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拳行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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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擂台信物

吕方离开顺城府,沿途逢庙进香、遇寺拜佛。每拜一次庙寺都要花香火钱、送功德钱。不几日,坐船摆渡过了黄河来到开封府。祭拜包公祠、观铁塔、看灯景、欣赏开封美色。离开卞梁不几日,进入高山大川。这里山高林密、气象万千。虽酷暑伏天,却凉风习习、清爽怡人。吕方便在此山小住几日,原来此山名叫“鸡公山。”掐指细算,离开顺城府已有二十几日,吃、喝、住、玩,上香、供银,现已所剩无几,眼看就要囊中羞涩了。吕方想,也罢,最不济,还可以变卖军马,也能权顶一时!这一日,吕方信马由缰来到一个小城,恰好逢六大集。集市上人头攒动、你来我往、买卖兴隆。吕方牵马逛集市不便,就找拴马的地方,却来到一处广场。原来,这里正在摆擂。只见二人正在台上较量。不一时,台上的黑大个便将那人打下擂台。被打下擂台者已被击伤左臂。

吕方拴好军马来到擂台近前,听得人们窃窃私语。摆擂者姓石名坡头。此人参加满清最后一次乡试,中得武举。今年已三十二岁,至今不成家立业。他的家境富足,兄弟二人。其弟早已娶妻生子,唯有他光杆一个。他疾恶如仇,爱武成癖,他要远离红尘,隐居深山,立志当个武和尚。这却急坏了年迈的父母,决不许他单挑一人。最后老父心生一计,不娶也可,爱武也行,但有个条件:要石坡头在城里立擂三十天。凡打擂者奖五块大洋,打胜者,奖五十块大洋。如三十天内无人打败石坡头,那就得乖乖听从父母按排:娶妻成婚!如在三十天内,有人打败石坡头,父母不再干涉他的自由!其实父母非常清楚,在这十里八乡,根本没有他儿子的对手。这样,就可以收儿子的心,让他娶妻生子,完成传家立业的任务。但他父母欠思考,普天下练功习武之人遍地开花。怎能保证打擂之人都是本县十里八乡的人氏?

眼看就到了期限,石坡头还没有败过一场,心里又急又气。急的是还有一天期限,气的是没遇见一个高手。父母坐在监察席,眼看两张核桃皮脸乐开了花!石坡头这气就不打一处来!正在生闷气时,石坡头透过幔帘看见一个小伙子跳上擂台。这小伙子个头不高,身体也不壮,他想,还不是为五块大洋而来?小伙长得挺精神,长得精神顶屁用?还不是面子货?石坡头懒得再出擂!打擂的锣声响了,石坡头拧着脖子不得不出擂。

这个上台打擂者就是吕方。吕方为何蹬台打擂?就因为擂台两条条幅令吕方奇怪!上联写:“拳打名师,名师败手下,俺回家由父母按排。”下联写:“脚踢小辈,小辈胜一筹,咱进寺听尊师管辖。”横批写:拳脚定乾坤。吕方看这对条幅心中好生奇怪,所以决定蹬台打擂,看个究竟。吕方一上台,裁判迎过来说:“打擂吗?”吕方点点头。裁判说:“想好了,不要只图五块大洋,这可是性命悠关的大事!可要签字啊!”吕方说:“签就签,不就是你打我,我打你,打死打伤不负责任吗?”吕方拿起笔签了字。裁判问:“壮士,听口音你不是俺当地人?”吕方说:“打擂还有地方限制吗?”裁判说:“只是为你们好,如果打擂出现三长两短,也好有个联络。”吕方说:“远近你不用管了。马上开场吧!”

裁判一敲铜锣,从幔帘里慢慢悠悠走出一个壮汉。此人身高体壮,比吕方高出半头。那腰围能把吕方装进去。黑红大脸盘,满脸横丝肉。上身只穿一件白粗布坎肩,下身穿一件黑粗布短裤。浑身上下黑红疙瘩肉。让人一看,头皮发麻。吕方一看,此人长得凶,但两眼却温和。看此人功夫不错。吕方想,既是一个虔诚者,那我就干当个小辈,助他一臂之力!二人没交手,台下看客嘁嘁喳喳议论不断。这个说,小伙子也不知深浅,为图五块大洋,来找皮肉之苦。另一个说,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胜负难断哩!裁判又一声锣响,吕方一抱拳,石坡头对吕方不抱希望,只点了一下头,二人就交手了。

石坡头打擂认真。一交手就使出浑身解术。一招凶似一招,一招紧似一招,紧逼吕方。吕方运丹田之气护住下身,一招一式运用自如。二人打斗不过三个回合,吕方一记炮拳直捣石坡头的面门,石坡头急忙用臂去挡,吕方一变招,拳变掌,这一掌拍在石坡头的当胸。只听“嘭”一声,就把石坡头拍出两丈远,摔倒地上没起来。台下立刻响起一片叫好声,台下一叫好,可把石坡头的老爹嘴都急歪了。石坡头从台上站起来,两眼都急红了。站起身来就玩命。猛一下跑到吕方跟前,用一招“黑狗钻裆”,直钻吕方下身。吕方也不躲只用两腿一夹,把石坡头的脑袋夹在裆下。石坡头自以为吕方上当了,因为石坡头一起身就可把吕方顶在头上,这时就可把吕方当猴耍。耍完了,只一轮,就把吕方摔成肉饼!吕方早就知其用意。石坡头刚想站起身,吕方一沉丹田,“咚”,一声把石坡头压倒在地,连起三次都被吕方压倒。后来,吕方伸出左手照石坡头的腚门一抠,一叫劲就把石坡头抠翻在地。石坡头再也没有反手之力!这一招,台下人看得一清二楚,一阵呼喊,羞得石坡头光想钻地缝,长三十几年还没吃过这样的败仗!但他心里却非常高兴,不想这个小侠客帮了他的大忙!

