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中国好诗歌:最美的白话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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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卞之琳

(1910—2000),祖籍江苏溧水,出生于江苏海门,诗人、翻译家。著有诗集《三秋草》、《鱼目集》、《慰劳信集》、《十年诗草》、《雕虫纪历》等。

断章

你站在桥上看风景,

看风景人在楼上看你。

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

你装饰了别人的梦。

评析:卞之琳是最成熟的现代诗人,这首诗,堪称最符合新诗的理想的诗歌,既旧又新,一种中国诗歌的现代感,非常个人化的看待世界的方式。

距离的组织

想独上高楼读一遍《罗马衰亡史》,

忽有罗马灭亡星出现在报上。

报纸落。地图开,因想起远人的嘱咐。

寄来的风景也暮色苍茫了。

(醒来天欲暮,无聊,一访友人吧。)

灰色的天。灰色的海。灰色的路。

哪儿了?我又不会向灯下验一把土。

忽呼得一千重门外有自己的名字。

好累呵!我的盆舟没有人戏弄吗?

友人带来了雪意和五点钟

评析:卞之琳的诗歌风格,被认为接近晚唐,幽深雅丽,当然,他的诗也很有现代生活感,这首诗就很有代表性。

古镇的梦

小镇上有两种声音

一样的寂寥:

白天是算命锣,

夜里是梆子。

敲不破别人的梦,

做着梦似的

瞎子在街上走,

一步又一步。

他知道哪一块石头低,

哪一块石头高,

哪一家姑娘有多大年纪。

敲沉了别人的梦,

做着梦似的

更夫在街上走,

一步又一步。

他知道哪一块石头低,

哪一块石头高,

哪一家门户关得最严密。

“三更了,你听哪,

毛儿的爸爸,

这小子吵得人睡不成觉,

老在梦里哭,

明天替他算算命吧?”

是深夜,

又是清冷的下午:

敲梆的过桥,

敲锣的又过桥,

不断的是桥下流水的声音。

评析:古镇的梦,更夫与算命先生,乡村及小城镇出来的人都有相同的记忆,那曾是乡土中国转向现代中国的一个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