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一起碰了下,敬完。坐在柴堆上,细谈内功的运气搬劲的法门,都使徐安受益不浅。
犹其清尘说到真气修元,清风说到劳力而生气,五谷精养人,水火相济的道理,徐安在突破八层时,并未来得及细细体会。
两人听得清尘补充道:两位师弟,清尘只是觉得八层内功,至九层,其实只是隔了层膜,只要我们不断的搬运水火,使得真气凝如铅汞,九层玄关,必然能霍然开朗。
而说到如何搬运水火,徐安与清风师弟都是破了八层,紫府天庭交感,必然身有体会。
那真气在体内来回激荡,聚少成多,以洪流之势,勇猛精进,刹那间,晃如千百火焰烧身,一个把持不住,便会走火入魔。
历来练武修道之人,破开二脉时,有的真气聚势不足,势必造成功亏一篑,而有的心中执念成灾,心火交攻,水火不容,经脉断裂而死,轻者气焰成狂。
清风师兄说的在理,费清风,叹了叹口气道,“我每次运气交感,想突破时,便会念及种种,无法入定,一乱,气便弱了,无法冲开,而有时入了定,冥冥中却找不到穴位,无从下手。”
“今日受益非浅,时候不早了,两位师兄,徐安先去回去了,改日我们才谈”他从柴垛上起来,缓缓的走出栈道。
“清尘师兄今日来访,不知所谓何事?“费清风问道。
“无他,闲来无事,四处走走,却听得此处刀斧作响,好奇之下便走过来看看你在捣什么鬼,没想到却看见你们二人在比拼斧头,着实无趣。”清尘道。
“如此,那清风师兄,不如我二人来下几盘棋,如何。”费清风胆大心细,下起棋来最忘乎所以。
“也好,清尘的玉面难得的笑了!”这清尘爱棋,如同徐安爱画一样。而费清风,却是琴棋精通。这二人便在松树下,战了起来,一边饮着泉水,一边对弈,实乃人生美事。
却说徐安直直的回了黄山房,路过移星殿,又在路上碰见如意道姑,一群女徒中不时的扫过目光,却不见祈月师姐。
过了开元殿,到了黄山房。
“大家都在?来,今日听得清尘师兄妙法,如何突破八层,觉得有那么点道理,我就给大家说下哈!”徐安预料自己在山上呆不长了,但凡内功突破九层的弟子,都会被按排下山做一些历练,他已经接到了消息了,黄道人是要安排他下山募钱回来修筑观宇!
“好,你说来看看”王炎孙一听到这些,便仔细坐下。正在进食的一群练武狂人便停下,仔细听取。
肾府为水,紫府藏火,水火交感,更能感悟天庭,天庭既悟,而真气来回激迫,运转玄功,破入任督,这些大家都知道的
平常师傅们教功课,只会讲到七层修练之法,无非打拳练功,打坐修气,静悟玄机。
如何突破更高一层,却是只在学徒意识到可以突破的时候才会指点一点,但也不会过多言及,怕讲明开来,心中有惧,而无法突破。
徐安也知道这个道理,现在所以也只讲了个大概,完全靠各人悟性,再说费清风多次冲关不得。但内练已至,只要机缘得当,两年之内必然练至九层。黄山房这十个小伙听到此得便开始尝试。
却说这时关星河也是回来了,只是看到房中这十个修练狂人,正在入参。徐安在门口对着房门研墨,而此时孙少坚与刘出各自从六层破到七层,其余人等,各自感受到那其中玄机,当下也笑着收了功。
关星河吃着鸡腿,连吃边仔细的看着徐安作画,只见那画中事物,欲要将飞而不飞,好似那景致便是在自己眼前。
不对,应当是那画是活的,而自己这厢才是死的,画是活的,而自己却是死的,什么可能。
越看那徐安越画越快,他,似是已经穿入了那画中,那画到底是什么纸,什么可能着了那么多墨,仍不见脏了去,是了,这画纸也是活的。
画道是活的,人的本心是死的,是如同死一样的坚不可摧,如明珠那样的一尘不染,心坚则破障,而血肉却是活的。
我知道了,这就是道,武道莫如是,怪不得清风说徐安明白而我却不明白,原来是这样。
想到此得关星河便运着一股内气来回激荡,练气如汞,汇成大江大河之势,生死置之度外,往那玄关而去。
“去,去,去!”当下只见关星河一脸涨紫,周身真气如火势烧起,直烧得血肉翻动,而他的本心,去已经死了一般冰凉。
直到他的心血冰寒,气息龟灭,冥冥之中,他所有的真气,所有的气息,汇成眼中的一点光,一点火,内参内参,水火交功于心,而化为气旋,直直的轰击到那感应到的两大气脉,任督,给我开。
意念一出,只见周身气息归复,那大河之水,得以渲泄,周身真气,终于能灌通一体,舒坦,气顺。
而关星河,只不过是像被鸡腿噎住一样,谁也没有看出,他已经突破了九层,终于到了一个俗世人中的顶点。
你终于明白了,徐安收了那张图,他所画之图竟然是《凌宵封神图》,但是现在谁也看不出,因为现在这就是一张普普通通的图。
“还行,只是比你晚了些,今晚一同下山去吧,我已经接到消息说你就要带队去募钱了,正好我也破了九层玄关不是,我们就一起出动吧!”关星河拍了拍徐安的肩膀,原来是把油腻往他身上擦。
只见徐安一笑,道:“不过是募点银子,观里要真缺银子是不会让我带队去募的,只怕黄道长会亲自出山!“说完他肩膀轻微抖动,真气一荡,那些油腻珠子便纷纷被弹开,这是徐安近日通过作画领会到的控气水之法,没想到油也可以使动。
“厉害厉害”关星河看了徐安这一手,心中更是佩服,两年修到九层内功,如此修武奇才,世间罕有。
其他人也收了功,徐安知道,内功内功,是个人修行,旁人只能指点,却无法看透每个人如何运行真气,就像每个人的内心一样,谁都无法去看透。
关星河大吼一声道:小爷们,明年秋末大考,我们要拿第一,只许第一知道不?
