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功臣的非正常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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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秦相李斯之死(3)

李斯已经动心了,说:“我听说过去晋献公改换太子,搞得晋国三世不能安宁;齐桓公兄弟争夺王位,兄长被杀死;商纣杀死亲戚,不听从臣下劝谏,最终都城夷变为废墟,随后危及社稷。这样的事历来不少,我怎敢打这样的主意呢?”

尽管李斯的话似乎充满着堂堂正气,但对他十分熟悉的赵高已经看穿了他的五脏六腑。于是恭敬地说:“只要我们上下同心,里外一致,秦朝就能长治久安。丞相若听我的计谋,就可以世代富贵;如不听我的劝告,恐怕会祸及子孙。善于使用谋略的人,可以因祸得福,您打算怎么办呢?”

李斯明知这是“亡国之言”、“祸国之谋”,却为私欲所缠绕而利令智昏,竟然仰天长叹:“唉!遭逢乱世,又不甘心去死,我还能怎么样?”

其实,在当时的条件下,李斯作为百官之长的丞相,只要坚持原则,团结其他臣子,忠于始皇遗诏,赵高与胡亥的阴谋并非不能挫败。但由于李斯首先考虑的是个人的权势利禄,生怕扶苏继位后自己会屈居蒙氏兄弟之下,因而也就不惜出卖自己的原则,置国家安危和民众祸福于不顾,唯求保全自己的荣华富贵。

就这样李斯加入到了胡亥和赵高的篡权阴谋中,次日便率领队伍日夜兼程,赶回咸阳。天气炎热,始皇的尸体不几天就发臭了,赵高让人载了一车臭咸鱼跟随御驾,以臭乱臭。赶回咸阳,一边发丧,一边公布伪造的始皇写给丞相的遗诏,立胡亥为太子。始皇下葬后,随即就请这位“太子”登位。

由赵高一手策划、李斯参与的沙丘政变到此就取得了成功。胡亥当了皇帝,史称秦二世。昏庸的秦二世不理朝政,赵高掌握了朝中大权,为了铲除异己,一场为巩固皇位的大屠杀开始了,赵高杀了扶苏、蒙恬、蒙毅兄弟,杀了秦诸公子。

当初为了保全一时的荣华富贵,李斯却从此彻底丧失了自我,看着赵高为所欲为,李斯却不敢站出来说话。为了保住相位,只能苟且偷生,成了私欲更重的秦二世和赵高任意驱使的附庸。

六、丞相的宿命:腰斩咸阳

公元前208年,在秦王朝上演了一宗冤案,而主人公就是李斯。秦二世胡亥是比秦始皇还要昏庸无道的皇帝,变本加厉地推行祸国害民的暴虐政策,社会矛盾更加突显。继续“又作阿房之宫,治直道,驰道,赋敛愈重,戍徭无已”(《史记秦始皇本纪》),法令一天比一天残酷,平民百姓人人自危,本来已经尖锐的阶级矛盾和社会矛盾进一步激化。二世元年(公元前209年),发生了历史上第一次农民起义——陈胜、吴广领导的农民大起义。

在东方烽烟连天、秦王朝岌岌可危的形势下,李斯忧心忡忡,他感到秦王朝的末日就要到来了。那么李斯是冒死犯颜直谏,还是昧心地投二世之所好,使二世继续残暴肆虐呢?这时在战场上,李斯的儿子李由是镇压农民起义的三川郡守,却没有很好地阻止敌人的进攻。朝廷上也早就议论纷纷,对李由产生了怀疑,如果在这时进谏就太不是时候了。《史记·李斯列传》记载:“李斯恐惧,重爵禄,不知所出,乃阿二世意,欲求容。”大意是说,李斯很害怕,又把爵位看的很重,就顺从秦二世的心意,投其所好,于是上了一篇《行督责书》。

李斯的这篇《行督责书》提倡了一套统治术,是一种公开以荒淫无耻为无上荣光的享乐论。它把大地主阶级代表人物的独裁专制、骄横霸道、荒肆淫逸的一面,不加任何遮掩地表达了出来。李斯宣传的这套阴森恐怖的暴力统治术,虽然一时博得了胡亥的欢心,但最后还是没能保住自己的性命。

