雄,尼梅肯定看不上。不打仗了,当英雄,不好当上了,但别的方面,还是可以努力的。

前些日子,给周营长说了,说他想入党,周营长一听,马上说,好啊。参加革命,就得入党。不入党干不了大事。周营长又问郑七,识字多不。郑七说,不多。周营长说,还要多识字。周营长说,打江山不识字行,可要坐江山,不识字可不行。郑七说,我明白了。

那一天后,不管干啥去,郑七口袋里,都会装着一本书,上面发的识字课本。没过多久,上面的字,郑七就全认识了。上面再下来文件,郑七拿上后,一看就看明白了,对周五说,上面来了什么文件。有时,周五懒得看,就让郑七说说是什么内容,郑七就翻开了念给周五听。周五一听说,说,行啊,能看文件了,比我强了。说真的,周五这些年,当干部,逼着识了些字,可看文件,还是会有一些字不认识。

这一会儿,在树林子,郑七一边给周五当警卫,一边看着新发下来报纸,看到一些农村搞土改的消息。郑七就想着,要是不当兵,不知会给自己分多少地。

高兴的事,不想老憋在肚子里,会老想对别人说起。周五没法对别人说,只能对郑七说。郑七也喜欢听周五说,周五只要一说尼梅,郑七就会认真去听。

听完了,郑七会说,周营长,你真有福气,碰到这么好个女人。要是郑七这么说,周五马上会让郑七说尼梅有什么好的。郑七就会说,尼梅长得好看,是那种越看越好看的好看。还说尼梅脾气好,说话从来都不大声,啥时候脸上都挂着笑。还说看尼梅照顾病人的那种细心的样子,要是做了她的丈夫,不知她会怎样体贴。

听郑七这么说,周五笑了。周五说,听你这么一说,好象尼梅是天下最好的女人了。郑七说,你说,还有谁会比她好。周五当然说不出,其实郑七说的话,周五早想到了,只是听到别人说出来,让他听着更欢喜。

郑七问周五啥时候结婚?周五说,快了。

郑七说,那就赶紧找一间房子,把事办了。周五说,你说得容易,要写结婚报告,要上面批的。郑七说,那就赶紧写啊。周五说,老是忙。郑七说,再忙,也得写。周五说,一看到字,头就疼,要不,你就帮我写一份。郑七说,我没写过。周五说,好写得很,就说自由恋爱,原意成为革命伴侣就行了。郑七说,我试试。

很快,郑七就写好了,拿给周五看。周五一看,说写得好。就在下面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塞进了口袋,想着去开会时,拿出来,让团首长批一下。

一下子记起了什么,让郑七再写一份申请书。不是给他写的,也不是结婚申请书,是入党申请书。

这份申请书,郑七早就想写了。一听周五让他写,马上就写好了,交给了周五。

这个申请书,不要上面的首长批,周五就可以批。两天后,开支委会。周五说了郑七的事。周五是营长,周五做介绍人,没人会说不字。

周五的申请书,还在口袋里装着,郑七的申请,已经得到了批准。在营房的操场上,把一面党旗挂在篮球架子上,郑七和一批新党员,举起了拳头,大声念着誓词。

上面来了通知,让营长明天上午去团部开会,说有重要文件传达。晚上吃饭时,郑七提醒周五别忘了。周五一下子没听明白,说什么事别忘了。郑七说,申请书。周五明白了,说真的,要不是郑七说,他还真的有点忘了。不是说周五不着急,周五是觉得这个事,是早晚的事,只是办个手续,一点麻烦不会有,要多简单有多简单。周五这么想,有他的道理。前天,拿着结婚报告,周五去找了尼梅,让尼梅看了。尼梅看了后,红着脸笑了。周五让她也签个字,说他一个人签字不算数,尼梅就签上了她的名字。结婚不是别的事,是两个人的事,两个人要是愿意,谁都没办法。尽管这个申请,还没让团首长批。可周五心里边,觉得那申请书,其实就是一张结婚证书了。

揣着结婚证书,周五当然就没有那么着急了。

吹了熄灯号,别的房子的灯全灭了,只有营部的灯还亮着。营部里不是在开会,营部里只有一个人,这个人不是周五,这个人是郑七。周五是营长,一个人住一间房子,在营部隔壁。营部里住着郑七。让郑七住在营部,没有别的原在,只是因为他是通讯员。全营只有一部电话,放在营部。上面有什么重要事,紧急事,打电话通知下来,没有人接可不行。

到了睡觉时,还没睡,郑七让灯亮着。郑七其实也没想干什么,只是有这个条件,想再看一会书,从认识一些字后,郑七就变得很爱看书了,不管是什么书,只要能看明白,抓起来就看。有些书,写得还真好看,让人看上了,就不想放下,就想一下子看完。就象手里的这本名字叫《水浒》的书,看起来就很有意思,里边的好多故事,听说书人说过。同样一件事,听别人说是一回事,通过文字自己去看,又是一回事,感觉完全不一样。

看了一阵子,想到明天还要陪周五去开会,郑七就把书放下了。刚把书放下,还没有来得及抬起身去吹灯,电话铃响了。那么静,电话铃听起来,象是雷,把郑七吓了一大跳。赶紧跑过去,接起电话。一听,电话的内容,比电话铃,更让郑七吃惊。

放下电话,跑出门,跑到旁边的房子前,拍响了周五的门。睡得正香,周五有点不高兴地问,什么事,大不了的,要把人半夜叫起来。郑七说,周营长,团部来了紧急命令,说发生了叛乱,叛匪杀死了派去的政治干部,正在向边境线逃窜,命令我们骑兵营,马上去追击。

周五一听,没有睡意了,兴奋地叫起来,这么说,又要打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