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青春公主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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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杯具

房门被推开时,沈柯浑身都震了一下,紧张的大气都不敢喘,随后感到环在腰际的手臂圈紧了些。一想到江封在,她顿时觉得不那么无措了。

皇后莲步轻移,气度高雅的徐徐踏进屋内,望了一眼垂放下的纱帐:“公主还没起身?”

小寇子本就膝盖发软,被她一问正好扑通跪了下去,俯身在地应话:“回皇后,公主还歇着。”

“这孩子。”皇后话里全是宠溺的无奈语气,吩咐小寇子:“待会她醒来,让她速速进宫,就说本宫有要事找她。”

“是,奴才一定把话转告公主。”

“嗯。”皇后微微侧身作势要离开,却在转身那一刹,顿下了步子。

沈柯偷偷舒出的半口气卡在了喉咙里,憋得她满脸通红,又不敢咳嗽。

“这屋子里,怎么有股药味?”皇后启声问。

沈柯心跳漏了一拍。

糟了,一定是早上小寇子为她擦的药酒的味道。现在是秋天,门窗关得严实空气不流通,所以味道散得慢。

小寇子吓得脸色都白了,背脊紧绷着跪着一动不动。

皇后见状,语调一沉:“小寇子,是公主哪儿受伤了?”

小寇子肩膀抖得像秋天的落叶,一个字也不敢说,只觉得这颗脑袋今天八成是保不住了。

“将公主叫起来。”

小寇子继续抖肩膀没吭声。

“难道要本宫亲自去叫不成?”

短短的几句话,吓得沈柯手心冒了一层冷汗。啧啧暗自感叹,不愧是后宫之首的皇后,这气度这架势,简直是御姐气场全开。

就在屋内紧绷的气氛一触即发的瞬息,沈柯突然觉得背后一空。紧贴着她躺下的江封忽然坐了起来,状似刚刚才从睡梦中被惊醒似的,懒懒撩起纱帐,眼神迷离地望了眼外面,而后面色顿变地翻身下地,跪在了床边。

“恭迎皇后。”

皇后看见他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公主呢,醒了?”

江封沉稳地回道:“请皇后稍等,奴才即刻为公主更衣。”

“不用了。长乐,是母后。”皇后说着,让江封帮她掀开纱帐坐在了床边,探手摸了摸沈柯披散在枕边的乌黑发丝,“你呀,爱赖床的毛病总改不了。等以后尚了驸马,也这般赖着不成?”

“咳咳咳!”沈柯憋在喉咙里那半口气登时呛了出来。

“怎么了,长乐?”皇后一急去掰她的肩膀。

沈柯死倔着不肯转身,只差没哭出来。你说皇后知道了她是假公主,会不会让道士收了她呀?然后把她的魂儿镇在XX塔下面,直到灰飞烟灭……

沈柯有了死的觉悟,却没了死的决心。

见两人僵持不下绝对坏事,江封忙佯装为沈柯披上外衫,欺身凑到她耳边用几不可闻的口吻说了句:“别怕,有我。”

别怕,有我。

这话仿佛有魔力,沈柯登时觉得没那么紧张了。她顺着皇后的动作转过身,迎对上了一张雍容矜贵的美丽脸庞,登时看呆了一秒。

大美人呀~~简直闪瞎了她五百五度的近视眼!

皇后看到她的那一瞬可没这么好心情,脸色陡然一变指着她的额头问:“长乐,你这是怎么了?”

“啊?”沈柯还很没出息的沉浸在面前的美色中,懵懵懂懂地抬手顺着她指的地方摸去:“这里吗?哦,是我自己撞得。”她说的可是大实话。

“你手臂上!”皇后一把拉过长乐的手将裘衣的袖子高高挽起,然后又把她胸口的衣领扯开来瞧,像是瞧见了什么可怕的东西,花容失色,霍然旋身一道耳光扇了下去。

“啪”的一声脆响,还带着回音,把沈柯所有的迷糊都打跑了。当她瞧见垂首跪在床边的江封侧脸上慢慢浮现出的那五道红痕,惊得弹坐了起来:“干嘛打他呀?”

