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璃拿着水果的正啃,一股细沙被苏现飞快地动作带起,沾染了果子,也蒙了她满头满脸的沙子……
婀娜柔婉的娇躯,姿势冻结般,生生僵停。
前一刻,她还能隐忍。
现在,她却头顶冒火,七窍生烟,忍无可忍。
但是,碍于这里都是狼族将士,她实在不好与他争执怒嚷。
狭长的凤眸冷眯着,斜睨着身侧的依旧霸气威冷,俊雅不减的吸血鬼,她闷火郁结,绷着唇儿,俏颜涨红。
御蓝斯眼见着她神情丰富地变幻,不禁愈加担心。
“爱妃怎又不开心?是本王做错了什么吗?”
“我以为你会亲自端水送过去……”
“亲自?”
御蓝斯气结失笑。他为何要亲自去给苏现和苏妍珍端水?
他倒是忘了,他家王妃自打初识,就习惯了指使他做事。从开始恶整那位叫康珠的公主开始……她就习惯了。
但,这绝非一个好习惯!
“苏锦璃,本王是……”
她厉声娇斥,“溟王殿下!因为你的一声吼,所有人都在盯着我们。”
御蓝斯环看四周,发现巡逻的护卫,远处围着篝火的士兵,都好奇地转头看向这边。
而轩辕玖,轩辕苍,康恒,锦煜,御胭媚,甚至连不爱热闹的伏瀛老头儿,也在帐帘内,略掀了缝隙,往外张望。
却是被他视线一扫,他们都缩回了脑袋。
御蓝斯倒是不怕被人看,然而,他家娇妻脸皮儿薄,不喜欢被人盯着。
“锦璃,我们去寝帐。”他站起身来。
“我的水都弄脏了,你给我重新烧!”
锦璃收起糕点和水果,溜了毯子给他,讽刺地怒斥,“水烧好之后,你再大嚷一声,我自己出来端。”
御蓝斯就忙碌着拿锅子放在架子上,倒进水,郁闷坐回毯子上等着水开,把苏锦煜这笔债,狠狠记在心里。
他转头看了眼,正见营帐内亮了灯……
一见水开,忙连锅子带碗,一并端着进去。
锦璃刚刚拆解长发,正舒服地歪靠在兽皮毯的方枕上闭目养神。
忽觉得冷风扑面,赫然睁开凤眸,见御蓝斯居高临下地俯视自己,眸光灼灼,瞄到了胸口来,她忙坐正身姿,拢了拢丝袍。
“御蓝斯,我可没准你进来!”
御蓝斯忙在寝帐外布了结界,把水倒在碗里端过来,放在毯子边上,他顺势就歪躺在毯子上,手抚向她的脸儿……
想起哥哥的话,锦璃忙站起身来,瞬间就去了帐外。
御蓝斯气恼地坐起身来,没有出去追,就盯着寝帐门帘,数着一二三。
他笃定,数到十,她一定进来。
然而,他平躺在毯子上,数到了一百,却也没有等到锦璃进来。
可她是孕妇,不能就这样躺在凉飕飕的沙地上,睡在冷风里。
一想到她这些天长途跋涉,风吹雨淋,他心里顿时不是滋味儿。
他气恼地一跃而起,掀开帐帘……
锦璃横卧在篝火边的毯子上,长发倾散如缎,锦袍铺展如盛放的洁白牡丹,她就那么望着星空,一脸淡然与惬意。
他不知道伏瀛的魔球里显现了什么画面,看她这样子,这该死的笨女人,定是信了苏锦煜的挑拨。
“锦璃,你回寝帐,我在外面睡。”
“不必,那毯子已脏,我还是在外面吧。”
四周的寝帐内的人,皆是从缝隙里看着那夫妻二人。
御胭媚手从帐帘上移开,嗔怒抬眸瞪着苏锦煜,“锦煜,你刚才那话,有点过分了。”
“御蓝斯这叫恶有恶报,我妹可是已经给了他两次解释的机会,谁叫他一开始不肯说清楚?他总是这样欺瞒璃儿,我才有机可乘。”
苏锦煜说着,拉着御胭媚,舒服地躺下来。
“我如此做,也是帮你出口恶气。否则,我们岂不是要由着他欺负?依照辈分,他可是应该叫我一声哥呢!”
御胭媚温柔趴在他胸膛上,忍不住失笑。
“你让一个活了千岁的吸血鬼叫你哥,不要命了?”
他侧身压住她,避开了她的腹部,霸道一吻,落在她唇上,“你还不是得叫我夫君?”
“是……夫君!”御胭媚枕在他手臂上,手臂环过他的腰,忍不住……赧然轻笑。
御蓝斯却在外面,如热锅上的蚂蚁,转来转去……
锦璃躺在地上未动,忍不住冷声提醒,“御蓝斯,你绕的我头晕!”
