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社科百弊放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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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文化艺术卫生界的黑暗弊事 (3)

有许多梨园行中人,都以欺诈愚弄别人为能事,有时甚至一家人之间亦不能免。上海某戏院的经理便经常使用这种欺诈、愚弄的手段。该经理很善于交际,家中有养女二人,也都能以色惑人。于是,该经理每次聘请到名演员后,都会请其住在自己家中,表面上是尽地主之谊,暗地里却让两个养女去与其勾搭,如能上手,便可遂该经理的欺诈之心。有一次,该经理从北京请来一位著名的老生演员,并让他在自己家中居住。那位著名演员的每月包银是六千元,开始时,该经理总是按月预交,从不曾短少。然而,等到其两个养女与那位名演员暗中私通之后,该经理便不再付给其包银子。名演员虽然心有不甘,无奈有苦却难说出口。不久,合同期满,名演员准备返回北京,该经理却强行阻止,不准他离去。名演员心中焦急万分,连忙托朋友说情。最后,那位名演员除积欠数月的包银不取外,还另外付给该经理的两个养女各两千元的遮羞费,才得以返回北京。

在梨园行中,不仅有老板愚弄演员之事,也有演员愚弄老板的事情发生。有不少戏曲演员,论其技艺,只是中等以下水平,全靠着逢迎台主,联络管事人员,以保住其现有地位,并希望将来有一天能够“唱红”(演出时能得到观众的欢迎,梨园行内称为唱红)。这类人逢迎联络的方法不尽相同。大体上不外乎拜老师、拜把兄弟、拜干老等数种。有一些无耻的艺人,为了能够得到台主、管事人员的照顾,甚至不惜拜其为父。然而,他们一旦唱红后,又会忘掉其本来的面目,摆出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并向曾被其呼之为父的台主、管事等提出种种苛刻的要求,如包银不加不上台,不挂头牌不上台,甚至所演之戏不排在最后也不上台。到了这个时候,身为台主、管事者也没有什么办法,只好灰溜溜地自行取消其“义父”的资格,退居于朋友的地位,并向该人施之以崇拜名角的重礼,真是既可笑,又可怜。

演员一旦出名,便到处受人欢迎,再也不会有无戏可演的日子,即使偶尔休息几天,亦必有许多人争相拉他去唱戏,至于合同条件等,皆可听凭他的意思,合则留,不合则去,任何人不敢相强,至此地位,再也不用看人眼色行事了。

大名角在应聘演出时,往往要携带几个没有名气的小角。这些无名演员的包银,全都由大名角代领。这并非名角好行善事,乃因其中牵涉利益问题。例如,每位无名演员的包银数目应为一千元,大名角则向台主索要一千数百元,而在其发给那些无名演员时,却连一千之数都不足。那些无名演员明知受到了名角的欺负,但却敢怒而不敢言。这是因为他们自己并没有单独受聘的资格,若不依傍名角,连戏都唱不成,现在的钱数虽少,总强似没有。所以,他们虽明知受欺,也不肯闹翻,宁愿忍气吞声。

“零碎角色”(只能在戏中扮演士兵、宫女等的龙套演员,梨园行内称为零碎角色)若想“搭班”(入某戏院唱戏,称之为搭某家班子),决不会似名角那样有人邀请、推荐,只能自己到处磕头送礼,求人照顾。在班主面前,还需要自己说出姓名、籍贯、是谁的徒弟、并使出自己的浑身解数,以便能通过测试。即使侥幸能够搭上班,每月的包银亦极为有限。

戏班的管事,大多不登台唱戏,只负责“派戏”(即派某人唱某出戏)。按照情理来说,戏曲界的人以演戏为主,不演戏的人物应该是无足轻重。其实不然,管事在戏班中享有极大的特权,金钱收入也出人意料地多。这些钱,只有很少一部分是其自身的包银收入,绝大部分,都来自于班内众演员送给他的津贴。那么,演员为什么要给管事送津贴呢?这是因为管事有派戏之权,演员如不向管事纳钱行贿,管事在派戏时就要故意刁难。如果该演员能唱文戏,却不擅武戏,管事就故意派他唱武戏;如果该演员做工甚好,唱却未必佳,管事就派他演以唱为主的戏。如果该演员文武不挡,唱做俱佳,管事就专拣该人未曾学过的戏派给他演。总之,一定要使该演员出丑,才能泄其敲诈未遂之恨。所以,一般演员对管事没有不送津贴的。只要戏班还在演戏,哪怕台主逐月亏本,管事的收入总不会少。

