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都市幸福的手指
15384300000014

第14章 娘家侄儿侯赛寅(3)

付鹏飞从局长办公室出来,知道调刑警队是彻底没戏了。付鹏飞一个人独自生闷气,今年是他的本命年,办事真是不顺当,处处显着别扭。付鹏飞出去喝闷酒,跟铁哥们去倾诉。铁哥们是一家报社的娱乐版记者,脑瓜子挺鬼。记者当得滋润,被报社评为首席记者,他的成名缘于挨过的一顿胖揍。哥们去采访国内一二流女影星,被揍个乌眼青。女影星说她在厕所撒尿,哥们去偷拍,把整个白白的屁股都拍去了,结果叫剧组的化装师揍了哥们。哥们说他当时不知道女影星在撒尿,想抓紧时间扩大影星的知名度,哗哗响的尿声他没听见,那不是太敬业了吗?没有想到遭到毒打。他们打人也太狠了,不计后果专往裆里踢,他一定得讨个说法。官司哄哄扬扬一闹腾,哥们就出名了。看来这顿胖揍挨得也太值得了,哥们为此还写了本书,大赚了一笔。

哥们一听付鹏飞跟局长吵架的事,出主意。说小飞你这就对了,这年头你就得会闹腾。这叫啥,这叫人不闹腾不走运,马不闹腾不上膘。付鹏飞说你拉倒吧你,这哪来的词啊。我这不叫闹腾,我这叫胸怀远大理想,想趁着大好的青春干点正事。我不能跟你似地去偷拍女影星,哥们谦虚地笑,说小飞你也别跟我装,你不就是嫌给老娘们发卫生纸没劲吗,也想挠个一官半职的干干。我给你介绍一高人。付鹏飞闲着也是闲着,就耐着性子听哥们讲。

那高人就住在小城的富祥家园里,挺不起眼的一个老头。这楼里住着一局长,这局长贪污腐败,送礼的多,他收钱老婆收礼品。礼品里全是好东西,各种保健品多得是。那局长老婆原先干巴猴子似的,局长躺她身上直硌得慌。局长老婆怕局长不好好在家干活,替别的男人忙活去,就拼命吃保健品。身体丰满的速度用迅雷不及掩耳那么快来形容,一点都不算夸张。总而言之吧,局长老婆变性感了,局长感觉好极了。可没过多久,烦恼来了,局长老婆的****脱落了。局长直皱眉头,这个地方怎么能不加任何修饰就招风招雨地裸露出来呢。还有,这局长迷信得很,他早就听说过,女人下面没有毛,那可是白虎星,男人要是跟没毛的女人干那事可要倒霉的。局长老婆就慌了,这事不知道怎么,被能掐会算的高人知道了。高人来找局长老婆,说你吃了我这药,****一个月可以重生。局长老婆就傻了,心想这高人咋知道我身子下面的事啊?局长老婆半信半疑,把药真就吃了。一个礼拜就觉得下面痒痒,像毛毛虫蠕动。半个月后一看,底下芳草萋萋一派繁荣。一个月后再看,就已经呈现出一派大好河山的壮丽景象了。局长一年后腐败落马,这段鲜为人知的佳话才公开。到高人处求医的女人,也因此络绎不绝了。

付鹏飞说你逗我玩呢,哪里会有那么多女人都没有****?哥们说,你是不知道,高人可以为****不理想的女士重新换****,不管你是稀疏的还是颜色不正的,营养不良的还是萎靡不振的,包准给你换成是乌黑亮丽充满活力的。还能美容,要多大弯曲度有多大弯曲度,要离子烫还有离子烫,局油都没问题。付鹏飞说你们记者扯淡脸都不红,****就****哪里还会有理想不理想的,又不是眉毛和头发露在外面。长在背阴旮旯的地界白花那冤枉钱干啥?哥们撇嘴,这你就不懂了,这叫啥?这叫观念革命。我做过市场调查,进入新世纪,女人的钱好赚啊。你看美容隆胸生意多好,去年就开始流行修补******了,开始价位惊人,可修的女人多的是。图个啥,有钱没地方花,做个处女瞎玩呗。反正那些官太太又不花自己的钱,这叫用公家的钱补自家的膜。咱今年就流行换****了,你想啊,女人谁不想拥有一片浓密健康的****,可事与愿违,据我的一个朋友男妇科大夫讲,通过他多年临床的观察发现,好****真是凤毛麟角般难找啊。所以说这叫商机无限,高人实在是高呢。

