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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心殇难愈

烈日当头,三十多度的高温,让柏油马路都要融化了,汽车排出的尾气被蒸腾着,像是妖魔鬼怪钻了出来。

人在疯狂的状态下,体能也会超常。

张博雅被愤恨冲击着头脑,把全部的恨都化为脚下的疾步,仿佛跑得快跑得远就能甩掉这一切,她什么都不顾了。

周念慈在后面一边喊着,一边使出全身力气追,但还是落下些距离。

当她出现在马路上的时候,刺耳的刹车声和鸣笛声响成一片,吓得周念慈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有的司机被她惊得探出头来咒骂,但看到她的雨泪飞奔的模样,还是住了口。

周念慈担心她出意外,恨不能插上翅膀飞过去,她顾不得身后再次响成一片的尖锐的刹车声和咒骂声,惊险万分地和车抢道。

就在一阵嘶吼的刹车声中,周念慈刚好追了上去,以迅雷之势一把扯回了她,几乎同时,一辆大货车呼啸着在眼前飞过,两人的头发都随着流动的空气飞散开去,抚在车满是尘土的车厢上。

经历了九死一生也未能使张博雅冷静下来,她一边哭一边跑,虽然尽量压抑着哭声,一只手不停地抹眼泪,但那呜咽的声音,悲伤神情,还是让很多人侧目。

跑了不知道多久,周念慈跟在后面已经累得筋疲力尽,她终于在一片无人的地方,慢慢停了下来,依靠着一棵大树抽搐着蹲在了地上。

这是一片树林,隐匿在都市身后仅存的安宁之地,这里是她俩发现的,在学校的身后,是高速和学校的边界线,因为偏僻所以很少有人来。

张博雅撕心裂肺的哭声在树林里飘荡着,悲凉凄惨,让人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周念慈慢慢地靠近她,可是却不知如何去劝解,此时无论说什么都无济于事,便上前拉住她的手。

在这个炎热的伏天,又经过剧烈奔跑,她的手却凉得像冰一样,而且在不断地发抖,那心里面有多凉?多痛?!

周念慈用左臂环抱住她,让她尽量感觉到自己的体温,希望她会觉得有一丝温暖和依靠。

张博雅似乎领会到了她用意,紧紧地抱住她,哭得更加凄凉,身体的抽搐也更加剧烈。

不知何时周念慈的脸上也爬满了两行清泪。

就这样在那片树林里她们相互拥抱着静静地呆到夕阳西下……

时间如梭,一晃这已经是四年前的事了。

在这样一个繁华的大都市里,楼宇耸立,汽车井然有序地穿梭在柏油马路上,行色匆匆的人群像一部部机器人,每天过着单一的生活。

虽说生活是平凡的,但是这种平凡似乎意味着枯燥乏味,人们的灵魂寄住在肉体里,可是现如今灵魂像是一只提线木偶,反被肉体操纵着逐渐走向漠然和麻木。偶尔有人会听见灵魂的叹息,多么苍凉,却只能听之任之。

多少人痛恨这样的生活,可是却没有勇气打破这样的生活,因为惧怕未知。人往往都是矛盾的,好奇与惧怕未知并存在每一个肉体里。

“其实,我一直都无法明白为什么顾鑫会变心。”张博雅突然地发问,让周念慈不知如何作答。

更无法理解的是张博雅抹掉眼泪看着她的时候,似乎感觉她会给出一个合理的答案。

“你从来没问过他吗?”她叹了口气一副悲天悯人的神情,轻轻地问道。

“没有,我一直以为他会再联系我,可是……”张博雅失望地低下了头。

顾鑫做了这么厚颜无耻的事,他怎么还敢联系张博雅,以张博雅爱面子的性格,也断然不会再去联系他。如果没有其他原由使他们见面,两人必然是老死不相往来。

“那你在哪里看见顾鑫的?”她突然想起张博雅刚才说过的话。

“你还记得昨天早上来我办公室的那个老人家吗?”张博雅挺直身子说道。

她已经是一个房屋中介公司分部的经理助理。毕业后周念慈也经过她的介绍,来到同一家房产公司当了经纪人。

“记得,怎么了?”周念慈清楚地记得这位老人,他看起来慈祥又和蔼,看向她的时候,眼睛里满是笑意,让素不相识的她觉得温暖。

“昨天下午,我去看了他的房源,在城东的郊区,很偏僻的地方,但是却是一座相当阔气的别墅,不……不是别墅,而是……一座城堡。”张博雅说着脸上呈现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城堡?”周念慈喃喃自语道,心想:什么样的房子才能称之为城堡呢?

张博雅没有理会她的惊讶,接着说道:“也许是里面太大,我按了很久的门铃都没人开门。正准备要离开的时候,在门口突然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虽然隔着栅栏还有近百米的距离,可是我敢肯定那人就是顾鑫。”

她的眼睛从前方的窗户望出去,语速也慢了下来,脸上的忧伤明显是来自内心深处。

周念慈瞪大眼睛,认真地听,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他脸上荡漾着以前的微笑,我不敢相信我的眼睛,待我缓过神来,他就不见了。”张博雅说到这里停了下来,伤心的脸上还有一丝怅然若失的情愫。

“哦,真是造化弄人,难道上天要你们再续前缘?”周念慈毫不犹豫地脱口而出,并不怕打击她,反而觉得只有冷酷无情地打击才能令她走出幻想。

听出她话里的揶揄,撇了撇嘴说道:“我就知道你不信。”说完将面碗拽了过来。

“顾鑫是你这辈子的噩梦,都这么久了他早就该在你的记忆里腐烂了,你交往的男人每人一口口水都能把他淹死不知道多少回了,你还想着他,未免有点……太虐心了吧。”她故意用调侃的口吻说,其实也希望她真的能走出来。

“说什么呢?你以为我还是四年前的纯情少女思春啊?”张博雅有些生气地说着,说罢便大口大口地吃着面。

张博雅说的没错,她绝对过了思春的年龄,而且这几年来从来没有把他人错认为顾鑫。虽然这件事比较蹊跷,但是她绝对不会因为放不下而出现如此不靠谱的幻想。如果她看见的都是真的,那他为什么会在城堡里出现?

周念慈心中有了疑惑,自然很想知道后来又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