“知道!只许第一,不许第二,谁不及校谁去冲茅房!”
一说到茅房,大家都笑了。
因为玉女观观黄山房的茅房向来都被一个人包了,年年考校李大排最后,而前年新来的徐安冲了大半年,后来渐渐地又甩到李大身上。
果然,入夜时分,观里就传来观主的手书,要徐安和关星河、费清风带队去各处募捐,因为入大城要交不菲的入城费,所以只能走小道,徐安本来想到大城去画字画,再什么说也会很快的筹到善银,可是祈月这么一说,入城每人就得交税,生生把徐安的美好打算给消掉。
这是为弟子们下山的生存做前期训练,如果去了大城也达不到历练的目的。观主要求徐安将路上发生的事,一一详细备录,到时回观里灼情观看。
徐安要带的人有五个,女弟子们的历练要求则降低了一些,只要六层修为以上就可以去历练了。一同下山的还有祈家姐妹,还有一个姑娘,叫文心,她已经七层内修,是时候出山了。
徐安打点行装,将画作分送给要好的人,清尘亲自来跟他谈谈下山之后如何生存的问题,因为按例观里只会给每个弟子备好一个月的干粮,银钱每人一两。
南山迎客松下,清尘细细的将道人出世用的物件交给他,是一本符令,还有一些符药、和药单,以防路上不时之需。徐安向他道谢回来后,整夜难眠。
第二天的时候,费清风却不用下山了,理由是他要管理膳食房,另派人下山,却是一个瘦小的人,原来是他!徐安眼睛一亮,就是那个他曾经帮过的男徒。
这个瘦小的人,站得离众人远远的,只抱了抱手道:“关大哥、徐大哥,三位师姐,小弟名叫闻君,还请多多关照,还有我在山下的两个弟弟也要跟我上路,一路上要大家担待一下!”
关星河连连笑道,“好说好说,只是你的那两个弟弟要跟着我们受苦了!好了,差不多我们就出发吧”
徐安提着剑,还有换洗的衣物、干粮等,与星河、祈莺祈月、文心、闻君一同出了山门,果然到了山间的亭子便见两个男孩子兴奋的朝着他的哥哥招手,却有些怯生的拉着两条狗。
祈莺、祈月看到这两个男孩,对这闻君有分好感,文心却是不敢靠近这两条大狗。
徐安心里暗暗吃疑,看来观里早就知道这个男徒的身世了,要不然怎容得他在山上混了好几年,这次突然要求自己和星河带着这个男徒一同下山,必定有深意,但是徐安揣摸不出观主的意思。
三人不一日就到了山下李庄,这是玉女观的田产,每天瓜果之类的都由这里供上去,甚至吃不完的拉到长安卖掉,倒是一笔好买卖。一行八人,一路所见,荠麦澄黄,正是秋收时节。
陌上几个农妇在田里采桑,看见七八个少年少女,穿着玉女观的制服,不禁议论纷纷,有些在田里做活的农夫,看了这几个少男少女,手中的活计都落下了。
一个农夫因为看得太入迷,竟然把扛在身上的犁给砸下来,打到脚之后惊叫了一声,惹得一众农妇都笑弯了腰,一些年轻的人,则在田间采到桑葚来,红着脸跑过来拿给祈莺。
一个乡绅模样的从路边过来,见到这一行少年,女的容貌如天仙,男的又透着灵光,邪心一动便拦住道:“几个小儿,你们手上拿的可是老爷的桑葚,一个一角银钱,你们八个,我算八十两便可,如果还不出,那就把你们父母找来与我理论,小的们,给我带回庄上关起来!”
你敢?关星河瞪了那人一眼,几个家丁相互的看着彼此,不敢动手。
老爷,你是要八十两是么?我们给你就是!徐安走过去,将那路边的大石块一只手吸起来,然后丢到他眼前。
那老爷像见了鬼一样,魂不附体的滚开。
老爷,老爷!他的家丁们吓坏了,这么大的石头要是真砸上了人,非得把人压成煎饼不可。
“哈哈!”闻君的两个弟弟,指着那老爷的怂样,捂着肚子笑个不停。
走吧!徐安拍了拍手,带着他们往前行去。
文心姑娘心里暗暗吃惊,怪不得观主亲点徐安带队,原来却是有一身好本事,如得夫君如此,则夫复何求。
而闻君则骇然,怎么可以把近三百斤重的石头用手吸起来,自己原以为自己的力气已经够大了,没想到还有人比自己更大?
关星河则两眼放光,技痒不已,他的两只脚在地上揉了一下,一个淡淡的印痕显出,每个的形状都一样的大小。
而祈莺、祈月则是偷偷的对上眼,然后像发现新一样地看着这徐安小师弟的身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