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旅游马可·波罗游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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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记大汗忽必烈 (2)

周围有一大方墙,宽广各有一英里。质言之,周围共有四英里。此墙广大,高有十步,周围白色,有女墙。此墙四角各有大宫一所,甚富丽,贮藏君主之战具于其中,如弓箙弦矢、鞍、辔及一切军中必需之物是已。四角四宫之间,复各有一宫,其形相类。由是围墙共有八宫甚大,其中满贮大汗战具。但每宫仅贮战具一种,此宫满贮战弓,彼宫则满贮马辔,由是每宫各贮战具一种。

此墙南面辟五门,中间一门除战时兵马甲仗由此而出外,从来不开。中门两旁各辟二门,共为五门。中门最大,行人皆由两旁较小之四门出入。此四门并不相接,两门在墙之两角,面南向,余二门在大门之两侧。如是布置,确使此大门居南墙之中。

此墙之内,围墙南部中,广延一英里,别有一墙,其长度逾于宽度。此墙周围亦有八宫,与外墙八宫相类,其中亦贮君主战具。南面亦辟五门,与外墙同,亦于每角各辟一门。此二墙之中央,为君主大宫所在,其布置之法如下:

君等应知此宫之大,向所未见。宫上无楼,建于平地。唯台基高出地面十掌。宫顶甚高,宫墙及房壁满涂金银,并绘龙、兽、鸟、骑士形象及其他数物于其上。屋顶之天花板,亦除金银及绘画外别无他物。

大殿宽广,足容六千人聚食而有余,房屋之多,可谓奇观。此宫壮丽富赡,世人布置之良,诚无逾于此者。顶上之瓦,皆红黄绿蓝及其他诸色。上涂以釉,光泽灿烂,犹如水晶,致使远处亦见此宫光辉。应知其顶坚固,可以久存不坏。

上述两墙之间,有一极美草原,中植种种美丽果树。不少兽类,若鹿、獐、山羊、松鼠,繁殖其中。带麝之兽为数不少,其形甚美,而种类甚多,所以除往来行人所经之道外,别无余地。

由此角至彼角,有一湖甚美,大汗置种种鱼类于其中,其数甚多,取之唯意所欲。且有一河流由此出入,出入之处间以铜铁格子,俾鱼类不能随河水出入。

北方距皇宫一箭之地,有一山丘,人力所筑。高百步,周围约一英里。山顶平,满植树木,树叶不落,四季常青。汗闻某地有美树,则遣人取之,连根带土拔起,植此山中,不论树之大小。树大则命象负而来,由是世界最美之树皆聚于此。君主并命人以琉璃矿石满盖此山。其色甚碧,由是不特树绿,其山亦绿,竟成一色。故人称此山曰绿山,此名诚不虚也。

山顶有一大殿,甚壮丽,内外皆绿,致使山树宫殿构成一色,美丽堪娱。凡见之者莫不欢欣。大汗筑此美景以为赏心娱乐之用。

马可·波罗在此本及诸古本中,仅言皇宫,则所指者:(一)宽广各一英里之外墙,或今紫禁城之故址。(二)此墙之内别一南北较长之第二道城墙,亦即今日宫殿之南半部。(三)两墙中央之正殿。此外对于下章所言宽广各六英里之外墙,概未之及焉。

剌木学本叙述较有次第,自外墙及于中央,此外别有若干细情不见于诸原本者,兹录其文如下,用见北京初建时之遗迹:

“大汗常在名曰汗八里之大城中,每年居留三月。……此城在契丹州之东北端,其大宫殿之所在也。宫与新城相接,在此城之南部,其式如下:

“先有一方墙,宽广各八英里。其外绕以深壕,各方中辟一门,往来之人由此出入。墙内四面皆有空地,广一英里,军队驻焉。空地之后复有一方墙,宽广各六英里,南北各辟三门,中门最大,常关闭,仅大汗出入时一为开辟而已。余二门较小,在大门之两侧,常开以供公共出入之用。

“此内墙四角及中央,各建一壮丽城楼。由是全墙周围共有八楼,贮大汗战具于其中。每楼仅贮战具一种,若一楼贮藏鞍辔及其他构成骑兵战具之类,别一楼贮藏弓箙弦矢及弓兵所用其他战具之类,第三楼贮藏甲胄及其他熟皮所制战具之类,其他诸楼由此类推。

