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如今是死不了了!
到了这般地步,也不能死。
若御蓝斯遇到任何为难,锦璃落几滴珍珠泪,他们都得马不停蹄去救。
因为,看着她伤心,他们皆是心如刀绞。
救下御蓝斯之后,他们还是心如刀绞……这刀绞,却分明是自讨苦吃,咎由自取了。
轩辕苍粗重地轻咳了一声,适时转开话题。
“还记得小时候,父皇把你抱回来时,我有总是欺负你。”
“我记得,不过苍兄也没得了便宜,总是因此受罚。”
“你是狼族皇宫里,唯一一个没有母亲,却能站的住脚的孩子,而且,你也是第一个能和我打平手的人。”
南宫恪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但是,苍兄不及我卑鄙。在我的前世里,我杀了你,杀了养育我的狼王,杀了我父皇,杀了我的祖母,杀了锦璃全家,屠杀了康氏所有的人……如此我才一统天下,成了至高无上的王。”
轩辕苍再也笑不出,本以为他是在开玩笑,但见他脸上痛苦不是假的,担心地叹了口气如兄长般把他揽入怀中。
“恪,都过去了。”
南宫恪却闷在他怀里,痛苦地深吸一口气,忽然忍不住闷笑起来。
轩辕苍大掌按在他背上,狐疑问道,“恪,你是在哭,还是在笑?”
他直接说道,“若锦璃看到我们这个样子,一定怀疑我们断袖之癖。你没瞧见她看康恒和我哥的眼神么?分明比刀子还凌厉,”
“哈哈哈……”轩辕苍忍不住大笑,“康恒应该不会夜夜梦到御蓝斯吧?”
南宫恪也忍不住大笑起来。
另一边的营帐里,轩辕玖侧首看了眼康恒,康恒则不理会他,翻身被转过去。
“我知道牵引的滋味儿不好受,他痛,你也痛,他开心你也开心。他痛倒是没什么,他和锦璃在那边开心,你恐怕更痛吧?”
“你不开口,没人当你是哑巴!”康恒不屑与他这种卑鄙阴毒之人聊天。
轩辕玖忍不住道,“不如你跟我去天廊城,黑杉岭上的雾气神奇,既然能隔绝吸血鬼的牵引,定能有神奇之力。我打算收集些雾气研制药物,如此刻切断不必要的牵引,你若帮我,说不定能快些。”
康恒转过身来,“你不会再趁机给我下毒吧?”
“看在你不惜杀了自己救回锦璃,我是不会再伤害你的。再说,你手上一无所有,我伤你能夺走什么?”
轩辕玖说完,见他不理会自己,慵懒地叹了口气,“你自己考虑一下。”
康恒始终沉默。
夜风袭来,几个营帐之间巨大的篝火堆,干柴烈火,噼啪爆燃。
“爱妃,可原谅本王了?”
艳若蝶翼的睫执拗低垂,不肯看他,红唇似玫瑰,轻溢出一个字……
“没?”
“殿下有什么值得本妃原谅么?”
“原来……不值得么?本王还应该再接再厉才是!”
她慌得要逃,腰身反被他巧妙捞住拉高到他急需的高度。
“阿溟……我……啊……”
帐内,烈焰如火如荼。
帐外,沙漠寂冷,月清寒。
漫漫长夜,才刚刚开始。
翌日一早……
锦璃猫儿般慵懒翻了个身,正滚在早已等候她的宽阔怀抱里。
舒服地睡到自然醒,不由神清气爽,而毛毯下的沙子,却早已有了热烫的温度,毛毯舒服地仿佛被汤婆子熨过,叫人懒懒地不想起。
白天的沙漠,不似夜晚的冷寂,总是炎热如火。
整个寝帐内,闷热升温。
“溟,不要……”她娇声恳求,“该启程了。恐怕他们都在等我们呢!”
一想到一出营帐,外面可能有大群人盯着自己,她便囧得不想出去。
“他们都走了。”
锦璃忙推开他,趴到帐帘门口,掀开一条缝隙,左看右看,确定没有人影,才完全掀开帐帘……
茫茫大漠,一望无际,四处一堆堆篝火灰烬都被黄沙淹没。
除此之外,竟连只鸟影都没有。
昨晚御蓝斯布下的结界,如一个巨大的光球,将营帐笼罩,外面落了一层细细的沙,看上去像极了一个沙粒形成的巨大泡泡,而她与他,就这样安然处在这个泡泡里。
“怎么真的走了?”
