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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寓言三则

被聪明所误和被愚蠢所误

从前有一个聪明人来到哈拉巴斯陶的路上,他的布袋里装了事先制造好的伪钞,大约有五万元,他准备用一部分假钱买七百只羊,然后用高价卖给市镇,换回更多的真钱。

聪明人非常清楚,虽然他的伪钞制造得不是没有漏洞,但足以骗过哈拉巴斯陶的牧人,那里的人缺乏分辨钞票的经验。

所以,他一边走,一边高兴地吹起口哨。

迎面过来了一个粗笨的牧人,赶着一群羊,他是蠢人。

“喂!你好,放羊的!”聪明人说。

“您好,尊贵的先生。”蠢人回答。

聪明的人看了看蠢人的羊群,对他说:“你愿意把你的羊变成钱么?”蠢人说;“非常愿意,我正愁没钱用呢。”聪明人用布袋里的一小部分纸币买下了这群羊,然后对蠢人说:“还远远不够,你能帮我买够七百只羊吗?”

蠢人答应了聪明人的请求,答应他去亲戚家买更多的羊。在去亲戚家的路上,蠢人想,这个人只用一小部分钱就买走了自己的全部羊群,他还有那么多钱,自己的羊却全归他了,想到这儿,蠢人觉得那个人似乎欺侮了自己,他非常生气,就忽然用斧头敲打聪明人的头,聪明人很快就死了。

蠢人背起聪明人的布袋,赶着自己的羊群,他来到镇上,想买好多好多的东西带回家。

镇上的人非常善于分辨假币,他们抓住了蠢人,把他关进监狱,不久,皇帝知道了这件事,下令让刀斧手砍掉了蠢人的脑袋。

后来,蠢人和聪明人的灵魂在地狱的路上相遇了,蠢人的灵魂没有脑袋,聪明人的灵魂有脑袋,但是个破的。

“喂!你好,放羊的!”聪明人说。

“您好,尊贵的先生。”蠢人说。

说完,他们彼此看看对方的样子,其中一个说:“是聪明害了我。”另一个说:“是愚蠢害了我。”他们两个都发现,自己认为最重要的东西都没在身边,钱和羊群都留在哈拉巴斯陶的路上。

一滴水的神话

在很久很久以前的古代,昆仑山上布满了森林,山也没有现在这么高,那时候,塔克拉玛干也不是沙漠,而是一片海。那时气候非常湿润、温和,到处长满了鲜花和可以直接食用的植物,人们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

因为什么都不用发愁,渐渐地,人们变得越来越懒惰。海里有鱼他们懒得去捕捞,希望鱼自己爬到餐桌上来;树上有果实他们懒得上去摘,埋怨上天没有让果子直接落到手掌里。

人们越来越懒惰,变得一天比一天骄傲、浮躁,而且由于无聊,开始自杀或互相残杀。这样一来,终于惹得上天发了怒,决心惩罚这些不知地厚的生物。它让山峰变高,山峰就变高,变得寸草不生终年积雪;它让大海干涸,大海就真的干涸了,成了今天这样的沙漠。

气候变得干燥了,树木枯死了,狂风和土掩埋了很多村庄和城镇,每年都有许多人被饿死。

人们开始恐慌了,恳求上天重新恢复以前的世界,上天不理睬。但是人们不断地恳求,不断地向上天表示自己忏悔的决心,终于打动了上天的仁慈,它对人说:“我赐给你们一滴水,你们自己去拯救自己吧!”说完,就走了。

一滴水是什么?一滴水在哪里?

人们猜不透这句话,于是召集全部落年龄大的和聪明的人开会讨论,研究了八个月,还是弄不清上天的暗示。其中一个老人回到家里,总是唉声叹气,他有一个女儿问他为什么忧虑,老人就把一滴水的暗示告诉了女儿。

女儿听完,就笑了:“爸爸,这很简单。上天的意思是让我们种葡萄。因为每一颗葡萄就正好是一滴悬挂在藤上的水珠儿。”老人把女儿的话转告了部落会议,大家没有别的办法,一致同意了家家户户栽种葡萄的决议。

在栽种葡萄的过程中,人们开始变得勤劳了,因为葡萄种起来很麻烦,收获起来也要很仔细,贮存起来也很费事,所以人们变得勤劳、谨慎、团结、认真了。不久,这里家家户户都栽满了葡萄,连起来有好几千公里,使这里变成了一座很大很大的葡萄长廊。

一滴水拯救了整个部落,现在这地方的人生活得很幸福。

一个寻找死亡的年轻人

从前,有一个年轻人,他很忧郁,总觉得自己生活得很不幸。他从来没有愉快过,更没有笑过,总是皱着眉头,阴沉着脸,头发长得很长他也不剪,懒得做任何事。

他曾经跟一位画师学过画画,他很聪明,只学了三个月,就掌握了不少的技巧。第四个月上他离开了画师,说:“这玩意儿没什么可学的!”

他又跟一个商人学习做生意,他仍然很聪明,只学了半年,就碰上一次好运气,他发了财,赚了不少的钱。到了第七个月上,他离开了商人,说:“这玩意儿也没什么可学的!”

第三次他遇到了一个哲学家,他跟哲学家学了一年,他觉得悟透了人生的道理,那就是一切都没意思,一切努力最终都会被死神一笔勾销。他认识到死是伟大的,只有死才是永恒的,除此之外,一切都是短暂的。

于是他离开了哲学家,准备寻找一个他最满意的地方,然后结束自己的生命。他走啊,走啊,走了很多地方,都觉得不是理想的自杀地。后来,他来到了昆仑山下的一个林子里。

“很好。”他心想,这个地方是最适合的位置,位于昆仑山下就算到了极地,空气干燥,流沙移动也免于尸体腐化,说不定他能成为木乃伊保存后世,何况这里人烟稀少,他死后可以清静,免除尘世喧嚣。他想好了,准备就在这地方安息长眠,明天就上吊。

第二天,他来到一棵五百年的核桃树下,正准备死,碰到一位白须垂胸的老人,老人正吃力地搬一辆陷进水渠里的毛驴车轮子。看见他站在树下,便对他说:“年轻人!你站在那里干什么?为什么不来帮我一下?”

年轻人觉得老人的要求是合理的,就跑过去帮助他搬车子,他想,搬完车了再死也不迟。等到搬完车子,天已经快黑了,老人一定要感谢他,留他吃饭。他推辞不掉,心想,吃完饭再死也不迟。

就这样,老人不断地请他帮助。植林带,不然流沙就会埋掉房屋啦;修水渠,不然庄稼就会干枯啦;种葡萄,不然夏天院子里就没地方乘凉啦。一件事又一件事,年轻人没有理由推辞,只好干下去,一天天推迟死期。

秋天的时候,老人对年轻人说:“你不是一直要死吗?对不起,为我的事耽误了你这么久,现在,你可以去死了。”

年轻人看着这块美丽的田园、林带、葡萄架,堆满了粮食的谷仓,长满了绿草的水渠两岸,还有新盖的房子,茂盛的花圃……这一切,全都和自己的汗水有关系,他舍不得了。

他决定不死了,和老人好好活下去。

他又画开画了,画得非常好,而且他会做生意,卖画赚了不少钱。最后他开始总结和思考这里的人生意义,准备写一部哲学著作,题目就叫《福乐智慧》。

据说,这个年轻人现在还活在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