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中国好诗歌:最美的白话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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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黄灿然

(1963-),福建泉州人,当代诗人。著有诗集《十年诗选》、《世界的隐喻》、《游泳池畔的冥想》、《奇迹集》,评论集《必要的角度》,译文集《见证与愉悦——当代外国作家文选》、《卡瓦菲斯诗集》等。

小城

从邮电大楼敞开的高窗探出头

可以望见整座小城浓厚的寂寞。

枝繁叶茂的龙眼树掩映下的红瓦屋顶

在歌唱的凉风中增添了睡意。

芳心初露的表妹开始警惕外省电视剧;

她细眼睛的爸爸是一个典型的生意人,

爱打几圈麻将,爱喝两杯啤酒,甚至

爱弹一下吉他,但不爱她去外省读书。

从邮电大楼低层的高窗望出去

就是表妹浅蓝色墙壁的卧室,白蚊帐

随着歌唱的凉风翻飞,这些,这一切,

她臆想中善解人意的表哥都看在眼里。

评析:黄灿染平实的叙述中带着一点淡淡的诗意,整首诗像一部怀旧片,对青春的记录、忧伤而美,而且有着岭南特色。

黑暗中的少女

一张瓜子脸。生辉的额、乌亮的发

使她周围的黑暗失色,她在黑暗中

整理垃圾,坚定、从容、健康,

眼里透出微光,隐藏着生活的信仰。

她的母亲,一脸忧悒,显然受过磨难

并且还在受着煎熬,也许丈夫是个赌棍

或者酒徒,或者得了肺痨死去了,

也许他在尘土里从不知道自己有个女儿。

每天凌晨时分我下班回家,穿过小巷,

远远看见她在黑暗中跟她母亲一起

默默整理一袋袋垃圾,我没敢多看她一眼,

惟恐碰上那微光,会怀疑起自己的信仰。

评析:诗歌将美丽的少女和卑微的生活联系在一起,这极端的不和谐里道说着命运的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