那么多人,轰隆轰隆,收拾行装,启程离开,她竟然什么都没有听到?
思及此,锦璃顿时大囧,想起昨晚,双颊又绯红如云。
“本王让他们先走的。”
她放下帐帘,狐疑地转头,见他邪魅的鹰眸正盯着自己的身子,她忙拉过丝袍遮挡,不禁怀疑。
“你对他们说了什么?”
“本王说,你昨晚太累,需要多休息,所以……”他说着,艳若猛兽的身躯,优雅不羁地迫近。
锦璃越是气恼地抬不起头。
好啦!经这只吸血鬼以闹,一定所有人都知道……他们昨晚做了些什么!
“饿不饿?我给你备好了肉和水果。”
为防再被她纠缠,她忙道,“饿!”
“来,我喂你!”
他周到地把托盘端过来,纵然不着寸缕竟也泰然自若,毫不别扭。
“想吃肉,还是水果?”
她勉强管住自己的视线不乱瞟,抢先端过那盘肉飞快地吃,吃了两片,见他眸光直勾勾地盯着盘子,她尴尬地捏着肉片僵在半空。
“你……也没有吃?”
“本王一直在等爱妃醒来。”
说着,他就低头吃下她手上的,以眼神示意她再拿一片。
然后一人一片,一盘肉解决,他便开始喂水果。
“御蓝斯,你是故意的吗?”
“当然不是!”
他无辜地笑了笑,低头便咬住那片幸运的水果,顺势吻呀吻……就把她扑倒在毯子上,邪肆地把乱七八糟地碍事物件儿,全都丢到了一旁去。
锦璃哭笑不得地推拒挣扎,“阿溟……你做什么呀?我们该启程了!”
他低头吻住她的唇,“爱妃真的……要停下吗?”说话间,他悍猛抵住她的身子。
但是……“我们应该陪苍兄他们一起出沙漠……”
“我没忘,所以……我们更应该速战速决!”
他如下一道命令,口气坚定而不容忤逆,一边说着,一字一顿地带给她直冲脑际的欢愉……
直到到晌午十分,锦璃才被御蓝斯抱着,飞过了大片荒漠,追上狼族大军!
马匹不够用,她的马被伏瀛骑了去。那一身黑袍的老头儿竟仿佛没有看到他们,自顾自地随着在黄沙里恢弘如龙的队伍前行。
“骑马不舒服,还是本王抱着舒服!”
御蓝斯摆出如此绝妙的好理由,她便……只能赖在他怀里。
宏大如垂云的羽翼,飞过队伍上空,落下的影子,引得众人都仰头看上来。
锦璃已然没脸见人,赧然埋首夫君怀里,双颊如半空里那一轮火球似地烈阳,又烫又红。
御蓝斯从容优雅地挥动羽翼,跟上前面的轩辕苍,在半空里和他打了声招呼。
寒暄之后,见锦璃娇羞地缩成一团虾子,他心里就柔柔软成一团,宠溺一笑,在她额上轻吻,抱着她越飞越高……
三日后,狼族大军出了沙漠。
苏世韬与李侧妃带着军队,在沙漠边镇恭迎着。
御蓝斯横抱着一袭雪白丝袍的蒙着白丝头巾的锦璃,那样子,如贵雅冷傲的魔,从天宫劫掠了仙女,从半空里飞身而下。
他一袭金甲紫袍,在阳光下,凛冽辉煌,伟岸的身躯,霸气四射,叫人不自觉地恭顺臣服。
他身后的南宫恪,弥里,凌一等人,也旋即收拢羽翼,徐缓跟着落下。
轩辕苍,轩辕玖,康恒,苏锦煜等人,皆是下马上前,一排绝美惊艳的人,皆是如天神般,叫人移不开视线。
苏世韬与李侧妃,及其一众将士看得怔然。
片刻后,他们才回过神来,仓惶轰然跪地行礼。
“恭迎溟王殿下,恭迎狼族太子!”
御蓝斯把锦璃放下来,见她一眼不看苏世韬,又伸手扣住她的手,握在掌心里,轻轻收紧。
锦璃仰头对他莞尔浅笑,无声道明,自己没事。
轩辕苍上前来,“宁安王,李侧妃,快请免礼!”