他只得在她身侧蹲下来,“沙漠夜晚寒凉,还有蜥蜴和毒蛇到处爬,你睡在外面不安全。寝帐里的毯子我换了新的,还放了驱虫药,你进去吧,我保证不打扰你。”
锦璃却倏然起身,一掌打在他脸上。
听得那不高不低的把掌声,苏锦煜和御胭媚蹭一下坐起身来,两人同时到了帐帘处,往外瞧。
其他人也不约而同,掀了帐帘小心窥视……
御蓝斯脸被打得歪到了一侧去,他却眼看着地面,一声不吭。
锦璃不禁憎恨自己,为何每次打了他,痛得反而是自己?
“御蓝斯,这是我第三次给你机会解释!不管你和那女人发生了什么,我都不想再听。我在这里睡,你去里面,我不想看到你!”
他强硬压下怒火,隐忍着痛苦辩解。
“那个女子的确给我吃过失忆的药,我甚至忘了我自己叫什么名字,他们都叫我墨煞,是想抹杀我的一切。可我纵然失忆,你和儿子的影子还在我脑海深处,我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你的事!”
锦璃已然不屑听,仿佛一个饥饿的人,饿过了劲儿,纵然美食在前,也难以下咽。
“分明三言两语解释清楚,你为何现在才说,你知道我内心承受着怎样的痛吗?”
他忽然明白,就算苏锦煜不挑拨,她还是会如此生气。
拜伏瀛所赐,她被折磨地从黑杉岭的山崖下,徒步几百里直寻到沙漠绿洲,又从狼族,调兵过来,穿越沙漠……哪怕天塌下来,这小女子也会强硬地跨过去。
她所做的一切,只为寻找最爱的他。
然而,他回来了,虽然没有忘记不再欺瞒她的诺言,却怕她担心,而不敢对她细述那些经历。
他最是清楚,有些仇恨,是杀戮和挫骨扬灰也难以平复的。
于是,他就这样害了她,害她等一句解释,等了整整两天!
艳白如雪的俊颜转向她,因心底羁压的痛苦与懊悔突然爆发,深邃的鹰眸,化为宝石般的红,那光芒热如火,却又魅如魔。
相映之下,他肌肤愈白,血眸愈红,绝美的容颜在栗发下,金甲紫袍上,沐于跳跃的火光,妖艳,神秘,霸道,绝美,温柔,万般气韵糅合,形成难以言喻的魅力,似能吸纳人的心魂。
锦璃难以抵抗,本能地想逃……
“璃……我当然知道……你痛,你难过……我都知道……”
她闷声啜泣不止,不肯原谅他,不肯让他碰,却躲避不及……
泪水模糊了视线,忽又清晰,他焦灼凝着眉的样子,却让她更难过。
“我是怕你难过,才不肯说的……璃儿,原谅我,好不好?嗯?”
那边,苏锦煜被御胭媚在背后一推,就跌出了帐帘。
他硬着头皮走过来,“锦璃……那个……其实……”
“哎……其实我是要解释的……”
苏锦煜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们明明是在吵架吧?刚才锦璃都动手打人了呢!
怎么……他话没出口就……这是和好了?
他走到帐帘门口,侧耳偷听,凭他狼人敏锐的神奇听力,竟听不到里面的动静。
帐帘缝隙内,也看不到什么动静。
这是要让他滚的意思呀!
他差点忘了,现在的御蓝斯有了五千年的神力,力量不容小觑!
御胭媚亦是神情悻悻地一笑,挑眉俯视着横躺在脚下的夫君,无奈地朝他伸出手。
苏锦煜扣住她的手,站起身来,无奈地叹了口气。
“我们家璃儿,从来都这样……不听话!我刚才明明说三个月不准她理御蓝斯?这还不到三刻呢,她竟原谅那只吸血鬼!”
说着,他和御胭媚入了帐帘……
其他帐内的男子们,却皆是神情各异,有的挫败,有的慨叹,有的满心酸楚……
一个栗发如缎,银袍胜雪,容颜如玉,眉目似画。
一阵死寂沉沉的尴尬之后,南宫恪忍不住问,“苍兄何时成婚?”
“父皇正在为我选妃。”
“听说……你竟拒绝了。”
“除却巫山不是云,只恨没有早一点遇到她。”
南宫恪一时哑然,却清楚地知道,他口中的她,就是指锦璃。
轩辕苍失落叹了口气,可是他有自知之明,锦璃不爱他,纵然喜欢,也敬他如兄长。
他转头看向南宫恪,“恪,你还会成婚么?”
“不会,永远不会。”
“前世的事,毕竟是发生在前世,此生便放下吧。你的头发和羽翼都已痊愈,心底的伤也该痊愈才是。”
南宫恪也翻身面对着他,“如你所言,除却巫山不是云。”
两人不禁相视一笑,却皆是苦不堪言。
这世上,为何有个御蓝斯呢?
有时,他们都忍不住想,如果他如锦璃的前世一般,早早被御之煌射死在玉鳞江上……事情便没有这般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