付鹏飞站起身说天不早了,我又不缺****,我得走了。哥们嘻嘻笑,说张婉不缺吗?付鹏飞说你他妈再满嘴胡沁,我先把你那****刮干净了。我这闹心,你还拿我开涮?哥们忙说,小飞,我可说得都是真的,你不换****拉倒,人高人还有别的本领,算财运啥的也会。付鹏飞说,我想找贵人能算吗?我想到基层干点正事能算吗?哥们一拍手,你跟我走,我现在就让你开开眼界。付鹏飞说这都几点了,高人还上班。哥们说我跟他是铁子,我给他策划过广告。

付鹏飞跟着哥们左拐右拐,到了高人的住处。高人不见警察,哥们拿二百块钱去代劳。高人很给哥们面子,递一纸条出来,上面写着两个字。哥们嘱咐揣好了,别弄丢了,回家再看灵验得很呢。付鹏飞这个气呀,二百块钱买俩字,这不吃饱了撑的吗?付鹏飞开始怀疑哥们跟高人联合起来骗自己,把哥们衣服里的二百元给没收了。哥们说,你不信钱我还你,那你得把那纸条给我。付鹏飞不给,付鹏飞说你肯定跟那高人是一伙的。你们合伙骗警察那还了得,我先看灵不灵,灵的话我就把钱还给你。不灵,二百元算罚款。哥们就骂,你们警察除了会罚款就不会点别的了。

付鹏飞走在街上,不时有人往他手里塞小广告传单。后来,付鹏飞看见有卖烤地瓜的,就接了几张,买了地瓜包了回来。女朋友张婉爱吃烤地瓜,接过去就看见了广告传单,骂付鹏飞狗改不了****,拿这恶心的东西包地瓜。付鹏飞一看,小广告传单没有一张是离开女人身子下面的,不是治性病就是****再生美容。付鹏飞想那张****再生美容的广告肯定是哥们给策划的。

付鹏飞研读了高人纸条上的两个字:东方。东方是什么意思呢?是暗示着自己东方有贵人?就这样,付鹏飞托未来的岳母大人张桂芬把自己调到三道湾乡派出所。张桂芬是支持付鹏飞的,年轻人得有远大的理想和抱负,下基层锻炼锻炼总比窝在大院里好。在下面当几年所长,回来就行高升一下子。

三道湾乡派出所正好在县城的东边,付鹏飞很激动,看来自己走运的时机来了,要彻底摆脱先前那种颓废的生活了。付鹏飞要去乡下了,张婉哭哭啼啼,说鹏飞你缺心眼吧你,别人想找轻闲活都找不上,你却像遭罪似的。你这一走,咱的事还有想吗?付鹏飞说咱不都海誓山盟好几回了吗?张婉说你哪有准啊,乡下的花姑娘还不得迷住你啊?我不放心。付鹏飞说,我就放心啊,你们剧团那演张生的小白脸,连你们家小姐他都敢搞,你个丫鬟还不早晚是他盘中的菜啊。顺手就把你给拾掇了。张婉说,你别净看张生不顺眼,人那叫先锋前卫时尚。付鹏飞反驳,拉倒吧,搞破鞋还先锋?张婉说人那时候是啥年代?张生有那胆多伟大啊。付鹏飞想了想,动手把张婉抱到了床上,然后自己脱衣服。张婉说,你想干吗?付鹏飞笑了,我不想便宜了那伟大的小子,咱俩都不放心吗,咱也先锋一把得了,心就塌实了。人妈都承认咱俩这样了。张婉想了想,骂了句流氓,蹦下床奔门口。