苏世韬站起身来,看了眼完好无损的儿女们,不动声色地叹了口气,俯首说道,“小王已经在玉波城准备了屋舍与美食恭候,还请太子殿下,溟王殿下与将士们略作歇息,再行启程。”
轩辕苍看了眼御蓝斯,犹豫不决。
御蓝斯笑道,“苍兄,宁安王一番苦心安排,是为将士们着想,也是感激你相助救出颖王和妍珍郡主,还是不要推辞了。”
队伍起行,苏妍珍奔到李侧妃怀里,娇声唤娘亲。
李侧妃激动地把女儿揽在怀里,又哭又笑,语无伦次地问她有没有受伤,问她一路上有没有有累着饿着……
如此家人重逢团聚,众人都不禁莞尔,却也红了眼眶。
锦璃含笑看着他们母女重逢,不禁眉峰微颦,就想起了远在大齐京城的母妃。
她远嫁到莫黎城,注定是无法尽孝母亲膝下的。
相较于前世父母兄长早亡,如此……是最好的。
自从御蓝斯杀了御庸,再无其他威胁,大齐朝中纵有波澜,凭邕帝的手段,也定能安然度过。
确定母妃如今安康幸福,且能与她心爱的男子,长生不死,那股强烈的想念,又渐渐平复下去。
队伍前行,御蓝斯抱起锦璃,飞往半空,见她在怀中,忽而颦眉深思,忽而又幸福地浅扬唇角,他忍不住开口,“在想什么呢?”
“想母妃。”
“待女儿出生了,就去看他们。”
“好!”
御蓝斯带着锦璃在玉波城落下来,驻留城门地寒影护卫,见到主子亲自前来,皆是激动地迎上来。
御蓝斯选询问过城内的状况,又查看了苏世韬为轩辕苍等人筹备的食物和屋舍,确定一切足够,且干净整洁,没有差错,才放心。
锦璃随着他忙碌,始终紧跟在他后面,欣赏着他专注而又多管闲事的样子,始终唇角含笑,寸步不离。
御蓝斯却忙碌起来,就停不住。
迎接轩辕苍的大军入了城内,厚重的大门,轰隆作响,缓缓关上。
御蓝斯看到几个寒影护卫关闭城门之后,抬上巨大的门闩,才放松下来。
却一转头,就发现他家娇妻,竟如一个小丫鬟般,始终紧随在他不远处,脚尖踢着路上的石子,雪白的丝袍,随着她的举动,飘渺幻美,惊艳如仙,那简单的动作,也如舞蹈般轻盈美丽。
奇怪的女子,纵然这样百无聊赖,也能美得惊魂!
“你怎没有随锦煜和御胭媚去参观御庸的王宫?”
他大步过来,抬手帮她拢了拢头巾,不让风沙垂到她娇嫩白皙的肌肤。
“从现在开始,那里是你哥嫂的家,咱们理当去看一看。”
“去,当然去。”她仰脸儿,笑颜在夕阳下,温婉如荷。
蝶袖下,水葱似的指,扣住他的大手,她声音愈加低柔。
“哥哥刚才还派人来请,说晚膳已经安排好,就等着我们了。”
他提锐飞扬的眉微皱,不忍她这样跟着自己四处奔波,“既如此,你该先过去!”
她不禁颦眉轻叹,“阿溟,你是嫌我烦?”
他宠怜摸了摸她的脸儿,“又胡思乱想。”
她不是喜欢胡思乱想的女子,也并不喜欢如此纠缠不休,更不想给他平添麻烦。
入了城,她一直担心,一旦这吸血鬼见不到她,又四处大吼大叫地寻她,惊动这片安宁,所以才寸步不离。
却也只是远远跟着,瞧着他奔忙,而未曾打扰。
看他那般忙碌,却难免心疼,而又无计可施。
从驭兽绝宫离开之后,他便一直奔波不停。
这几日赶路虽轻松些,却是抱着她飞出沙漠,不曾停歇。
她把一切看在眼里,虽不动声色,心却隐隐作痛。
岂料,他却心怀满城安危,唯独没有顾及到她的感受。
“我先送你过去,一会儿还得巡城。”
她脸儿顿时拉下来,“这里不是莫黎城,该巡城的是哥哥,你把这座城给他,他理当尽心管好。”
这个男人,总是拿整个血族的事视为己任,若有朝一日他真的当上血族王,恐怕她连他的面都见不到。
思及此,不禁又怅然若失。
御蓝斯这才看出,她是在担心自己。
“这么多狼人,不只是得安顿好,还得防备他们与吸血鬼起了干戈。”
“这些兵是苍兄的,他自己能管得了!”
