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青春半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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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2.

灯亮了,DJ也停了,舞池逐渐地安静了下来。

所有的目光都齐刷刷地盯向那两个肇事者。而此时,宋年华只是用手背抹了一下自己脸上的血迹,其实她的眼睛里是有怒火的,只不过在喷发出来的前一秒被她很巧妙地收收了回去。

“我说两位老板呀,何必为了那么一点小事而大动干戈呢!算给我个面子,哦不,算给我流的这趟血的面子上,喝了我刚调制成功的这杯酒就当什么事情也没发生。”宋年华不顾自己头破血流拿起酒杯递给那两个早就被吓得全都清醒了的人。

那两个男人慌忙地以最快的速度把酒给喝掉,然后摇摇晃晃地往酒吧门口走去,边走还边互相埋怨对方。

在所有人都以为会有一场精彩的戏码要上演的时候,宋年华却毫不留情地将戏的开头变成结尾。因为,此刻,她不想也不要沦为别人娱乐的工具。

众人看不到好戏,都在一阵唏嘘声中又回到了该干嘛就干嘛的岗位上,继续他们未完的激情。

酒吧老板从一开始就选择躲在人群里当旁观者。因为他以为宋年华足以应付这种场面,当他见宋年华一心只想做和事佬时,还真的吓了一大跳。但别以为他这样就会算了,门外那两个肇事者有的是苦头吃。

“哎呀我的妈呀,我没眼花吧?要是在以前,你这小妮子不把客人打得进医院也得回家躺个三五个星期是绝不罢休的。今天你这是怎么了?不会是突然良心发现要帮我省钱吧?”老板王禹趴在吧台上,有些无精打采,原因是宋年华没让他看到一场精彩的PK。

“失望了?那就好。”宋年华对王禹笑了笑转身就走。走到一半时,她又回过头来:“唉,老头,我走咯。不许擅自扣我工资。”

“死丫头,快走吧。免得失血过多挂了,我还得给你安葬费呢。”嘴上虽然是这样说,其实王禹的心里不知道有多担心。

“小气鬼。”

盯着宋年华的背影,王禹自言自语说道:“果然,一定是那次的事情给留下了后遗症。”

酒吧外,雨早已经停了,即使是黑夜,天空也显得特别干净,寒风毫不留情地刺穿宋年华的每一寸肌肤。

老天似乎觉得宋年华还不够倒霉,在她没走几步后,雨又开始发神经地往下掉。根本就来不及躲避的她就被雨就哗啦啦地打湿了头发跟衣服。逐渐地,她觉得天旋地转。她不明白,明明只是擦破了点皮,流血量又不多。但眼前的人却都好像被劈成好几半的,受伤的地方有种撕裂的疼痛,还有周围的麻痹让她紧绷的神经一下子失去了所有的知觉。

“不要…不要丢下我!”宋年华躺在床上痛苦的挣扎着,冰冷的身体不停地在颤抖,潮湿的头发还有雨水的痕迹,混合着汗珠一起往枕头里钻,发紫的嘴唇发出微弱的喃喃呓语,那张漂亮的脸蛋因高烧的折磨如上同一张苍白的宣纸。

床头旁边,莫小奇紧握着宋年华的双手:“别怕,我不会走的。我会一直呆在你的身边。”然后他转过头向他身边的医生询问:“她还不断地在发高烧,怎么办?”

医生也担心说:“她这种情况要再不退烧就会很危险的。这样吧,我先给她打镇定剂,让她安静下来。”

莫小奇点点头,不说话。宋年华脸上的苍白就像万根钉子一样插进他的心里,就算刺疼了他都要忍着不说痛。

护士进来给床上的病人打针,医生示意要莫小奇出去等。走廊上来往的人并不多,医生一脸凝重样儿让他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

“病人之所以退不了烧是因为她的心中有些令她恐惧的东西一直在困扰着她,让她处在失衡的状态。这在医学上是属于心理方面的病症。”

“那…”莫小奇把裤兜里的双手拿了出来,自由地伸展了几下。在医生还想说点什么之际,护士急急忙忙从病房跑出,“霍医生,不好了,321号病人在打了镇定剂后出现呕吐不止脸色发青的症状。”

莫小奇拔腿跑进病房,看见宋年华半俯着身子不断地呕吐,地上一片狼藉。医生推开他示意让他在外面等候,护士把护帘拉开,挡住了他的视线。

半个小时过去,医生走出来,说:“暂时渡过危险期,只要她不再发高烧就没问题。”

莫小奇终于松了口气地挨靠到墙上,说:“谢谢你,医生。”

