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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皈依佛门

抗战胜利之时正是吕方皈依佛门之日。吕方听到日军投降的消息,高兴得偷喝了几口白酒,结果昏昏入睡。一觉醒来,已是子时,正好可以动身。吕方不想惊动军区领导,背上自己的小包袱,悄悄启程去五台山。谁知就在这时,司令员带一帮人马追过来。司令员下马拉住吕方说:“咱二人有言在先,所以我今天特意赶回来。还有你的三个徒弟也赶来,我们一起送你上五台山!”

吕方看见王殿富三人,四人拥抱在一起,激动得声泪俱下。他们高兴啊,因为八年抗战终于见到了曙光!

司令员说:“你的三个徒弟个个都是抗日英雄。王殿富已经是警卫旅旅长;这两位,一个是副旅长,一个是三一八团团长。今日特意来陪你去五台山拜见师尊!”

司令员带队,参谋长、王殿富三人簇拥着吕方,一支浩浩荡荡的马队直奔五台山。

这天下午人马来到五台山下“兴隆客店”,安排司令员等人休息后,吕方去会店家。

吕方说:“店家,我想打听原店家,你可知道?”店家说:“此店原本柳家开创,大约在十五年前,柳店主带领两个女儿去了直隶,便没了消息。”吕方不便多问,只好“哦”了一声,便回房休息。

第二天,吕方和司令员等一行步行上山。司令员边走边说:“吕将军,我还有一事,恕我语迟。你和孙运达本是亲如手足的兄弟,你来军区之前,他已去皇台镇组织抗日游击队,工作很好。他和我一起经过万里长征到达延安,后又东渡黄河在太行打游击。四零年后,已调平津敌后工作。此事我都知道,怎奈我党我军有严格组织纪律约束,我不能透露一字。所以,至此才告诉你真情,也求你谅解!”

王殿富说:“孙运达也是我师父!一九三零年,他带头劫了军车,我们跳车后就分头躲避追捕这一晃就是十五年啊!”

吕方内心激动、表情平静地说:“哎,原来咱们都是孙运达的战友和兄弟。我知道我师兄的这点情况,就足够我高兴半辈子了。当然,我多么希望能见到他呀?”

一直走到太阳偏西,终于爬上山顶。吕方一上山,就见师叔晃动着身子,左瞧右看,吕方双腿跪地,一步一叩地向前爬着拜见师叔。

师叔咧开大嘴哈哈大笑说:“行了,甭行大礼了。你能活着回来就是万幸!呵,还来了不少穿灰军装的人,这都是何方人士?啊?”

吕方忙给一一介绍,师叔乃哈哈大笑说:“欢迎欢迎,大家请进本寺!善仁大师早在斋堂预备了素食斋饭,犒劳大家!”

司令员紧跟俗通进了大雄宝殿,在门外功德箱投放了一块银元。每人也顺序投入一块。到了斋堂,善仁大师站在门口迎接众人。大师说:“贵客莅临本寺,蓬荜生辉,老衲不胜荣幸!”

司令员马上答道:“圣僧亲驾,感悟肉眼凡胎!”

司令员见大师须眉童颜,精神矍铄,二目放光。心想,此老僧非比一般。

吕方双膝跪地,口呼师尊。大师说:“功德圆满,皈依佛门,起身吧!”

吕方忙起身扶住大师。大师说:“贵人亲送你皈依我佛,想必祝你功成。老衲允你先用膳,膳后沐浴更衣,老衲亲把剃度!”

善仁大师说罢,便指着司令员说:“贵人用膳,老衲先回禅房,不必客气。”

司令员想,此老僧佛法有度,怎知我等来?想到此,一招呼众人说:“今日咱们已饥肠辘辘,先吃个肚圆再说!”

这膳桌专摆了六碟六碗六双竹筷,一人不多一人不少。司令员看了越发奇怪。俗通只在膳桌外招呼客人,见司令员心有所想,便说:“贵客,大师叫摆这么多,所以就如此安排!”

膳桌上四菜一汤。四菜是蕨菜一盘,豆芽一盘,山蘑一盘,杏仁一盘。一钵金针菜汤。金灿灿小米饭一盆。

司令员吃饱饭一放筷子说:“吕将军,赶快洗澡、更衣,咱要看剃度哩!”

吕方笑眯眯地不说话。王殿富说:“师父,我跟你洗澡,顺便给你搓搓泥。”

吕方说:“你别凑热闹了!”

王殿富说:“师父,就让我给你洗洗澡吧,就算我最后孝顺你一次还不行吗?”

吕方说:“得得得,咱们今日都干干净净入佛床!”

