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会怕?”
“呵呵,你当真就危险了,说实话连我都不知道他的底细,但他有一条,就是从不背着我搞女人。说话不掺水,是个爷们儿,冲这就比陈天朗强。”
“那他说过要断我手脚,还要我全家不得好死。”赵亮脸都吓白了,“不过我把你说出来会不会好一些?”
“更糟了。年初一个南方小老板,是专门生产文胸扣子的,朝他贷了五百万,他派人去考察过,知道这厂子死定了,他贷的周期又长,就提前叫人做好收拾对方的准备。当时我们俩的婚期快到了,我就说:‘你可别给我添血光之灾。’”
“然后呢?”赵亮心存侥幸地问。
“他剁了那人五根手指头,说算是客气的了,还说那家伙贷的钱肯定没用在生意上。其实很多企业即便将利润全部拿出来,也不够还利息,到最后拿钱就是为了跑路。后来在我们婚礼现场我才看到,那个小老板一直在男方亲友桌坐着——居然是他亲妹夫。当时他还用另一只手敬酒,他们都跟没发生过这回事儿一样。那时起我就在想什么时候能离开他,彻底地离开他。不怕你笑话,我挺怕他的,就是在南城的那晚,我也没这么怕过一个人。”她放松了紧张的身体,把自己陷落在松软的沙发上,有气无力的,像刚刚脱卸掉□□的矜持。
“我觉得你现在最有女人味儿。”
“滚蛋吧你。”她有点想哭,“每次想到萍萍我都心里发苦,当初我想过打掉这孩子,我猜陈天朗后来把这事儿告诉萍萍了,这丫头脑袋不好使,脾气却跟我一样死犟,宁肯跟老陈要饭也不喝我一口水。”
赵亮很少看到孙丽如此脆弱的时候,如果忽略她妩媚的外表,你有时会完全沉浸在她身上那种大气、直率和爷们儿的大姐大气质里。他从未想过她心里能装这么大一件事儿,而且能扛到现在。他不是女人,但他能体会孙丽对女儿的思念,尤其对一个曾受过巨大伤害的女人来说,有陈萍这样的女儿是上天对她的恩赐。随着年龄的增大,她会越发懂得这一点。
“那你现在后悔了?想回来跟老陈过日子?”
“后悔?我后悔的多了,他肯定告诉你我把他甩了,跟一大款好了吧?”孙丽很快抹掉挂在眼角的泪滴,“其实到最后是他先扛不住了。出院后我去威海疗养大半年,他哭着求我回来,我告诉你,我是真不愿意回这儿。后来我们俩做买卖——你知道我一直想当老板娘,当时想,哪怕两人搭帮练摊儿呢。先是给人家看店,然后一起卖过电玩、动漫模型,他玩儿心太大,就是一甩手掌柜。那段日子可真难熬啊,受人排挤,圈儿里供货的一看你是北京人,根本不夹你。”孙丽沉浸在对艰难往日的回忆中,“再干下去只有死,我就坚持让他跟我做服装,我可能太强势了吧,总指挥他,他面子挂不住,天天带着尚德龙打牌喝酒,有一次竟然耽误了接货,还没打款,人家骂我没信誉!”她把烟头使劲往桌上一摁,“那是我第一次做回头生意,紧张得要命,赔钱做的,摊位差点让同行给砸了。他倒好,跟我耍少爷脾气,一星期玩消失。我问他去哪儿了,人家说去山东淘换古木家具去了!他哥们儿在那儿有地盘。我这才知道,当时他去威海找我,不过是顺路。我当时都气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