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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逃离五台 (1)

“大快人心事,‘坐地炮’见了阎王”此事很快传遍忻州大街小巷。

吴氏夫人很久不见侄儿。她心里清楚,侄儿尽干伤天害理之事,相信十有八九被仇家害了。听到坊间传说后,她偷偷地滴下几滴眼泪,要副官马上将此案查个水落石出。副官不敢声张,背着阎锡山从侦缉处调三人查办此案。又从忻州保安团里抽了六个人,九人组成项目调查组,根据掌握线索分三个行动组分头行动。

第一组重点去五台山,第二组重点查处“兴隆客店”。第三组查证柳氏父女的行踪去向。第一组在五台山调查,重点集中在俗通住持身上,但无凭无据,奈何不了俗通。阎锡山历来遵奉五台佛山圣地,侦缉队不敢贸然行事。第二组在“兴隆客店”只能了解一些前因,也无印证。第三组追踪行踪。出关口守军,没有见柳氏父女出关。所以侦缉队认定,柳氏父女从没有官兵把守的小道逃出山西。后来,这九人调查组把重点放在进出山西的两条小道上。这两条小道,都通往直隶,侦缉人员认定:这父女已经进入直隶地界。如何能抓住这二人?却成了难题。因为此事不能让阎锡山知道。人逃到直隶,他们便无权在直隶抓人。更何况,二人进入直隶,要想找到他们,等于沙里淘金。一看案件难办,又怕夜长梦多,副官便将侦缉处三人撤回,把案子押给保安团。保安团又把此案交给当地“三义教”办理。“三义教”五名教徒失踪,这是该教立教以来最大的失踪案。所以,教主亲自指挥侦察。

已近深秋,满山枯黄。北风渐起,眼看寒冬就要来临。

柳士林父女二人带着猴儿母女,趁夜骑马下了五台山,一路东南。这道全是崎岖的山间小道,只有柳士林认路。山高坡陡,起伏蜿蜒,九曲十折,艰险异常。眼看远离五台县界,父女二人才找个小店休息。到了深夜,又继续赶路。又走了一夜,找个路边小店,住了一天一宿。这天,父女二人走在崇山峻岭之间,却见半山腰松林深处,有一寺院。寺院山门上写着“飞云寺”。而寺院的正南面山涧下有一处姑庵。灰墙大院,杨柳落叶,枫柏傲霜,有十几间青砖瓦房。院外就是一条小溪,绕庵而过,流水潺潺。庵里静谧,如无人之境。只有檀香袅袅,香气迎人。走进门前,门楣上写“慈云庵”三个大字。

柳媚看了姑庵,心里甚是喜欢:“爹呀,我想在庵里借顿斋饭如何?”

柳士林看看天色已近中午,秋风萧瑟,腹中饥饿,但一想,姑庵净地,不好打扰:“圣洁之地不去为好。你想,我男身不便,你是身孕之人,不能冲撞佛庵。还是寻路边小店买吃吧!”

又走了十数里,来到一处小村。在这村里找到一个烧饼店,爷儿俩这才吃了午饭。把马喂饱、饮好,爷儿俩骑马前行。没走一个时辰,就进入了官道。又走了一个时辰,天便黑了。却不见一个村落。柳氏父女怕找不到住处,打马加快前行。人虽看不清道路,马走夜路视力非凡,它能看清深山野洼一沟一壑。又走了一刻,看见了一处小村的灯火。赶到村头,急忙下马。柳媚这一天感到特别劳累,连下马的劲头都没有了。猴子接过鞭子,柳士林扶着柳媚下了马。一步一挪地挪进村。不见人影,村里一片寂静。爷儿俩牵着马,顺着小街寻找有光亮的人家。来到一处便敲门喊号,半天,才听见门里主人的脚步声:“那个?干啥的?”柳士林在门外答:“赶路的,想找个店铺住一宿。”里面主人不说话,过了会儿才说:“住店?找店家,我家不开店!”

柳士林着急地说:“我们从外地来投亲的,找不到店家,请老乡帮帮忙,我家女儿还有病,实在走不动了就让我们借一宿吧!谢谢啦!”门里主人又不说话了,过了会儿说:“那,容我点上灯再说。”

过了会儿,主人端着油灯,打开半扇门,用灯照照二人,又照照两匹马,忽见马背上坐着一只大猴,大猴怀里还抱着一只小猴,主人这才放了心,喘口气,说:“二位是耍把戏的?好,那请二位进院吧!”