“可这里是血族!而他是客人……难道你要让客人辛劳奔忙?”
她鼓着腮儿,气结无语。毕竟,轩辕苍是她请来帮忙的。
御蓝斯看不得她如此郁闷,忙把她揽在怀中,“好了,别难过了!我答应你,一得空我就歇息。”
“我才不管你,你累死了我正好当寡妇另嫁他人!等着娶我的排着队呢!”说完,她就气恼地推开他,朝着王宫走去。
他追上她,便霸道地将她打横抱起。
她气得捶他的肩,不肯让他碰,“你不是要去巡城么?去巡便是,免得出了事,我这王妃娘娘落得个红颜祸水的骂名。”
他欣赏着她因生气而愈加生动的俏颜,似笑非笑地揶揄,“你说得对,这座城既然给了你哥,本王就该相信他。”
如果这是道歉讨好,她可不接受。
“哼!”她嘟唇鼓着腮儿,不肯给他好脸色,却反被他偷得一吻。
双颊唰唰……羞恼艳红,反引得他爽朗愉悦地大笑。
夕阳彤艳如火,满城被浸染,层云之上,一颗星子迫不及待地闪耀了光亮。
他抱着她,不急不缓地平稳踱着步子,却是把满城的动静都看在眼里,听在耳中。
确定安然无虞,他忍不住道,“璃儿,今晚我们早点睡!”
因他眸光轻灼的暗示,她羞得几乎抬不起头,螓首歪靠在他肩上,娇柔应下,“好!”
馥郁的暖香在怀,他只觉得自己似抱着一大束鲜花,整个人就被这花香融得心醉神驰。
西部六城,是一片连绵的玉矿。
玉波城乃是其中最大的一处。
此处和田玉,酒泉玉,五彩玉,紫玉……应有尽有,几乎抓土成玉。
正因如此,御尊当年才将这富可敌国的六城,赏赐给御庸。
而御庸也凭借这些玉矿,积存了无数财富,创建一支强悍的军队。
而现在,西部六城就此成了溟王属地,这些玉矿也就此易主。
锦璃没有想到的是,御庸的王宫,竟然是用天然的玉石修筑而成。
宏大的金钉宫门打开,地面亦是彩玉石板铺就而成,相较于莫黎王宫,虽是粗糙了些,却也是亭台楼阁,山水奇秀,富丽奢华,令人咋舌。
锦璃一路走走停停,那些宫人似都知晓她和御蓝斯的身份,不敢上前惊扰。
整座王宫,华灯辉煌,霎时美丽。
她赏够了景致,才扣住御蓝斯的手说道,“难怪哥哥呆在这里不愿离开!这里不只是有嫂嫂这位美人儿,还有如此恢弘的一座王宫,以及富可敌国的玉矿,换做是我,我也赖在这里不走了。”
苏锦煜更换了一袭金纹月白王袍,正带着王宫总管过来,听得此话,瞬间上前,手指就点在锦璃的额头上。
“臭丫头,一离了我的眼,就说我坏话!”
“痛!”
锦璃忍不住轻抚额头。
御蓝斯紧张地忙检查娇妻是否有受伤,顺势警告地瞪了眼苏锦煜。
“锦璃是本王的人,你少碰她。”
“御蓝斯,他是我苏锦煜的妹妹!”
“妹妹也不能这样戳她!你是狼人,万一力量掌控不到,伤了她的脑子,你赔得起么?”
被御蓝斯劈头盖脸一顿咆哮,苏锦煜气得俊颜涨红。
他拿手指指着御蓝斯的鼻尖,却点了两下,被妹妹一瞪,到底也没有说出什么。
他却明白了,这夫妻俩分明是在报复!这是恨他那晚的挑拨离间呢!
可……他的挑拨离间不但没成,反而适得其反了不是么?
他可是要冤死了!
御蓝斯却不理会他,捧住锦璃的脸儿,给她吹了吹额头,琉璃般深邃剔透的棕色眼眸,满身温柔的关切。
“爱妃,痛不痛?”
锦璃很坏心地,斜睨了眼一旁快气得七窍生烟的哥哥,故意嘟着唇儿对夫君撒娇。
“还有点痛!夫君再给臣妾吹吹就不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