石坡头爬起来说:“侠客武艺高强,在下认输!”此话一出,石坡头的父母一句话没说,柱着拐棍回了家。台下看客却兴奋异常。因为这三十天,被石坡头打败六十多位擂手。其中有七成擂手被打伤,这七成擂手中有一半被打成重伤。一个不起眼的小伙子轻而易举地打倒这个车轴汉子,人们对小伙子更加肃然起敬。为庆贺打擂胜利,人们蜂拥挤到前台,顺手把手中的东西扔到台上。有的扔瓜果,有的扔草帽,有的扔银元,还有一个姑娘扔出自己的手帕香袋!这个扔手帕香袋的姑娘是谁?姑娘却有来历。

从县城往东走三十里山路,便到了段集镇。镇南街有一侯姓人家。侯家原本大户。曾在汉口、开封、洛阳等地都开有字号。后来,人心不古,经营不善,买卖日渐衰落。到了侯天瑞这代,更加衰败。侯天瑞自小练武,长大成人,吃、喝、嫖、赌,差一点:五毒俱全!父母被他活活气死。母亲临终,把小女侯天梅托付给他。因为儿子还是个有良心之人,知子莫过母嘛!侯天瑞二十岁时小妹才五岁。他和媳妇精心呵护小妹、教小妹练武、请先生教小妹识文断字。侯天梅自小聪明灵俐,长到十五岁,武功超过哥哥。侯天梅长到十八岁,提亲的、说媒的踢破了门坎,侯天梅总是摇头。眼看妹妹一天天长大,侯天瑞急盼小妹出嫁也算完成一桩心愿。

可侯天梅对自己的终身大事不急不忙。侯天梅二十岁时,长得身材高挑而丰韵,喜眉喜眼惹人爱。在段集镇可是百里挑一的大美人。侯天梅唯一美中不足,就是一双天足!可天足有天足的好处,能跑能跳!这时,侯天瑞已是段集镇保安队长。县城石家要给大儿石坡头成婚,后来听说段集镇有个好姑娘,就派人提亲。石家还算大户,大儿还是武举,侯天瑞挺满意。侯天梅没摇头也没点头,但提出一条: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我要相亲。如何去相亲?只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有黄花大姑娘出头露面去相亲的?侯天梅就是要去相亲!因为听媒人说,石家为让大儿成婚,打赌立擂:输了皈依佛门,胜了回家娶亲。侯天瑞拗不过妹妹,只好派两个手下护着小妹去打擂场相亲。

这一天正是打擂期限的最后一天。也正是三伏天。侯天梅就和看客们混在一起。汗臭、烟熏、焖热天。侯天梅一看擂台上的黑大个,马上倒了胃口,十分心情去了八分。后来一看台上,一个外地小伙子三下五除二打败了这个黑大个,侯天梅悬着的那颗心落地了。侯天梅高兴极了,高兴得流出眼泪。因为她的婚姻和黑大个没有缘份了!侯天梅见人们向那个小伙子扔东西,她就把随身带的手帕香袋扔到台上。这手帕香袋是那时大家闺秀、小家碧玉随身必带之物。侯天梅扔出手帕香袋又后悔不迭,因为这个手帕香袋是否被小伙子拣到?就是拣到了可又怎知是我的信物?吕方见台下人群欢呼、纷纷向台上扔桃李菓品、草帽、法币、银元、手帕香包,吕方马上转身拱手向台下致谢。吕方对黑大个说:“今日我成全你的意愿,但我要说,你立擂这些天打伤多少人?你要给他们医治?”石破头说:“大侠助我,感恩不尽。这些天我打伤无数,尊大侠之意,明日即唤伤者医伤。”说完,他让管家送来布包说:“我父母有言在先,凡打擂者,蹬台五块大洋,胜我者奖五十块大洋。”

吕方一推包说:“我打擂是冲那两个条幅而来。这五十块银元我不能要。如非要给我,那我就借花献佛!可用这些银两给被你打伤者治伤。”石坡头喜欢吕方的武功,更喜欢吕方的侠肝义胆,邀吕方去他家作客。吕方见石坡头是个人物也欣然答应。这天晚上,石坡头在家请了吕方。石坡头要拜吕方为师。吕方哪肯答应?二人就以兄弟相称。这一夜二人就睡在一张床上,谈文论武说了大半夜。

第二天吕方要走,石坡头说什么也不依,吕方无法,只得又住一宿。这里已是大别山区,白天热,晚上凉。吕方想趁早晨天凉赶路,石坡头拉住吕方,非要天亮以后再走。石坡头虽长得人高马大,一脸横丝肉,却有一颗菩萨心肠。二人相处只有两日,但却生情,就如多年好友一样难割难舍。临别时,流下两行热泪,搂着吕方说:“只恨咱哥儿俩相处时短,今日分手,就不知何年相见?”吕方说:“也许半年?或许三载,不要难过。两山不能相遇,两人总能相见,咱兄弟后会有期!”石坡头说:“不中,我得给你个信物。”石坡头从柜子里取出一块怀表塞给吕方,说:“凡正今后我以沙漏记时,晨钟暮鼓相伴。这块怀表就留个纪念吧!吕方万没想到,一场打擂打出一桩亲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