柳士林忙谢主人,扶着柳媚走进院,回身把两匹马牵进院。主人把两扇门上了闩。接过两匹马缰绳,把马拴到院里的牲口棚,棚里有一头黑驴正在吃干草。主人又把爷俩迎进东屋。柳士林开始打量这个老乡。他年纪不过三十岁,头上还留着半截辫子,方脸,一脸络腮胡。年纪不大,一脸松树皮纹,个头不过五尺,还算壮实。他手里端着麻油灯,另一只手不住地拉他披在身上的黑夹袄。他说:“俺家破破烂烂,将就点吧,我让俺家里赶快给二位做点吃的。”说罢,放下油灯就去屋外了。

这是五间石头房,东西屋各两间,中间是灶台。

一会儿,主人便端上饭来。女主人年纪二十五、六岁,身板挺直,还算健康。那张脸长得很周正。但被汗水和灶台烟熏火燎变成了三花脸。这顿饭很简单,胡萝卜小米稀粥,一笸箩用野稗子面、酸枣面、玉黍面、谷糠做的四合面窝头,吃到嘴里,味还好,可走到喉咙,便咽不下去。爷儿俩走了一个下午,水米没打牙,所以吃起来还是香喷喷的。吃完饭,女主人这才来收拾碗筷。柳媚也跳下炕去帮着收拾。

女主人说:“大妹子,歇着吧!”柳媚说:“大嫂,我没事。”就跟出屋外帮着洗碗。

男主人把柳士林父女安排进屋,便去院里提着灯看这两匹马。他不爱说话,就用火镰打火吧嗒吧嗒抽旱烟。一边看两匹马,一边抽烟逗猴子。这猴子不认生,除了不许动它的小猴之外,它会很友好地跟他玩。这两匹马更不认生,却碰上了黑犟驴。两匹马一进槽,就把黑强驴挤到一边。两匹马张开大嘴茬子连吃草带抢料。这草是谷干草,这料是谷糠。如干重活,主人才肯加一些黑豆或高粱。今天,主人见来了客人的马,才肯放几斤黑豆。却让两匹马给抢着吃了。这黑犟驴恨透了这两匹不速之客。黑犟驴用头拱马、用后蹄踢马,这些小动作只算给马挠痒痒。主人观赏了半天马,心里说,这可是两匹蒙古马。他又加了些草料,又提上两桶井水,这才带上猴子回到了屋。

柳士林见男主人回来就说:“只要老乡把我那两匹马喂好,明天我多给你钱就是!”

男主人也不说话,只是闷头喂小猴子。过了一袋烟工夫,才说:“你那两匹马可是蒙古马!”

柳士林一笑说:“我只知骑,可不识马,看来老乡对马有研究?”

男主人又不答话,继续逗小猴子玩。又过了一袋烟的工夫,说:“这小猴子刚生几个月?这老猴是经过行家训练的!”柳士林想了想说:“是,小猴刚生两个多月吧?我还闹不清!这老猴子一直在外耍把戏,可通人性啦!”二人有一问无一搭地交谈。

柳媚帮女主人刷碗,二人聊得很投机。女主人性子直,和柳媚没谈几句,便如多年熟人一般。二人在屋外聊得高兴,猴子从东屋跑出来,吓得女主人大声尖叫。柳媚急忙扶住女主人说:“没事,它不伤人。”

女主人这才指着猴子说:“这不是大麻猴吗?”

柳媚哈哈大笑说:“嫂子,这可是我的好朋友。你只听说过,可没见过,这猴子可通人性了,你对它好,它就对你好,可仗义哪!”女主人说:“俺就是有点怕,怕它挠人!”柳媚说:“你不惹它,它不会挠人的。”女主人和柳媚非常投缘。

夜深了,女主人对柳媚说:“今日咱姐俩去西屋,和我弟妹、侄女睡一屋,让他们老爷们住东屋。”柳媚高兴地说:“好。”女主人虽是裹脚,行动却很麻利。走进东屋冲男主人说:“嗐,我说,今晚我和大妹子去西屋睡,你和大叔就住在这屋。天不早了,快铺被褥。”说完她跪在炕上,给二人铺好被褥便返身去西屋。这被褥虽旧,但拆洗得很干净。可以看出,女主人是个勤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