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这样一些人永远明白你要的是什么,永远知道你的难处,永远只关心你开不开心。他们不在乎你是否成功,不在乎你对他们付出的有多少。
他们往往只是一个眼神,一句话,就能把我们内心最柔软的地方勾起,就能让我们还对将来的一切抱有希望。
周小彬打电话来,说是齐升让他问问父亲接到了没。我说:"接到了,不用担心。"
周小彬打趣道:"喂,许信,你发达了,就这样一走了之,害我都没生意可做了,没钱饿死是你害的啊。"
我说:"周小彬,现在我有能力了,我可以帮你找份工作。"周小彬笑了:"等你来帮我,我都成干尸了,放心啦,齐升让我到他店里帮忙送货。
你不知道吧,现在他们的生意越来越好了,他还专门空出一个柜台来卖你的漫画呢,甚至自掏腰包,每买你的一本书就送一份礼物,整个店里到处都贴满你的海报。
我说你小子是不是给了他什么好处啊。每次我想要对别人说大画家是我们的好兄弟,想吹吹牛,他都不肯。
我跟他说,许信是不会计较这些的。许信,你说对不对?喂,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是他从不跟你说这些?这个傻蛋。"
我的心开始尖尖地疼,指尖微微抖着。我张开了嘴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好像是空气把我的咽喉堵住了。
我的呼吸也不受控制,愈来愈沉重。我的后脑勺有些麻麻的疼,像电击波一样传遍全身。
齐升,你怎么从来不与我说这些?你怎么从来不说?
你可知道,我背负了多少的东西?
现在我在这里,我是被夹在世界拥挤的潮流中,骑虎难下。我无法后退,一退便是跌入万丈深渊,再不复。我又难以前进,前方的风太烈雨太猛了,又隐藏着那么多的陷阱。
齐升,我是想停下来的,然而是不被允许的。我被身后整个无形而巨大的压力压着迫着而必须有所动。
齐升,我真的觉得,我生病了。我很累了。为什么会是这样?这不是我想要的。这一切都变了形。
我已经长时间地在失眠了。齐升,过去和着你一起入睡,是多么幸福,所有我需要担心的东西你都替我挡住了。
而现在,齐升,我只能靠吃安眠药,吃更多的安眠药。隐隐约约,好像有些东西我抓不住,齐升,我觉得很不踏实,很不安定。
也许我是鱼,可如果我是鱼,我怎么能离开海,我怎么能妄想飞。齐升,如果有一天,我狼狈地在众人鄙夷的眼光下回去了,你是否还会接受我?
像年少时那样,替我打架,替我盖被,替我难过,替我加油,替我做很多很多事情?
如果有一天,我倒下了,我相信你一定会帮助我重新站起来。如果是你倒下了,我一定做不到,因为我会随着你的倒下而倒下。
如果有这么一天,我会希望你从来不曾认识我,不曾认识一个如此没用的许信。
还有爸,对不起。在你看到所有关于我的宣传上写着都是"天才少年,出身于画画世家"诸如此类的话语时,我只能说,对不起,对不起。
在你苦笑着告诉我,没关系,爸爸可以理解时,爸,我多么希望你痛痛快快地骂我打我,而不要把所有的辛酸所有的苦楚藏起来。
你已经越来越老了,我却一再伤你的心。我应该让你可以自豪地对别人说,看,这就是我儿子。我到底对你做了什么?
爸,对不起。
我不愿意我只能说对不起,可我只能说对不起。
原以为梦想离自己很近,抓住了一看才发现是错的,抓错了的却已经不能轻易放下了。于他人,看到的都是鲜花,都是掌声,都是成功,于我,更多的只是无奈。
有时候觉得自己连一只猫也不如,猫开心的时候可以叫上两声,不开心的时候可以搭拉着不理人,而我开心与不开心,对自己而言,已经是无所谓了。我必须时刻都戴上面具。
为了梦想,我不断在放弃。到底是对,还是错?
现在的迷茫,现在的困顿,现在的不知所措,也许就像冬天,会过去的。
也许过了就好。
过了就好。
************
齐升
你的谎言
绵密得像那把尘封了许久
你曾经买来
放在厕所角落里的马桶刷
翻开报纸,发现你的名字被写在娱乐版里。
他们说,你和女助理在酒吧里狂欢,喝到发洒疯,到处挑衅,和别人打架。旁边附有一张你满脸湿湿、表情痛苦、衣衫不整的照片,我看见你拳头握得紧紧的。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以前你从不喝酒,从不说脏话。你一向很注重自己的仪表,你是那么爱漂亮的一个人,现在是怎么了?
从前我们读书的时候,一旦我冲动了,发脾气了,要和对方打架了,你总会拦住我,给我讲一大堆的道理,现在你怎么学会打架了?
你到底在做些什么?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些什么?
好吧,好吧,许信,就算你要喝酒,你要骂人,你要打架,那也应该找我。你忘了吗?
就算全世界都和你过不去,那还有我,在这个世界上,你不会被溺死的,你还有我,我可以带着你一起游,游出我们的精彩。
你说,你的愿望是有朝一日能在我的书店里看到你的作品。现在,你已经实现了,你知道吗,你的作品还在源源不断地从期许书店里传送到很多人的手里。
你是好样的。
可你又是个骗子。从头到尾、彻彻底底、不折不扣的大骗子。
你要走,留纸条说你很好。我打电话问你,你还是说你很好,你一直说你很好很好,现在呢,好个屁,你******不是在骗我,是在骗你自己,你这个蠢货。
你总说你很好,可是结果呢?
骗吧,骗吧,你就继续骗吧。骗到你累了,你不行了,你再回来吧。
我只希望,你不要忘了,转个身,你还有另外的方向。
你可以换条路,不要固执地走到碰壁,碰到鲜血淋漓。
我要和恩琪结婚了。
周小彬和秦小菲也要结婚了。
周时说:"真是开心哪。"
说到秦小菲,真是个很勇敢的女孩。她对周小彬若即若离的态度扣杀得十分坚决。她对周小彬说:"我是喜欢你的,但是周小彬,我等不起的。"
只是一句话,就把周小彬给套住了。我早就说过,一年河东一年河西,周小彬能整就尽量整,以后还是会被秦小菲整回来的,果然不错,只是没想到这么就到以后了。
所以说,很多事情是冥冥之中注定好的。
而大多数人都是注定要结婚的。结婚就意味着要负更多责任了。对于恩琪对于我,彼此都是不一样的了。
周小彬也不一样了。他简直是兴奋得快发疯了,整天哼着改了歌词的"祝我结婚快乐,祝我结婚快乐......"
秦小菲问他,你有必要表现成这样吗?周小彬全盘托出道:"呵呵,当然要啦,这可是我第一次结婚。"
那时候我就想,怎么说话呢这是,难道还想结第二次婚哪。看看秦小菲的反应,估计和我想的也差不多。
就像男人一定要有私房钱一样,男人一定也要有私房话。可以自己对自己腹语,偷着乐,不要轻易拿出来分享。这摆明了是不想活了嘛。
现在一切都好,除了许信,这是我最大的心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