知名度较高的大牌演员,无论在何处搭班,必会自带琴师鼓手。若万不得已,只能用戏班中的公共“场面”(即伴奏乐队)时,演员一定要向乐队付以津贴,才能够相安无事。否则,琴师鼓手们一定会大“要骨头”(即用恶作剧弄人)。例如:明明是会拉会打,能够伴奏的剧目,演员若问时,乐队定说不会;或明知演员嗓音高,故意拉“低调”,明知演员嗓子窄,又故意拉“高调”,演员欲唱得慢些,乐队偏偏打快,待演员欲唱快些时,乐队又偏偏打慢。伴奏的乐队本有左右唱工的能力,如此一来,演员怎能不“唱砸”呢?所以,名演员如想不丢面子,登台前必须要贿通“场面”。

戏班的老板若雇用乐队,必须用“包响器”的方法,也就是将乐师的工资及乐器等一并包与一人,每月付钱若干。若乐器用坏时,则由该人自行添补。如不这样做,乐师在敲打锣鼓响器时,会故意拼命狂擂,使乐器在很短的时间内就会毁坏。乐师们虽然痛快了,但老板却吃亏不小。

看管“衣箱”(戏班内装演出服装及道具的箱子)之人,常会暗中将箱内较好的衣物窃走,另以质量低劣的货色补上,台主往往无从知悉。此外,他们还会将衣物租与外人办堂会或拍照使用,自己从中捞取钱财。此事虽不甚大,但也是梨园行内的一项弊端。各戏院的账房,大都兼充书记。此项职务,只有极其圆滑又十分无耻的人才能够担任。这是因为,台主与管事,视账房如狗,经常呵斥;演员们则视账房如眼中钉、肉中刺。若稍知自爱者,必不能干此事。账房的工资十分微薄,但因其负责购买物品,经手便有回扣。此外,账房还有许多种可以得钱的弊端,其他种姑且不论,只是给演员发包银一事,便是账房的生财大道。例如:账房负责给演员发包银,若发银元,账房便在每百元中掺入一两枚铜洋,若发纸币,便将一些已不能用的废钞票混杂其内。演员虽明知其舞弊,但因数目不大,又碍于颜面,也只得含糊接受下来。虽然一个人所受的损失不大,但全体演员所失之数加起来,便起码会有一两百元。

四、医生的“救死扶伤”

只要你生而为人,无论是富商显贵,还是普通的平民百姓,均不能免除疾病的困扰。小病称之为“疾”,大疾称之为“病”,小病若不医治,便会发展为大病,而大病若能早医,则可化为小疾。所以医生这一职业是最应受人敬重的。由于人身有五脏,因此在中国的传统医学中,用药亦分五色、别五味、应五方、定五序,使其各归脏腑,扫除恶浊。在中国传统医典《内经》中,对此论述甚详。

《内经》中说:“东方甲乙木,其色青,其味酸,凡是青色的药,皆入肝经,而肝的颜色也是青的。木司春季,肝旺于春为木脏,所以称之为肝木;南方丙丁火,其色赤,其味苦,凡是赤色的药,皆入心经,而心的颜色也是赤的。火司夏季,心旺于夏为火脏,所以称之为心火;西方庚辛金,其色白,其味辣,凡是白色的药,皆入肺经,而肺的颜色也是白的。金司秋季,肺旺于秋为金脏,所以称之为肺金;北方壬癸水,其色黑,其味咸,凡是黑色的药,皆入肾经,而肾的颜色也是黑的。水司冬季,肾旺于冬为水脏,所以称之为肾水;中央戊己土,其色黄,其味甘,凡是黄色的药,皆入脾经,而脾的颜色也是黄的。土司中央四季,脾旺于四季为土脏,所以称之为脾土。”医家应审定节序,对应方向,辨别味道,区分色泽,然后详细询问病人的年龄、籍贯,家境如何,做何工作,患病时间等,再结合望闻问切,依据其脉理,开出药方,这样方能医治好病人。否则,就不能对症下药,而患者之病也不能痊愈。

