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文轩见叶小婧在说这间超市是她家的时候,并没有表露出得意的神情,反而好像宁愿这间超市不是自己的多好的表情,就知道这其中肯定有一段令她伤心难过的往事,所以故意叉开话题,说一些令她高兴的事。不想到自己已经很小心了,还是提及了那些令她伤心的事。陆文轩不知道是自己说的哪些话使她想起那些不愿想起的事,所以也不敢再多嘴说些什么,怕说多错多。只好沉默了下来,静静地看着她。
叶小婧愣了一会神,见到陆文轩在定眼看着她,嘴巴张了张,想说些什么,但想了想,又不说了。陆文轩知道她内心肯定是拿不定主意,可能她想跟自己说些一直压抑在心底的事,但一时又不知道该怎样跟自己说。又或者是因为这里是她的地方,不方便说出口……果然过了一会,叶小婧说:“轩哥哥,要不我们回学校吧。”
陆文轩也知道她是不想在这里呆太久,怕她家里人见到。于是便点点头,伸手帮她拿装零食和饮料的塑料袋。
昏黄的街灯,如同两条长龙,一直延伸到视线的尽头,在通往云安三中的街道上,行人零星。此时已是晚上九点多钟,八月的夜空与那书中描写秋夜的句子似到十足,皎洁的月光,柔和地洒落在大地上,致使大地上的一草一木如同披上圣洁的面纱,夜空中万里无云,在那暗黑的天空中,繁星点点……这一切是那么的和谐,那样的惬意。陆文轩与叶小婧漫步在回学校的道路上,大家都沉默不语,陆文轩虽然知道叶小婧心情不好,但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安慰她。看到她那个神伤样子,陆文轩不禁想起自己有时也会心情不好,但当自己心情不好的时候,总会去到屋后的那片竹林中,把心中不愉快的事对着竹林说出来,说出来之后就会舒服多了。陆文轩看了看叶小婧,心想,说不定她如果把憋在心里的那些伤心的事说出来之后,就不会再那么伤心了。但是怎样才使她说出来呢?不如随便问问吧,碰下运气总比在这里什么事都不说强。陆文轩打定了主意,只好硬着头皮说起了一些没营养的话了。“啊,想不到刚才在超市那里休息了一会,我的体力一下子就恢复了,真是奇怪啊!哎,小婧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叶小婧看了他一眼,只是默默地摇摇头,没有说话。
陆文轩见她不肯开口,只好继续说道:“我开始也是想不明白,不过后来仔细一想,我记得我刚才在超市那里休息的时候,喝过一瓶饮料……本来嘛,那饮料只不过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饮料,也不可能有什么特别的作用,但我再细细一想,才发现问题的所在……”
叶小婧见陆文轩说得神乎其神的,不觉开始细心听他说什么了,见他说到关键的时候住口不说,不由得好奇地问:“你发现了什么问题所在?”
陆文轩见叶小婧终于肯开口说话,不禁松了口气,我的姑奶奶,你可不是那么侍候的呀。
“我发现的问题就是……原来那瓶饮料的营养成分很高!你想想,我把一瓶营养成分那么高的饮料喝了下去,不一会不就转化了能量了吗?所以我现在一点也不觉得累了,哈哈……”
“啊?这就是你那所谓的问题所在啊?我还以你真有什么独到的发现呢!”叶小婧不禁大失所望地说。
陆文轩嘻嘻一笑,继续说道:“这只是客观的原因,还有一个很重要的主观原因,那就是……饮料可是我的婧妹妹买给我喝的,所以那饮料中除了营养成分高之外,还加入了我婧妹妹的爱心!你说这算不算是独到的发现啊!”
叶小婧听他这么一说,脸一红,说:“算你还有点良心……”
“嘻嘻……”陆文轩见终于哄得叶小婧开心点了,心里正在暗暗得意时,突然听叶小婧说说下又不说了,连忙抬头向叶小婧看去。只见叶小婧刚刚有点起色的情绪又变回了原来的样子。怎么现在的女孩变脸的功夫如此厉害的啊,他心中悲叹道。
陆文轩的神情,叶小婧似乎也有所觉,她有点歉意地对陆文轩说:“轩哥哥,对不起……小婧让你担心了。不过……我心里一直有些问题想不明白,但又不敢对其他人说,你……你能帮帮我吗?”