付鹏飞一愣,以为张婉要逃跑。张婉探头瞅了瞅门外,把门从里面插死了。

三道湾乡是兔子不拉屎的穷地方,派出所紧挨着乡政府。派出所的干警中午要到乡政府的食堂吃饭。这个派出所警员不多,没有人愿意在这地方待,都嫌偏僻落后不热闹。现在只有张胖子、丁丽华和所长郑宝贵,听说所长郑宝贵被医院检查出得了癌症,不久后要到北京接受进一步的检查治疗,付鹏飞就是接他的班来了。

张胖子是那种不是好胖的胖,脸蛋子上的肥肉都嘟噜着。穿上警服一大堆摊在那,站在他后面绝对会被他侵犯采光权。依以往的经验,付鹏飞认错了人。这么胖的大体格子还不是所长,的确出乎了付鹏飞的预料。付鹏飞热情地跟张胖子握手,嘴里劝导着,郑所长一定要挺住,癌症也没什么可怕的,关键的是您得有战胜疾病的信心。您的事迹我都知道了,很让我们年轻人感动啊。张胖子慌了,说差壶了,我不是那郑所长,郑所长在园子里给辣椒抓虫子呢。

付鹏飞一吐舌头,心里骂这死胖子,白长了一堆肉。眼睛往派出所的院子里搜寻。终于看见了即将卸任的所长郑宝贵。那是一个其貌不扬的半大老头,干巴拉瞎,肉皮子是黑紫色的,想必是太阳给晒的。乍眼看不像警察,仔细看就更不像警察了。像老百姓,比老百姓还老百姓。他眼睛眯缝着,正一心一意在辣椒秧底下抓虫子。看见付鹏飞直起腰点了下头,冲张胖子喊话。我说张胖,你多走几步道能把你累死了啊,也该锻炼锻炼了。你看你往辣椒秧底下呲尿,把辣椒秧都烧死一棵了。张胖子挺皮实,没有脸红,只对付一句,我不不赶趟了吗,再说辣椒也该上化肥了。付鹏飞觉着新鲜,派出所还要种菜园子。正看着,郑宝贵所长发话了,你是小付吧,这样,那边那韭菜畦子就归你负责了,浇水、施肥、锄草,不明白的地方问张胖子和丁丽华。付鹏飞心想,这老郑头八成还没明白自己的身份,以为自己是普通民警呢。应承着吧,人家可是老同志啊。再说,都得癌症了,能活还能活几天。

中午付鹏飞没有去乡政府的食堂吃饭,是张胖子请的客。张胖子不敢带付鹏飞去饭店里吃,一个电话给饭店打过去,不大一会儿就有两个漂亮的女孩子端来了炒菜砂锅什么的。那两个女孩跟张胖子熟得很,胖子哥胖子哥地叫。付鹏飞说行啊,胖子挺有道啊你。张胖子谦虚,端着盘子往住的那屋走,嘴里直劲说马马虎虎吧。都是没有办法,老郑头要求严格,不准穿警服去饭店。

没有酒喝,付鹏飞也猜出一定又是郑宝贵的纪律。张胖子吃得满嘴流油,说盼星星盼月亮就盼着你能来呢。付鹏飞说你咋知道我要来。张胖子说咱局里一有啥风吹草动还能瞒得过我张胖子的耳目。付鹏飞说,那我要来当这个所长,郑所长是知道的?张胖子说,知道,他咋不知道,他要求上级派个所长来的。他那病又不是一天两天了。付鹏飞问,听说他那病是累的?报上准备要登了。张胖子不屑地回答,穷得瑟呗,该,这回得瑟不动了吧,歇菜了吧。付所长,你就好好干吧,我听你的指挥,从现在开始我就彻底摆脱了老郑头的压迫和剥削了。正在这个时候,郑宝贵吃完饭回来了,在办公室喊,张胖子,过来一下。张胖子忘记了刚才的豪言壮语,忙不迭地答应着跑了出去。