“此第二方墙之内,有一第三城墙,甚厚,高有十步,女墙皆白色。墙方,周围有四英里,每方各有一英里,此第三墙辟六门,布置与第二城墙同。

“亦有城楼甚大,位置与第二墙之城楼相同,亦贮大汗之战具于中。

“第二、第三两墙之间,有树木草原甚丽。内有种种兽类,若鹿、麝、獐、山羊、松鼠等兽,繁殖其中两墙之间皆满。此种草原草甚茂盛,盖经行之道路铺石,高出平地至少有二肘(三尺)也。所以雨后泥水不留于道,皆下注草中,草原因是肥沃茂盛。此周围四英里墙垣之内,即为大汗宫殿所在。其宫之大,素所未见。盖其与上述城墙相接,南北仅留臣民士卒往来之路。宫中无楼,然其顶甚高。宫基高出地面十掌,四围环以大理石墙,厚有两步。其宫矗立于此墙中,墙在宫外,构成平台。其上行人外间可见,墙有外廊,石栏缘之。

“内殿及诸室墙壁刻画涂金,代表龙、鸟、战士、种种兽类、有名战事之形象。天花板之刻画亦只见有金饰绘画,别无他物。

“宫之四方各有一大理石级,从平地达于环绕宫殿之大理石墙上。朝贺之殿极其宽广,足容多人聚食。宫中房室甚众,可谓奇观,布置之善,人工之巧,无逾此者。屋顶为红绿蓝紫等色,结构之坚,可以延存多年。窗上玻璃明亮有如水晶。

“宫后(宫北)有大宫殿,为君主库藏之所,置金银、宝石、珍珠及其金银器具于中,妃嫔即居于此,唯在此处始能为所欲为,盖此处不许他人出入也。

“宫墙(四英里之墙)之外(之西),与大汗宫殿并立,别有一宫,与前宫同,大汗长子成吉思居焉。臣下朝谒之礼,与见其父同,盖其父死后由彼承袭大位也。

“大汗宫殿附近,北方一箭之地,城墙之中(皇城之中),有一丘陵,人力所筑,高百步……名曰绿山。……

“更北城中(二十四英里城墙之中)有一大坑,深广。即以其土建筑上述之丘陵,掘后成坑。有一小渠贯注流水于其中,布置与一鱼池无异,诸兽皆来此饮水。此渠由上言丘陵附近旁之一水道流出,注入别一坑中。其坑亦宽广,处大汗宫及其子成吉思之宫间,其土亦曾供筑丘之用。

“后一坑中畜鱼种类甚多,以供御食,大汗取之唯意所欲。渠水由别端(南端)外流,其两端间以铜铁格子,畜鱼不能外出,其间亦见有天鹅及其他水禽。两宫之间有桥,通行水上。……”(剌木学本第二卷第六章22页) 布莱慈奈德(Bretschneider)博士所撰《北京考古记》,裒辑中国史料不少,颇有足以参证马可·波罗之说者,兹广录之,以考旧迹。大汗太子之宫

尚应知者,大汗为其将来承袭帝位之子建一别宫,形式大小完全与皇宫无异,俾大汗死后内廷一切礼仪习惯可以延存。此王已受帝国印玺一方,然权力未备,大汗在生之时仍是大汗为主君也。

大汗及其子之宫殿,既已叙述于前,兹欲言者,其宫殿所在之契丹大城,及其营建之原因而已,此城名曰汗八里。

古昔此地必有一名贵之城名称汗八里,汗八里此言“君主城”也。大汗曾闻星者言,此城将来必背国谋叛,因是于旧城之旁,建筑此汗八里城。中间仅隔一水,新城营建以后,命旧城之人徙居新城之中。

此城之广袤,说如下方:周围有二十四英里,其形正方,由是每方各有六英里。环以土墙,墙根厚十步,然愈高愈削,墙头仅厚三步,遍筑女墙,女墙色白,墙高十步。全城有十二门,各门之上有一大宫,颇壮丽。四面各有三门五宫,盖每角亦各有一宫,壮丽相等。宫中有殿广大,其中贮藏守城者之兵仗。街道甚直,以此端可见彼端,盖其布置,使此门可由街道远望彼门也。

城中有壮丽宫殿,复有美丽邸舍甚多。城之中央有一极大宫殿,中悬大钟一口,夜间若鸣钟三下,则禁止人行。鸣钟以后,除为育儿之妇女或病人之需要外,无人敢通行道中。纵许行者,亦须携灯火而出。每城门命千人执兵把守。把守者,非有所畏也,盖因君主驻跸于此,礼应如是,且不欲盗贼损害城中一物也。既言其城,请言其人,以及朝廷之布置,并其他诸事。

汗八里城之谋叛及其主谋人之处死

下所言者,皆实事也。有一会议,正式任命十二人组合成之,职司处分土地官爵及一切他物,唯意所欲。中有一人是回教徒,名称阿合马(Ahmed),为人较狡黠而有才能,权任甚重,颇得大汗宠任。大汗宠之甚切,任其为所欲为,但至阿合马死后,始知其曾用魔术蛊惑君主,致使言听计从,任其为所欲为。