王殿富在洗浴房给吕方搓了澡,有小沙弥早在外面给吕方准备好僧衣。吕方穿好僧衣,就来到剃度房。俗通早磨好剃头刀,善仁大师坐在蒲团上静等吕方。俗通重新给吕方洗头,又打上了净身皂,吕方便坐在蒲团上,善仁大师一刀一刀剃下吕方的长发,不消几分钟,吕方被剃得头皮发青。剃头房围坐一圈大和尚、小沙弥,都静静合掌诵经。善仁大师放下剃头刀说:“真平乃十五年前就皈依佛门,怎奈天该如此,有大事要他去平。故而‘真平’。现经一十五载磨难,真平终成正果,皈依我佛!阿弥陀佛!明日巳时受戒,今日下去休息吧。”

这一夜司令员诸人就住在寺旁的客房。

这天,秋高气爽,在山上伸手就可摘一朵白云。吕方坐在木椅上,善仁大师手握木香,在吕方天灵盖上,点了九个黑点。那木香烧得头皮翻起一缕缕焦微青烟,司令员诸人都不忍细看,吕方却像无事人一样。善仁大师边点香边念道:“戒如良师,戒如执道,戒如城池,戒如水囊,戒如明灯,戒如璎珞你本早已戒,不不色不贪不赌不烟不酒不杀生不食生”

吕方说:“师尊,弟子杀生!”

大师说:“阿弥陀佛!杀倭除寇,是应该!平民、****、刁民,你是善从恩待,恶、善两开!”

司令员听了,心中思忖,这佛法中也有辩证方法。

吕方受戒后,善仁大师又赠予袈裟。王殿富三人原来没有流露感情,一见吕方披上袈裟,才知此时佛门、世俗两分界,三人不由痛哭失声。吕方说:“司令员、参谋长、你们请回吧。吕方从此成‘真平’,世界上的恩恩怨怨,情情意意,从此也就有了了断。”说罢,扭脸去揉眼睛。

善仁大师双手合十,欢送司令员诸人。司令员起身,参谋长、王殿富三人随司令员走出山门。

吕方和师叔送到山下,司令员挥手阻拦,说:“二位师父岂不知送君千里,终需一别?再送我们便不能走了!”

俗通师叔说:“送到山底有何不可?”

吕方说:“我们到此为止吧!”大家挥手告别。

吕方和师叔转回寺时,吕方便将十五年事细说了一遍。吕方问:“师叔,可知我岳父他们?”

俗通说:“一言难尽!你师兄二人下山之后,你老泰山带姐妹俩下山去直隶投亲。你们二人一个被抓壮丁,一个被鬼子绑票。你姨姐留在直隶,他们爷俩来到五台山等候你回来。结果,在山上遭到保安团长的欺侮,忍无可忍之下,是我动了杀念。爷儿俩根据大师颐指,一气直奔东南。一年后爷儿俩回返五台,遭仇家半路截杀,你那日正走在那里,三义教头目被你杀死,你‘家里’不知生死,好,先去见善仁大师,他老人家会告诉你始末!”

吕方随师叔来到禅房,跪在地上。善仁大师正在打坐,问:“贵客已去,安心入寺。你前来要把前事慢慢了断,你想知之事,老衲说与你听。”吕方慢慢挪近大师。

大师说:“日月斗转星移,一晃儿你我分别一十五载。一路东南方成正果,名正言顺皈依吾佛。与俗家如隔阴阳,故而将尘世作一了断。一路东南,终到石头城。沿途之事尽为小节,唯大事两宗:那一倭贼武艺高超,渡江河如履平地,蹿房越脊如电闪风吹,此为倭人世代操练之杀手。这次专伺杀蒋。麻衣相推断,蒋不该亡,故而令你前去,唯你才能将倭寇擒获。金陵浴血,此乃一劫。你活脱杀出,佛法暗助你也。你泰山大人早已亡故,结发妻已青灯独守。三子与你命中无缘,长孙将守你身边。孙、吕永不相见!你从此六根已净,佛法无边,安心诵经三百六十日后,再作差遣。去吧!”

吕方回到禅房,左思右想大师的禅释,慢慢悟出真言,心里高兴,这一夜睡得安然。

吕方诵经、释经、注经,勤学苦读一年。

民国三十五年秋天,大师把他唤到禅房说:“明日四更下山,十日内赶赴京东‘景云寺’。原主持年事已高,也怪他无能,屡遭沙弥欺侮。悔恨、气馁已成多病之体,不久将圆寂。此寺原有四十余僧,唯两恶僧虎视住持之位。你去那里先接住持之位,再清理寺院之乱。匡扶正义,秉公处置。另,今后凡十五年前之事,定要守口如瓶,对何人也要一字不提,半字不说。二十二年后还有一场浩劫。切记,切记,切记!”

