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楼看在眼里,瞧在心里:”堂堂妖界之主,打扮成寻常女子。还以妾妇自居,真是古怪,旁边那位,相比必就是玉虚了。“他对此事饶有兴致,也不上前追究。
酒至半酣,玉虚提出请求:”现在天色已晚,我们家离这不远,你们看。。。“不等东方白开口,小蛮便欣然答应:“好啊,我们还正愁没落脚之地呢!”
妖后有些踌躇:“玉郎,我们那山野陋屋,好像,不太方便招待外人吧。”本想下个逐客令,就此打发她们,没想到小蛮不知者无畏,居然说道:“没关系,本姑娘在山川大泽游走惯了,喜欢住在山里。”
玉虚豁达大度。通情达理:“你看他们多善解人意啊,我们一起走罢。”妖后一脸无奈,施展了个法术,一锭金子便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桌前,自和他们结伴而去。
一路上,花果悬枝,鸣禽间关,东方白想着那世外桃源,一生只伴竹菊梅兰,羡慕起来:“能在这里看日光朗照,繁华沉坠,也是件多么快乐的事。”
小蛮沾花弄草,娟娟戏蝶:“这里的景致,和苗疆相比,别有一番风韵。”
正当此时,夜幕降临,村人晚归,他们住在屋舍里,听外面雨水的滴答声,怡然自得,妖后剪烛西窗,小蛮问道:“你和他一直寸步不离吗?”
妖后凝视着摇晃的烛火:“不错,我和他归隐山林已经很久了,真不知道,还有多少时间。”东方白心照不宣,叹道:”能和心爱的人在一起,看日出日暮,云舒云卷,不知要羡煞了多少痴情苦儿女。“
玉虚心中一片荒芜,叹道:“只可惜槐序将尽,转眼要到深秋,我的时间也不多了。”妖后拉住他的手,恋恋不舍:“忘了你的道吧,留下来陪我。”情到深处,难以自禁。
玉虚想起师父所托:“一切爱恨离别,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虽然心里放不下她,但想到师父规定的时日已临近,却又不得不回,只得说道:“我也不想走,我想一直住在这里,和你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度过每一个春秋,可是师父有命,我不能违抗。”
妖后心如刀割,点了点头:“好,既然你的道,比我更重要,要走,请便吧。”本来深厚的感情,濒临破碎,小蛮最看不惯这一幕,问道:“如果真的两情相悦,为什么不能在一起?”
玉虚神情肃穆:“众生不可着相、不可粘缚、不可贪恋,不以师传之,名为妄作,则致凶邪。。。”小蛮直觉头痛欲裂,连忙打住他滔滔不绝的话,直言不讳:“那是你师傅迂腐不化,相爱的人就该在一起。”
东方白一针见血:“这些都是借口,你以为一走了之,就能逃避所有的痛苦,其实你唯一能逃避的,只有逃避本身。”玉虚左右为难,妖后黯然神伤,最终不欢而散。
重楼站在屋舍外观望,思量道:”倘若玉虚回师门,必遭迫害,到时妖后肯定要去寻仇,届时人间必会生灵涂炭。“
弯月如钩,庭院寂静,东方白看着飞花如雨,念道:“
碧野朱桥当日事,人不见,水空流.
韶华不为少年留,恨悠悠,几时休?”
她虽不解其中含义,但在潇潇寒夜念出,也让人恁自伤感,小蛮悄无声息的走到她身旁,问道:“大半夜的,不好好睡觉,秉烛夜游干什么呢?“
东方白实话实说:”我只是,,觉得真心相爱的人,不能在一起,是多么遗憾。“看到她哀伤至斯,小蛮赶紧出谋划策:”我们苗疆有一种蛊术,叫相思蛊,听说只要给心爱的人种下,就能让他神魂颠倒,死心塌地的爱自己。”
东方白有些明白了:“好啊,这下再也不用担心,男人因色衰而爱弛了,你赶紧做吧!“想起无数的女子年老色衰,而被夫君悲惨遗弃的处境,不免伤感。
小蛮面露难色:”那是我道听途说,可没亲身实践过呀!“边说,边板着手指头,数起材料来:”要九叶七花,附子、蛤蚧,刺五加,麝香,这些我都有,只是最重要的一项,必须要取那名女子的血,和这些药粉混在一起,才可以炼好。“
东方白迫不及待:”养兵千日,用兵一时,那咱们赶紧动手。“
重楼暗想:”这两个丫头粗枝大叶,若是冲撞了妖后,只怕连骨头也剩不下来。“于是使了个法术,将她们困在原地,亲自潜入屋舍,再将玉虚房间内外设了结界,方才行到妖后的房间。
重楼快如影魅,来去无踪,转眼便到了妖后身前,细察她这冷艳无暇的脸,分明流露出冷峻的杀气,重楼恐迟则生变,正待取她的血。
突然间劲风袭胸,忽见妖后伸手抓来,一道凌厉的紫光扑面而来,如灵蛇出洞,让人防不胜防,重楼身形一晃,那道光芒打在身后,房上瓦飞如燕块,灰尘簌簌落下来,她冷笑道:”你不会真的以为,本宫会高枕无忧吧!那么多人都想杀我,都没有杀成,就凭你?“
重楼解释道:”本座无意杀你,只是想帮你。“
妖后置若罔闻:”帮我?鬼鬼祟祟来的这,就是帮我,真是有意思,看招!“说着,五指如钩,出手如电,铺天盖地的袭来,重楼无心与她纠缠,龙蛇疾走般欺身上前,探骊寻珠,夺得她几滴血后,便引身而去。
妖后看了看皓腕上渗出殷红的血珠,用手轻轻一拂,便又恢复如初,但觉摸不着头脑:”他既无害我之心,又是什么意思?“
重楼赶到东方白和小蛮身边,把她们的结界解了,小蛮岔岔不平:”原来是你设的结界。“
重楼从容不迫:”那女子是妖界中人,你们对付不了,血,我替你们取来了。“东方白扶膺浅笑:“我知道,你是怕我们危险,才宁愿自己犯险的。”
重楼恍若不闻,叮咛东方白:“早点回黑木崖吧!”他恐妖后追来,再生事端,不敢久留,说完这句话,便没了踪影,小蛮摸了摸叮叮作响的铃铛:“难怪来到这里,就有一股很强的妖气。”
小蛮连日赶制相思蛊,第二天一早,便在玉虚的饭菜中下了蛊,不过一刻钟的念头,玉虚便即情比金坚,还嚷嚷着说,要和她相守一生一世,至死不渝之类的话,妖后乐得合不拢嘴:“玉郎,你终于回心转意了,以后咱们同翦灯语,去他的得道成仙,都忘了吧。“
两人皆感欣慰,辞别了妖后,回黑木崖去了,一路上有说有笑,东方白沐浴在晞微的阳光下,叹道:”以后不知道他们还会不会分开。“
小蛮相视而嬉:”放心吧,他们现在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就是打死呀,也分不开。”想到自己做了件“天大”的好事,不由沾沾自喜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