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尘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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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在看见炎最后一个嘴形,在看见他闭眼的瞬间,强烈的悲伤与铺天盖地的狂怒同时压迫着昊天,强硬的外表在霎那间被粉碎,没有人能比他更加痛苦,哀伤从那冰蓝的眼眸中流泻,手中的青冥剑无声的掉落在雪地上,

“啊…….轰隆轰隆”终于忍受不住那样巨大的悲伤,疯狂的悲鸣好似受伤的野兽,散发出全身的力量,强大的气流波向四周扩散,引发巨大的爆炸,惊起地上的厚厚积雪,如同雪崩般地动山摇,怜星连忙打开防护罩挡在朱雀和死去的炎前面,虽然没有受伤,可是还是被气流推倒在地,夜和擎天也保护这水心和映月,有惊无险,等着那声长嘶过后,怜星才慢慢拂去身上厚厚的白雪,在看见雪中孤立的昊天时,在场的人都忍不住潸然泪下,满头的银丝取代了黑发,冷峻的脸上爬满了落魄,衣衫散乱,眼神四处游离,好像在寻找什么,自言自语的重复着一句话,

“天雪死了,我唯一的儿子也死了,我本来可以救他的,可是他的眼神却告诉我不要救他,让他死,让他死,怜星也要死了,只留下我一个人苟延残喘的活着,我为什么还活着?为什么我还活着???”昊天在原地打转,六神无主似的一遍又一遍的逼问着自己,

“昊天,你冷静点,别吓我啊”怜星哭喊着想要靠近,却被朱雀挡住了,

“别过去,昊天好像……疯了,他会伤着你的”朱雀凝视着昊天,说出了心中的猜测,

“不,不可能的”怜星不敢相信的看着眼前的昊天,脸还是以前那张脸,眼中却没有生气,

“扑哧……”转动的昊天突然停住了,一股腥味冲刺在胸口,喷出一大口的鲜红血液,空气中的血腥味浓烈异常,

夜和擎天互相交换一个眼神,飞身扑上去,想要点穴护住他的心脉,人还没靠近,却见昊天陡然出掌,凌厉如刀的风刃呼啸着劈向两人,空中的两人躲闪不及,结实的挨了一掌,人弹了出去,重重的摔在雪地上,嘴角流出猩红的血液,

“夜,擎天”水心和映月看着飞出的两人,吓得花容失色,连忙跑了过去,扶起地上的两人,惊魂未定时,又是一声悲鸣,地动山摇,山上滚落下更多的落石于积雪,

“快想办法阻止他,不然他会全身经脉尽断而亡,我们也会被埋藏雪地的”夜捂着胸口,一群人东倒西歪,快要支持不住了,昊天在这样肆无忌惮的发泄,没人能活着离开,

看着狂乱的昊天,怜星真的是痛彻心肺,发生的一切对他来说是如此的残忍,就算是神,一下子就不能接受如此大的打击,如果,如果一切都没有发生,是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怜星忧伤的眼神中划过一丝光亮,人陡然飘了起来,如同流星划过天际般飞向了昊天,强大的气流如同千万把柳叶刀,划过她如雪的肌肤,整个身体仿佛是开裂的瓷器,出现条条裂痕,惨不忍睹,怜星双手握拳,目光如炬,奋起一博,终于冲破那刀墙,双臂狂舞的昊天,冰蓝眸子中倒映出那模逐渐清晰地蓝影,手依旧挥舞,可是眼中却流泻出明显的忧伤,痛苦的张嘴想要说什么,话到吼中,冰冷的嘴唇却被玫瑰的柔嫩所覆盖,一阵电流流片全身,冰冷的寒谭被怜星眼角滑落的泪滴所融化,高举的手缓缓放下,惊天泣地的一吻,世界顷刻间安静了,连时间都停住了,仿佛天地间只有他们两人,

“啊……”昊天突然惊叫一声,打破了此刻的美好时刻,众人还没反应过来时,怜星已经飘散着落到了三丈之外,手中却多了一条长长的银针,雪白锋利的针尖还有一滴未滴落的血珠,

“嘀哒……”怜星伸手接住那滴落的血珠,昊天站在原地,脚如同铸铅一动不能动,全身僵硬,动弹不得,又是一声声的震天剧吼,

“怜星,你要干什么?”水心大叫,只见怜星又把那长长的银针刺进自己食指上,一滴阴红于刚才的血滴融合在掌中,

“水心,把无忆萧给我”看着掌中的血珠,怜星宛然一笑看向水心,

“不可以”水心搀扶着夜,突然明白怜星要做什么,东倒西歪的连忙捂住胸口,一旁的擎天和夜一头雾水,朱雀抱着炎,费力的挡开迎头砸来的雪石,一双美目看向怜星,也不明白她所欲为何,

“给我”怜星眼光一凛,伸出手来,五指紧扣,

“嗖……”水心怀中的无忆萧陡然飞到了怜星手中,看着这温绿的洞箫,轻启红唇慢慢附上,

“不要啊,怜星,萧声一响,昊天就会忘记你,忘记你们之间所有的一切,忘记他曾经爱过你”映月跌倒在地,呼啸的风雪带走她的话语,跌跌道道的人听到这句话都惊呆了,包括了昊天,残留的意识唤醒了昊天疯狂的心,大地也停止了震动,唯有狂风依然席卷着白雪,