吕方怀揣五台师尊之文牒,回禅房休息。三更小沙弥造饭,四更下山。一路晓行夜宿,不敢有半点分心。穿州过县一路奔波,第九日将日落之时来到“忠君山”脚下。

“忠君山”地处燕山余脉,南濒浩浩渤海,北依莽莽长城。这里空气清新,四季分明。严冬不寒,酷暑不热。五座山分列东、西、南、北、中。四山护卫突兀中山。唐朝初年四月五日,李世民东征。挥师路过此地,见青山泉水涓涓,百鸟飞鸣,山色绮丽,一脉仙山道古之气,便踏山寻奇。看五山,一山居中,四山分列四方,惊呼曰:“四山护主尊一统,铁固金汤铸万年!此乃‘忠君山’也!”从此,百姓称五山乃“忠君山”。唐末,五台高僧在“忠君山”修建庙宇,后建成“景云寺”。寺庙香火日盛,将每年四月初五定为香客庙会。

“忠君山”最高山为中山,中山高约百五十丈,山围处处绿树掩映。山上有清泉,坡有良田,田地肥沃,供寺僧耕作。山遍种果木,有桃、李、柿、核、栗等多种果木,尤以核桃、板栗质优而远近闻名。“忠君山”经年庙会,招徕四方香客。久而久之,世代繁衍生息,聚族而居,山下也便形成了村落。因当年李世民亲手栽种一棵白果树,在此树曾亮晒过战袍铠甲,这个村庄就叫亮甲营。如今,白果树已长成树高十丈,护荫三亩,树干八搂的参天巨树。树旁不远处,还有一口淖儿井。此井不论是旱年还是涝年,井水永远离地面三尺。井水清澈甘甜,供全村人食用。

离淖儿井和白果树最近的一户人家,主人名叫田景春,此人年近四旬,中等汉子,有一手好庄稼活,还是个石匠。这一天傍晚,干完农活吃完晚饭,搬个板凳在白果树下小憩,仰头打量白果树上归巢的叽叽呱呱的老鸹,忽然有一个汉子走到跟前施礼问路。此人三十几岁年纪,头戴伞形草帽,身穿蓝色单裤,脚蹬双鼻子洒鞋,上身穿一件盘扣浅蓝褂,斜背一个小包裹。田景春想,此人想上中山“景云寺”,可能是个和尚。此地上山去“景云寺”还有五里路程,另外寺早已山门关闭,还不是白去一趟?想想说:“现在寺门已闭,黑灯瞎火,不如等到明日再上山不迟。”

来人正是吕方。吕方这天晓行至此,已走二百余里,筋骨劳顿,饥肠辘辘,也想休息一宿。便问:“施主,可有方便房间?”

“咳,咱这山村野洼,来个客人还能住在野地里?”

“施主,本人是佛门弟子,恐有不便!我想眼下天还不冷,就在树下过一宿算了。”

“不可不可,现在天凉露水大,打着客人容易生病。这么办,去我家,我陪师傅休一宿,怎么样?”

吕方见田景春待人热情,也就答应了。这一晚,田景春亲手给吕方做一碗葱花素面。吃完饭洗漱后二人在东厢房休息。吕方本是躺下就睡觉,这一晚却和田景春聊到半夜,一直没有睡意。还是田景春耐不住了,一会儿就打起了鼾声。

田景春一家四口,膝下有一儿一女。儿子十六岁。女儿十八岁、眼看就要出阁。田景春本是滦师高材生,后到一小学任教。此时鬼子占领了滦州,实行奴化教育。田景春一怒就回家当了农民。耕、耠、锄、种是个行家里手,开山炸石是个好石匠。

第二天吃过早饭,田景春和吕方一起上山。一来陪吕方,二来很长时间没看见住持和尚。二人还没进山门,就听见罄鼓声声,香烟袅袅,梵曲佛音。原来,老住持三更圆寂,众僧正作追念道场。

吕方打开包裹,披上袈裟,站在众僧身后,口念超度佛经。田景春是界外人士,只能站在远处垂头悼念。

此时走过一个僧头,一把扯住吕方,说:“何方来的野僧?”

吕方拿出五台善仁大师文牒让他看,他说:“咱不看这个。”实际他不识字。问:“看来你有来头?先报法号!”

吕方说:“小徒法号‘真平’!”

僧头一惊,瞪大眼睛说:“再报一回法号!”

吕方说:“小徒法号‘真平’!”

原来,为争“景云寺”住持之位,有两个赖僧正明争暗斗。这两个赖僧平时不念经书、不劳作、整日烟酒不离口。住持心传口授他不学,只因住持体弱多病,也不敢深究管教,便纵容这二赖僧的坏脾气。这二赖僧有一身好武功,众僧都惧怕他们,只好处处忍气吞声。此时住持已圆寂,二赖僧争住持大权在即,众僧无耐,只能坐山观虎斗。住持圆寂前,曾说:“想当住持也容易,一是佛法公德超群,众僧能够心服,二是五台派来高僧住持。”至于谁来,住持只说一句话:善仁大师的最后关门弟子“真平”。

“景云寺”众僧都知道善仁大师最后的两个关门弟子可是术有真功!当下无人可敌!二赖僧一听吕方报了法号,吓得乍舌。众和尚听后心里高兴:阿弥陀佛!‘景云寺’有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