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看那个林黛玉,前个儿刚刚和北静府的两个主子出了去,现在回来更是神气了,这不是又病了,听说各房里的丫头婆子们都忙着去看她呢!宝丫头在那个院子里,没人亲没人爱的,不知道要被人怎样欺负呢!原本我还盼着宝琴来了能有个支应谁曾想到那小蹄子三下两下就把人给弄出府去了。”
说着说着便拿起手帕抹眼泪,一边哭还一边说这给王夫人听。
“宝丫头受了委屈还不说,可是毕竟是叫你一声姨妈的,到时那丫头不争气,反给你丢脸了。”
王夫人本就是心中藏不住什么心事的人,为人又直肚肠,经薛姨妈这样一激,立马怒起来,要砸茶盅,还好身边的彩云拦着劝着。
“夫人稍安勿躁,要是您砸了这盅子,老太太听见了定是要人来问的,莫要惊扰了他老人家。”
王夫人听了这话,渐渐止住了,这时凤姐一边喝茶,一边慢慢悠悠地吹着气,将那些浮在面上的茶叶都吹散了。
“您也不必这样着急,这样吧,我出个主意,姨太太看看可好?”
薛姨妈听见凤姐肯给她出主意,忙止住了哭声,竖起耳朵仔细地听着。只听见,凤姐压低了声音,凑近了薛姨妈的耳边道。
“不如这样,要蟠儿娶了那个小妮子。”
薛姨妈听见这样的话,气得差点没有从椅子上跳起来,指着凤姐的鼻子,唾沫星子满天乱飞。
“你这是哪里来的馊主意,我不常看见她还这样窝火,要是把她娶进门,那还不气死我。”
凤姐并不生气,而是脸上露出了深深地笑容。更凑近薛姨妈一些,声音虽低,但是王夫人却可以真真切切的听见。
“姨奶奶您想啊,想她林黛玉这样的配了蟠儿,不是我说,凭蟠儿这样的品行,若真的成了还不每天怄死她。到时家里不仅已有了香菱,外面在招三惹四几个,您就在家里再给她加几个厉害的人物儿。到时候还真不知道是谁呕谁呢!”
薛姨妈听了觉得有理,便和凤姐合计着怎样去谋划,又是一个下午,只听最后凤姐又对着薛姨妈道。
“姨奶奶,明个儿您就找个借口将宝丫头找出来住几天我们也好合计合计。”
薛姨妈答应着,忽想到上次说迎春过继的事情,便问王夫人办的怎样了。王夫人笑着点头道。
“放心吧,等得了空,趁着老太太一高兴就说了。迎丫头自然是答应了。还有那些教导琴棋书画的先生已经开始教了。”
原来,这邢夫人一生无子,迎春只是原先正房夫人的孩子,她不过是个续弦,早就看迎春不待见,这回还王夫人应允了,将来等宝玉长大成亲了,第一个孩子定是给她的,她自然乐得接受。
第二天,宝钗听到从贾府传来的消息,说是薛姨妈心口疼,便只派人和李纨知会了一声,就急急得出了大观园。回到家后,听了薛姨妈的一席话,也觉得可行,便商议着肯怎样能让薛蟠见上黛玉一面。
正巧这几日,黛玉正在安排着香雪出大观园,那日,黛玉假装生气说是香雪偷了自己的东西,嚷着吵着定是要将她赶出院子里去。贾母听说她原本是那样品行的人,本就不同意她进大观园的。只是想着黛玉一片孝心,而栊翠庵的妙玉又向来轻狂些,不太近人,便也不好拒绝。
这会子听说香雪偷了黛玉的东西,十分相信,立马同意将她赶了出去。只是少不得要教训黛玉几句,虽说是最最宠爱的外孙女,可是教训的时候也是有的。
“下次断不可再带这样不三不四的人来了。你若是想要为父亲诵经念佛,自可以告诉我,我去找些身家清白的人来伺候你,不也更好。”
黛玉听了这样的话,并不回嘴,只是一味的那帕子抹眼泪,贾母见她这般可怜,便让紫鹃扶她回潇湘馆去歇着,莫让风吹了,再受了寒。黛玉刚出了贾母这里,便听见雪雁来报。
“姑娘不好了,我依着姑娘的话,一路跟着那些将香雪拖出去的人。原本都好好的,谁知半路杀出个呆霸王,吵着要带香雪回去,做个妾侍。”
黛玉听了,想着这还得了,连忙跟着雪雁往外头赶。只见在后门不远处,边有几个小厮拉着一个吓得一跪在地上的女孩子,那便是香雪。站在他们前面的是一个胖胖的肥头大耳的年轻公子,带着几个拿着木棍的家丁。
黛玉便知那就是薛蟠,虽说从未见过,不过看着架势就知道是他。
“还不快住手。”
这句话并不是黛玉喊的,而是紫鹃喊的,因为黛玉根本喊不出这样响亮的声音,而且作为一个小姐这也不是她该说的话。
薛蟠听见声音,想要转过头去,怒骂对方的无礼,却看见远远地走来一个神仙似的美人,身后跟着的皆是一个个长相标致的丫头,特别是扶着那仙子的丫头。薛蟠只看了一眼,便已酥倒在那里,说不出一句话来。而跟在薛蟠身后的那些人,也从未见过这样美的人儿,都怔怔的站在那里想要大饱眼福。
黛玉见这么多人盯着她看,用袖子掩了脸,别过头去,紫鹃连忙拿出面纱来,系在黛玉的脸上。这时,薛蟠和众人才醒悟过来。只见黛玉冷冷的看了看地上跪着的香雪。
“你这丫头,偷了我的东西不成,现在又要勾引好好的爷们,来人还不快打出去。见了你我就生气!”
这一声莺咤几乎将薛蟠的魂儿勾了去的,只知道顺着黛玉说的,对着小厮们挥挥手,痴痴地道,眼睛却不离开黛玉蒙着面纱的脸半步,嘴角已有盈满流下来的涎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