“我情愿他忘记,也不愿看见他现在这样痛苦,本来我们就应该是永不相交的两条平行线,有的时候忘记是种幸福,回忆只有悲伤”怜星落寞的眼神看着昊天飘散的银发,昊天不住地摇头,饱含忧郁的眼眸盯着怜星,眼中水雾茫茫,看得怜星心碎,

“不要,不要,就算我忘记了你,也一定不会忘记等你,不管是十年,二十年,还是永远……”昊天残留的意识苦苦挣扎,艰难的说出一些不完整的句子,可还是深深的触动了她的心,

不忍再与那眼眸交汇,怜星猛然闭上眼吹响了无忆萧,晶莹的泪悄悄从眼角滑落,幽远的萧声从晶莹剔透的水绿色的洞箫中流泻出来,风停止了呼啸,雪花停止了飞舞,萧声起,情缘尽,跳动的音律飞进昊天的脑中,

“不…….”昊天撕心裂肺的吼叫,往日的幸福,在他脑中逐渐碎开,化为零星点点,记忆在后退,退回到林中赶路的时刻画面嘎然而止,忘字心中绕,前缘尽勾销………

泪已经不能表达此时的伤悲,当萧声停止的瞬间,昊天绝望的闭上眼睛,张开手倒了下去,

“昊天”朱雀飞身上前,终于接住了那没有灵魂的躯体,呆立的人蜂拥而来,围到了昊天身边,

“伤心过渡,昏了过去”夜凝神把脉,抬头看着怜星,

“朱雀,我知道你也爱着他,请你以后好好.....照顾他”怜星蹲下,看着那张挂着泪水的脸,低沉的说着,虽然心中有万般的不舍,依然毅然转身,

“夜,请你一定要让他恢复以前的黑发”

“你放心吧”

“昊天……就拜托你们了”怜星哽咽得甩下这句话,带着炎登上了飞行器,

“你要带炎去那里?”朱雀还没从怜星刚才的话中醒悟过来,却看见怜星拉起了炎,

“带他去一个与世无争的地方,好好的安葬他”

“嗖……”蓝色的飞行器,带着伤心人瞬间消失在无边的天幕中,留下了沉睡的昊天……

华都天峰

天峰上依然是白雪皑皑,不像伤心崖上风雪的肆虐,天峰上的风雪更像一幅温和的水墨画,只是风景依在,人事全非,

“铮铮……”怜星拂袖一挥,飞雪惊起,褐色的焦尾安静的躺在雪地上,等候着主人,把炎轻轻的放在焦尾旁边,一红一黑,在这白茫茫的雪地中是那样和谐安详,

“炎,还记得这天峰,这焦尾吗?这是我们第一次相见的地方,以后你就安静的睡在这里.....十多年的恨今天终于结束了,或许死对你来说才是真正的摆脱,如果真的有来世,记得,不要再让自己活得那样痛苦”怜星单薄的身体仿佛已经忘记了寒冷,,站立在炎面前自言自语的说着,

“有的时候,不回答不代表不爱,只是不知道如何来面对这份爱”伤心过渡的面容上已经没有悲伤,微笑的看着炎那张惨白的脸,蓦然回头,悠悠的说着,向远处走去,仍出一个闪着红光的物体,

“轰隆……”巨大的红光在寂静的天峰上响起,山上厚厚的积雪被震动着滑落,慢慢覆盖地上躺着的炎,白色取代了妖艳的红色,天地间再也看不见那邪魅的笑,诡秘的面具,刺眼的红……

月园前夜

清冷的庭院,乌云散尽,黑缎般的黑色被银彩驱逐,柔和的月光洒遍大地,银色笼罩着三条修长的身影,一抹白色,一抹明黄,还有一抹深蓝,

“昊天怎么样了?”终于,还是那抹蓝影打破了彼此的安静,

“他已经醒了,我用何首乌暂时恢复了他的黑发,只是…….”夜抬头看向那张依然绝美的容颜,淡然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只是他的记忆中再没有怜星这个人了”怜星苦笑一声,说出夜不忍说出的话,

“为什么?难道一定要他忘记你吗?”

“我的时代有这样一句话,如果你不能对他承诺什么,就请什么都不要留下,包括你的感情,因为,你永远都不会知道留下来人的痛苦”

“哪又有谁知道离去人的痛苦?”夜追问着,却只换来怜星的默然,

“怜星……”擎天痛苦的叫出这个名字,

“别担心,我没事,这也算是不圆满中的圆满吧”怜星看着擎天担忧的眼神,不知从何开始,阳光般的招牌微笑从那张飘逸的脸上消失了,

“明天就是月园了,你真的能安全回去吗?我们去送你,什么时候才能回来?”相对于怜星的淡然,擎天激动许多,担忧的还有很多,

“不用送了,我承受不了离别伤感,如果,明天的夜空中,一条红色的流星划过,那就说明我已经在这个时空消失,回到了自己的时空”怜星望着深蓝的夜空,灿若星辰的黑眸依然淡然,

“如果没有呢?”

“如果没有,那就说明我已经化为尘飞,永远在这个世界消失”

“帮我最后一个忙好吗?”怜星收起眼中的淡淡忧伤,回头粲然一笑,交换的看着夜和擎天,

“什么事?”夜和擎天看见那笑魇如花的面容,心里透着浓浓的酸楚,

“我想见他最后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