医生为什么要询问病人的年龄、籍贯及家境与工作的情况呢?这是因为:病人的年岁有老幼少壮,籍贯有东西南北,家境有贫富贵贱,所做的工作有重有轻,患病的时间亦有长有短。老年人和儿童的气较弱,青壮年人的气较强;东南方向的人骨瘦,西北方向的人骨粗;贫寒之人为藜藿之躯,富贵之人为膏粱之躯;体力劳动者筋舒络展,安逸清闲者心旷神怡;患病时间若长,医治时则求缓进,患病时间若短,医治时便宜猛攻。有如此诸多不同之处,而医生又非神圣,不能事事未卜先知,只有问清楚了再下药,方能确保万无一失。所以医生在替患者治病时,望、闻、问、切四诊缺一不可。

什么是“望、闻、问、切”四诊呢?所谓望,是望患者的气色;所谓闻,是闻患者的声音;所谓问,是问患者的病根;所谓切,是切患者的脉理。望气色的枯润,闻声音的高低,问病根的深浅,切脉理的浮沉。然后再聚精会神,下药开方。能够做到这一点,非常不容易。难怪有人曾说:“不通天文者,不可以为医;不知命相者,不可以为医;不达世变者,不可以为医;不读破万卷书,不行遍万里路,不可以为医。”宋代著名的政治家、文学家范仲淹也曾说过这样一句话:“我不能为良相,当退而为良医。良相治国,拯民水火;良医治病,救人生死,足见良医与良相同功。”

诚然,良医越多越好。但是,正因为成就一名良医很不容易,所以能找到一名良医也很困难。不过,这种情形只见于以前,今天就不同了。今天的良医,满地满坑满山满谷皆是,寻找庸医反而困难。不知此良医是否彼良医,只知道若问其读过《伤寒论》否?熟悉《本草纲目》否?背诵过《汤头歌诀》否?能辨识药材的种类否时,良医们必会嗤之以鼻,付之以笑,赠之以白眼,然后再莫测高深地说一句:何必读书?真叫人弄不明白,今日的众多良医,究竟是患者的大幸,还是疾病的大幸?

医分为内科、外科、牙科、五官科、针灸科、妇科、小儿科、神经科等多种。每科各专一艺,学有专长,少年时开始学习,学到老亦不见得能把一科的学问吃透搞通。而今日的那些良医,竟一能而无一不能,真是神乎其技。知道其底细的人,自然不会因其大肆吹嘘而上当,然而不知其底细的人,特别是那些一向把医家奉为神圣的人,难免为其“良医”、“名医”的招牌所蒙蔽,因此吃亏受骗。受害者若仅被其骗去些钱财还在其次,最可怕者,是因此而失去了性命。人命关天,不可儿戏。下面就将这些所谓“良医”的作弊骗人的手段揭露,使读者不致再受其蒙骗。由于内科在医家各科中所占分量最重,所以就用内科来举例,内科如此,其余各科也可想而知。

医生之广告

民国初期那些所谓的“内科良医”,以前清时的不第秀才居多。科举取消后,其人进取无门,而各家学堂亦都崇尚新法,其人全然不会。由于在当时的中国各城市中,以上海最繁华,所以很多人便来到了上海。他们租一间房子,在桌子上摆几部医书,再在报纸上登几行广告,用尽平生气力,把自己大吹特吹,不说是某处世家,便说是哪里名士,三只手指,便如同十万支枪械,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妙手回春,恩同再造,即使华佗,扁鹊再生,亦不能专美。现经朋友再三挽留,暂驻上海某某处,请各界患病人士,勿错失良机。上海十里洋场,人山人海,看到他的这篇广告,难免有人中其圈套,登门请他看病。如果偶然间瞎猫碰到了死耗子,治好了一个半个不该死的病人,其人又会将感恩报德的扬名广告,接二连三地在报纸上大登特登出来。

医生之场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