陆文轩并不是傻子,他听叶小婧说话的语气,已然知道她要说的问题很可能是她心结的所在,于是连忙收起刚才的嬉皮笑脸,很认真地向着叶小婧点点头。
“轩哥哥,你说一个人的良心会改变的吗?”
陆文轩一听这个问题,不由一阵头大,她也太看得起我了吧!这个问题会不会有点超纲啊!但是人家既然问到了,也只好硬着头皮上了……“呃,一个人的良心嘛,说得准确点也就是一个人生存在这个世上的一个行为准则,有了这个行为准则,这个人会按照他的这个行为准则去处理生活中所面对的种种事情。至于你问到人的良心会不会改变这个问题……我想万事没绝对,所以嘛,这个良心也是的可能会改变的。一个人的良心会随着年龄的增长而产生偏移或者完全的改变,比如说……一个穷人家的孩子,小的时候并不知道自己家里生活的困难,所以整天无忧无虑,当看到别的同龄小朋友有一件好玩的玩具,他就知道问自己父母要,他可不管自己的父母根本没有那个闲钱给他去买玩具。
但小孩死活是赖着父母要买给买玩具,父母怎样哄劝都不听,这时孩子的父亲生气起来,拿棍子狠狠地打了小孩一顿。小孩见父母不但不给他买玩具,还打了他一顿,就会认为是父母变了,在他小小的心里对他的父母充满仇恨。这时他的行为准则就会发生了改变,在他原来的准则里,父母是爱自己的,总会处处将就自己,总会给他好的东西吃,漂亮的衣服穿,但因为这次不给他买玩具还打了自己一顿,就的准则就会变成父母已经不爱他了……再过得几年,当这个孩子长大了,在他长成的过程中,他亲眼目睹到家里的经济情况,渐渐的,他就会明白了小时候父母不给自己买玩具的原因,他也明白了那不是自己父母不想给他买玩具,而是没办法给他买。当他明白这个道理的时候,他的行为准则又会发生改变,他就会知道父母是最爱自己的,只不过他的父亲那种表达方式与他想象中的不同罢了……”
陆文轩说得很逼真,他说得这么逼真并不是怕叶小婧听不明白,而是他所说的例子中的那人小孩子就是他自己。叶小婧也听得很入神,她听陆文轩说完,说:“轩哥哥,你所举的那个例子真逼真,要不是知道你是在举例子,还以为你是在说着你自己呢……”
“呃,只要你听得明白,你就当我是说我自己也没关系。”陆文轩不由得佩服叶小婧那察言观色的能力。
叶小婧叹了口气,自言自语地说:“想不到人的良心还真是可以改变的,这么说他……他当时那么做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了……”
陆文轩见她一个人在那自言自语,不由好奇地问:“小婧,你刚才说什么?”
叶小婧听陆文轩这么一问,也发觉自己一不小心走了神,“啊,没说什么。”想了想,又说:“轩哥哥,那你知道一个成年人的良心或者说是行为准则为什么会改变吗?”
呃,这个丫头的问题怎么一个比一个难答啊,陆文轩想了想说:“这个问题你可真是问倒我了,因为我还不是成年人,他们那个年龄段的人想些什么,真是不好说。不过我猜想,他们那个年龄的人,思想已经成熟,要使他们的行为准则改变并不容易,如果说真要改变他们行为准则的话,那只有是他们的世界观,心中的信仰,又或者是为了他们最爱的人和物了……”
“世界观……信仰……最爱的人……最爱的物……”听了陆文轩的话,叶小婧又陷入了沉思。陆文轩见她想得那么出神,也不再说什么,静静地等她想清楚,既然是她的心结,也只有她自己想明白了,才能解得开……
“轩哥哥,一个读书不是太多的人,有他的世界观和信仰吗?”叶小婧想了好一会说。
“嗯……一个人的世界观和信仰与他的知识水平应该没有太大的关系吧。不过,一个人对文化没有什么深入了解,他对自己的世界观和信仰应该不会太执着……”陆文轩想了想说。
叶小婧听了陆文轩的回答又开始沉思。不是世界观和信仰,那只有他最爱的人或物了……他最爱的人?他当时都抛妻弃子了,还有什么人是他最爱的呢?最爱的物……“轩哥哥……”
“在!”
“我再问你一个问题,行吗?”
“呃,你问吧。”
“你最爱的物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