梦里,宋年华跌进了一片无尽头的黑暗里,寻了很久很久都寻不到出口。耳边那那些奇怪的叫声让恐惧有心而生。她闭上眼睛拼命地跑。突然跌倒了,张开眼睛,周围都是血,那些血不断地从她自己身上涌出,无论她怎样捂住伤口都无法阻挡血液的流失。

惊醒时,宽敞房间里的亮光刺得她眼睛很痛很痛,模糊中,一个非常熟悉的身影站立在她眼前。

“你醒了!”说话者的语气不是疑问而是肯定,还带些许的责备。

听到声音,宋年华先是一惊,然后是一愣,随即又快速地别过脸,还把被子拉盖过头顶。

“你就那么地不想见到我?”莫小奇带着很受伤的语气问,但是被窝里头始终还是没有回应。

“你以为你躲在被窝里就行啦?你以为不见我就会没事?你现在发着烧还受了伤你知不知道?”莫小奇越想越生气,越说越激动。他扯开被子,露出宋年华苍白的脸。“老是以为自己有多强,你以为你的头是铁打的呀,你以为的身体是钢筋呀,你……”

宋年华也终于忍不住弹坐起来,大声吼:“莫小奇,你以为你是谁?你凭什么管我?我们之间早在六年前不不辞而别的时候就结束了。”

“好,我们早就结束了。以后你的死活都与我无关。”莫小奇气得脸上的青筋都快爆了。

倔强地守护着自己心中那一点高傲的自尊,敏感地抗拒外来的所有一切伤害的可能,流血了就暗自躲在角落里舔伤口,用时间来愈合。伤好了之后就本能地拒绝回想过去所发生的一切,希望在时光中慢慢地淡忘。这就是宋年华现在的生存法则。可是,直至有一天,伤疤被重新掀开,记忆像洪水般袭来,在被淹没得快透不过气来的时候,她才明白,那种崇尚已久的法则只是一种空有摆设。

她现在正像是被洪水吞噬的可怜人,越是想要忘记的东西脑海里就越清晰,不知道是过去不肯松手还是她自己不愿意放开,她的心已经完全找不到方向,迷失在繁华的尘世。

她从病床上爬起来,用力拔掉还插在自个手背上的针头,然后面无表情地走过莫小奇身边,就在他打开.房门的瞬间,莫小奇冲上去从后面环抱住她,嘴里乞求说:“都是我的错。我求你,不要走,不要走…”可她还是用尽自己全身的力气去扒开那扣得很紧很紧的双手,头也不回地离去。

在感情的世界观里,总会有一个天平,在男人与女人之间相互摇摆着,当某一方的重量加重或减轻的时候,就会失去原有的平衡。于是,当想念面对无情的背影,记忆就会如零一般空荡荡地漂浮着,糜烂在时间里说不出口。无论手伸得多么的长,也都拽不住青葱的岁月夹着从前的时光流过指缝,学不会把温暖短暂收藏,只能让回不去的那些光年带着所有的笑脸与泪水镶嵌在从前。

然,日子却伴随着季节的脚步,已经荒芜了一季又一季。

走出医院大楼,宋年华忍不住地打了个冷战,想竖起衣领不让冷风灌进身体,不料左手一僵,顿时像抽筋般疼痛。心想,可能是在扒开莫小奇双手时,不小心伤到了旧患。

她不想浪费的钱坐车只好走路,风打在她的脸上,快要把她脸上的皮肤都给剥下来。谁也没发现,她脸上快速划过的泪水,包括楼上第十二层窗户内站着的那个人,他正看着宋年华那瘦小的背影在寒风中渐行渐远,最后,脱离他的视线。他身后是摔碎了的玻璃杯,水洒在地毯上努力地蒸发。

看不见了的身影终究只能躲在回忆里,慢慢化成尘埃飘散在时间的缝隙里,卑微的残存着,奢望某天的某个人能想起。

回到出租屋,宋年华摸索了好久才找到钥匙,开门后,她直接躺到床上,这时,“牛肉饭”很贴心地在她的脚边蹭了蹭。然后宋年华撑起身子,摸了摸自个头上那还隐隐作痛的伤口,然后苦笑地对着“牛肉饭”说道:“兄弟,我和你一样都挂彩了!看来我们俩注定是有缘的,那以后我们就相依为命好不好?”

“牛肉饭”很通人性地回应了几声,宋年华嘴里不知道呢喃着什么,随即便在牛肉饭的“喵喵”叫声中她又逐渐被睡意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