这时宦官赵高仰仗着皇帝恩宠而专权横行,因此惟恐大臣们到朝廷奏报政务时揭发他,就劝二世不要上朝了。荒淫无道的秦二世乐得逍遥自在,自然采纳了赵高的这一建议,不再坐朝接见大臣,常常住在深宫之中,由赵高侍奉左右。这样,朝中大权就由赵高独揽,一切事情都由他来决定。赵高教唆胡亥杀掉大量宗室贵族和蒙恬兄弟等一大批元勋之后,他的权力欲膨胀起来,丞相李斯自然成为他的绊脚石,李斯成为了他的打击目标。

见不到皇帝,别人倒也罢了,可丞相李斯真急坏了。天下如此纷乱,见不到皇上怎么进谏。

赵高看出了李斯心思 ,怂恿他说:“现在盗贼蜂起,百姓怨声载道,国家贫穷,岌岌可危。而皇上整日不理朝政,你作为丞相,应当直言进谏,为国尽忠才好。”随后,又答应李斯说:“如果皇上有空儿,我就派人通知你,你就来给皇上进谏。”李斯觉得有理,答应去劝谏秦二世。

而赵高却专找秦二世正在观赏歌舞的兴头上让李斯去见皇上,使秦二世心中不悦。李斯碰了个钉子,只好怏怏不乐地走了。如此一次、二次、三次,弄得胡亥非常恼怒。

秦二世对赵高抱怨说:“我日常空闲的时候,丞相不来,每次玩得开心,丞相就来求见,这是怎么回事?难道丞相以为我年轻就欺负我,看不起我?”

赵高趁机诬陷李斯,说当初沙丘密谋,李斯也是参与了。现在陛下已即位做了皇帝,而李斯不过还是丞相,他的愿望很明显,就是要陛下割给他土地,封他为王。他还诬陷李斯、李由父子与农民起义军勾结,说陈胜之流都是宰相家乡邻县的子弟,得到李斯唆使才敢起义的,经过三川城下,李由都不攻击。昏庸的二世竟然相信了赵高的话,下令调查李由和农民起义军勾结之事。

正巧,李斯与右相冯去疾、大将军冯劫联名上书,就关东群盗起事、赋税过重等问题向皇上提出劝谏,请求停止阿房宫工程,减轻各种苛捐杂税与苦役。

秦二世阅后,非常不满地说:“现如今朕即位,盗贼蜂拥而起,你们非但不能加以禁止,倒想要废弃先帝创立的事业,这是上不能报答先帝,下不能为朕尽忠效力的行为,你们凭什么占据着自己的官位呢?”于是下令逮捕三人,交给司法官吏办理。冯去疾与冯劫闻讯自杀,李斯不肯自杀,单独被下至狱中。秦二世胡亥任命赵高进行审判,查究李斯与李由谋反的事情,并将他们的家族、宾客一并逮捕。

赵高审判李斯,打他一千余板,李斯不堪忍受苦痛,含冤认罪。李斯之前不自杀,是因为他想抓住一线生机,他相信自己能言善辩,有功劳,并无反叛之心,最终一定能和秦二世说明的,一定可以获得昭雪。于是在狱中上书作自我辩解,希望二世能幡然醒悟,将他赦免。

他上书辩白曰:“臣为丞相,治民三十余年矣。秦地之狭隘,先王之时秦地不过千里,兵数十万。臣尽薄材,谨奉法令,阴行谋臣,资之金玉,使游说诸侯,阴脩甲兵;饰政教,官斗士,尊功臣,盛其爵禄;故终以胁韩弱魏,破燕、赵,夷齐、楚,卒兼六国,虏其王,立秦为天于。罪一矣,地非不广,又北逐胡、貉,南定百越,以见秦之强。罪二矣。尊大臣,盛其爵位,以固其亲。罪三矣。立社稷,修宗庙,以明主之贤。罪四矣。更剋画,平斗斛度量,文章布之天下,以树秦之名。罪五矣。治驰道,兴游观,以见主之得意。罪六矣。缓刑罚,薄赋敛,以遂主得众之心,万民戴主,死而不忘。罪七矣……”(见《史记·李斯列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