“来人,把这些伺候公主不周的狗奴才,都拖下去。”皇后站起,阴冷着声音道。

“慢——!”沈柯大喊着跳下床去拦住,捞起自己的袖子露出臂上一条条青红瘀痕,在皇后面前晃了晃:“都是假的,易容,易容术。”

皇后表情稍滞。

江封开口不紧不慢地道:“回皇后娘娘,是奴才为了配合公主排戏画上的。”

皇后略微消了些气,拉过沈柯坐在自己身边,责备般道:“既然是假的,怎么不马上洗了,这样留在身上多骇人。”

沈柯僵着嘴角对她尽量自然的回笑,心脏紧张的直扑通。妈妈呀,这皇后变脸比变天还快,真可怕。

一旁的江封又代她回道:“皇后,公主为了不让妆容被汗水弄花,特意让奴才用了永墨和四灵朱砂画成,是以一时无法用清水洗去,等三日后墨色自会消失。”

“你呀。”皇后闻言秀目微瞪,伸手在沈柯脸蛋上捏了一把,“以后有了驸马,可不能再与这些奴才厮混胡闹了,知道吗?”

沈柯连忙乖巧地答应,只盼皇后有话快说,说完快走。

果然,皇后也不是拖泥带水的人,直接切入主题面带喜色地道:“长乐,你父皇特许你明早一同出城迎接景国使臣。本朝那么多位公主,唯独你有这个资格,可见皇上是多么疼爱你。”

皇后漂亮的杏眼因为喜悦闪闪发光,沈柯却想找个地缝儿钻进去。接见使臣呀,皇帝皇后、文武百官都在,还有那些王爷皇子们……她谁都不认识,什么礼节都不懂,她这个冒牌货会不会当场被拆穿?会不会死的很惨?

沈柯脑子里闪过‘满清十大酷刑’几个字眼,整个人一个激灵。

皇后瞧她满脸可疑神色,抬手在她额头敲了一记,刚好敲在那个肿块上,痛得沈柯死绷着面部肌肉才没龇牙。皇后嗔道:“你真是玩儿疯了,弄出这么身乱七八糟的东西。记得明日用衣服遮严了,别被你父皇看到。”

沈柯眼角余光收到江封递来的眼色,乖乖地低下头:“长乐知道了,母……母后。”

那天晚上,沈柯被江封折腾得一夜没睡,到最后,嗓子哑得连话都快说不出了。第二天清晨,她是腰酸背痛腿抽筋,走路脚步也发虚,换上雍容繁复的华服后被小寇子搀扶着出了卧房。

江封倒是神清气爽,没有丝毫疲态,一身宽袖青衫愈发光彩照人。将她恭敬地送到马车前,他微微垂首道:“愿公主一路顺风。”

沈柯用哀怨的目光望着他,困得真想拿牙签把眼皮撑起来。

昨天她对皇后提起能不能让江封也去,有江封在,她至少会安心些。但是皇后一口回绝,说江封身份卑微,没有资格出现在那种重大场合,转头又让小寇子跟着好好照顾她。沈柯这才切身体会到,在这个时空里,江封这些男宠们也是见不得光的。

几个小宫女为她牵着华服长长的衣摆,不约而同地偷偷抬眼往她和江封两人身上瞟来瞟去,羞涩的脸颊酡红。昨晚动静可真大,她们侯在屋外都清清楚楚听见公主的颤声哀求:“停一会儿,好不好?就一会儿,让我睡半个小时再来。”一夜求了不下十次,十次呀~~

小寇子笑得更是意味深长,狗腿的凑近对沈柯说:“公主,奴才已经备好了软枕,您在马车上可以先补眠。”

小扣子,还是你最贴心。沈柯感动地看了他一眼,抬脚跨上马车时突然腿软地踉跄了一步,直接撞到了站在背后的江封怀里。

对于她的‘投怀送抱’,江封再自然不过地搂住她的腰,温柔地贴在她耳畔说:“公主请小心。封七扶您上车。”得了沈柯一个大白眼。

江封,你是恨死长乐公主了吧?沈柯在心头咆哮。她是不是强了你的人霸了你的身摧残了你的灵魂?她是不是害的你和青梅竹马今生至爱不能终成眷属?她是不是将你全家连看门的大黄狗都抓起来做人质逼得你从了她?不然,真的需要我一整夜不合眼,头悬梁锥刺股的学什么皇家礼仪,背诵什么王室族谱?!学礼仪背族谱什么的就算了,那个六皇子的第七房小老婆喜欢吃酸萝卜,三皇子最爱的蛐蛐叫齐天大圣,这和我有一毛线关系?有吗?有吗!

愤愤然地甩开那条圈住她腰的手臂,沈柯像只上战场的小公鸡,抖着全身的羽毛跳上了马车。

鞭声划破空气,马车随后平稳驶出。沈柯坐在车里憋了许久,终是忍不住回头瞅了一眼后面,当视线落在后方那道青竹般笔挺站着的颀长身影,愤怒之外,心头竟生出一丝说不出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