此人管理政府一切官司,任命一切官吏,宣布一切裁判,其所厌恶之人而彼欲除之者,不问事之曲直,辄进谗言于大汗曰:“某人对于陛下不敬,罪应处死。”大汗则答之曰:“汝意所乐,为之可也。”于是阿合马立杀其人,其权力由是无限,大汗宠眷亦无限,无人敢与之抗言。是以官位权力无论大小,莫不畏之。凡有人受谗因蒙大罪而欲自解者,绝不能提出其自解之法,盖无人敢庇之而与阿合马抗,由是枉死者为数甚众。

不仅此也,凡有美妇而为彼所欲者,无一人得免。妇未婚,则娶以为妻。已婚,则强之从己。如闻某家有美女,则遣其党徒语其父曰:“汝有女如是,曷不嫁之伯罗(bailo)阿合马(盖人称其为伯罗,犹之吾人之称副王也),则彼将授汝以高官显职,荣任三年。”女父若以女献,阿合马则言于汗曰:“某官缺人,或某官行将任满,某人可以铨选。”大汗辄答之云:“汝以为是,为之可也。”女父遂立受显职,由是或因他人盼得高官显职,或因他人畏其权势,阿合马尽得美妇为其妻妾。彼有子二十五人,皆任显要,其中有若干子因父荫,而淫纵亦如其父,所行无耻无义。此阿合马聚积多金,盖欲任显职或他官者,必须以重赂贿之也。

彼执行此无限权势,垂二十二年。迄后国人,质言之契丹人,因其妻女或本身蒙大辱或受其害者,忍无可忍,乃相谋杀之而叛政府。其中有一契丹人名陈箸(Tchen-tchou)者,身为千户,母及妻女并为阿合马所辱。愤恨已极,遂与别一契丹人身为万户名称王箸(Wang-tchou)者同谋杀之。决定在大汗驻跸汗八里三个月满,驾幸上都驻跸三月之时举事。时皇太子成吉思亦离都城往驻他所,仅阿合马留守都城,有事则由阿合马遣人往上都请旨。

王箸、陈箸同谋以后,遂以其谋通知国中之契丹要人。诸人皆赞成其谋,并转告其他不少城市友人,定期举事,以信火为号,见信火起,凡有须之人悉屠杀之。盖契丹人当然无须,仅鞑靼人、回教徒及基督教徒有须也。契丹人之厌恶大汗政府者,盖因其所任之长官是鞑靼人,而多为回教徒,待遇契丹人如同奴隶也。复次大汗之得契丹地,不由世袭之权,而由兵力,因是疑忌土人,而任命忠于本朝之鞑靼人、回教徒或基督教徒治理,虽为契丹国之外人,在所不计也。

迨至约定之日,王箸、陈箸夜入皇宫,王箸据帝座,燃不少灯火于前。遣其党一人赴旧城,矫传令旨,伪称皇太子已归,召阿合马立入宫。阿合马闻之大异,然畏皇太子甚,仓促遽行,入城门,鞑靼统将统一万二千人守备大都名火果台(Cogotai)者,询之曰:“夜深何往?”答曰:“成吉思已至,将往谒之。”火果台曰:“皇太子秘入都城,缘何我毫无所闻。”遂与偕行,并率领一部分人护从。阿合马入宫,见灯光大明,以为据宝座之王箸是皇太子,进前跪谒。陈箸俟其跪,举刀断其首。火果台在宫门见状,呼曰:“中奸计。”立张弓发矢,射杀王箸。同时命所部擒陈箸,布告城中,不许居民外出,有至街市者,立即杀之。契丹人见其谋泄,主谋者一死一擒,不敢出外,不能举信号通知其他诸城。火果台立遣使者驰奏大汗。大汗立命严搜叛人,捕同谋者悉杀之。翌日黎明,火果台搜查诸契丹人,同谋罪重者多伏诛,其他诸城所为亦同。

大汗还汗八里后,欲知此次叛事之原因,已而得阿合马罪状,始知其父子作恶多端,如前所述。阿合马本人及其七子(盖诸子非尽恶也)娶妻妾无算,强取者尚未计焉。大汗命人没收旧城中阿合马所积之一切货财,徙之新城,尽入帝库,至是始发现其数甚巨。并命发墓剖棺,戮阿合马尸,置之街市,纵犬食之。诸子之为恶者,生剥其皮。

经此事变以后,大汗始知回教对于异教之人纵使本教之人犯罪,甚至杀人亦所不辞。既见此教使阿合马父子纵为奸恶,遂痛恶之,所以召诸回教徒来前,对于其教命为之事,多严禁之。例如命其娶妻从鞑靼俗,杀牲遵鞑靼法,不许再用断喉之法,只许破腹取脏,皆此类也。

此种事变经过之时,马可·波罗阁下适在其地。

名曰怯薛歹之禁卫一万二千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