付鹏飞想,既然郑所长知道我是来当所长的,给我分活就不对了。这不是有点拿豆包不当干粮,拿领导不当干部了吗?吃完饭,去厕所的工夫给张桂芬打电话。接通了,付鹏飞的语气就柔和了,说妈,我到了,挺好的,那个郑所长先给我分了农活。也不累,下午薅韭菜畦子里的草。我想问的是,妈,我是来当所长的还是来劳动改造的,你得给我打听明白了,再给我个电话。我对婉婉可是真的,我们还要真心真意过一生呢。

一下午,付鹏飞人在韭菜畦子里蹲着薅草,可心在丈母娘那。腰里的手机一响,付鹏飞激动得不得了。他直起腰,故意把声音说得很大。喂,是我,我是付所长。丈母娘在电话里准确无误地告诉他,中午的时候县局已经把电话打过来了,正式通知了郑宝贵,做好所长的交接工作。正式任命马上就下来了,先给的是口头通知。付鹏飞心里就来了气,知道我是新来的所长,凭什么下午还让我薅草?本想甩畦子不干了,可这样别中了这个老郑头的什么圈套。不行,小不忍则乱大谋,还是以静制动,看这个老郑头葫芦里究竟卖的是啥药。

韭菜畦子收拾得干净,活计干得利索,得到了郑宝贵所长的夸奖。这个可恨的老郑头,挂口没有提交接所长的事情。晚上,郑宝贵回家去了,由张胖子值班。付鹏飞给饭店打了电话,要了酒菜端到房间。张胖子迟疑着说,付所长,能行吗?那老郑头房顶上开窗户,可六亲不认啊,逮住了还不撸死我啊。付鹏飞说看你那胆,我是所长,你怕啥?张胖子笑了,可不吗?你是所长,他啥也不是,跟我一样当了大头兵了。

酒一喝,付鹏飞就知道张胖子是直肠子了。一上线话就多了,话就直了。付鹏飞这才知道郑宝贵在当地有个外号叫得很响,叫郑咕咚。咕咚看写法像是拟声词,指物体落水的声音,实际上不是。这个词的意义很复杂,当地的百姓都这么说,各有各的理解法。按张胖子的解释是郑宝贵所长这人是三百年的大公鸡——****老蛋了。那是满肚子坏水,眼珠子一动就来个招。这人咕咚得两面不要好,咱这有事实为证。

张胖子借着酒劲列举了三件事。

其一,前两年有一个村两家发生了纠纷,关系挺好的两家因为院墙的界限动了干戈。起因挺有意思,老许家的老头要套院墙,过了界了。老张家的张老三就不让了,说两家关系好是好,可地界不能差。老许头就说,我拿一百块钱给你补偿,墙我就不扒了,扒还得全扒,费事费时费钱。张老三不开面,墙高低得扒。老许头损失了钱财和颜面,心里挺不是滋味,疙瘩就结下了。张老三家墙那边长棵榆树,弯曲溜吧的不成材,可这树挺招人烦,树脑袋过墙头了。正好老许头家的咸菜缸摆在墙下,榆树上到夏天招了毛毛虫。毛毛虫不老实,在树上拉着白丝打秋千,有技术不高的“扑通”、“扑通”往咸菜缸里掉洗了桑拿。老许头拿咸菜,捞出几条咸毛毛虫。就气不打一处来。院墙扒了重垒,多花了一千块钱,树脑袋过界限侵犯领空权还不说,连老张家的毛毛虫都学会了熊人,得说道说道了。老许头一提毛毛虫,张老三就不愿意听了,那毛毛虫又不是我们家生的我们家养的,凭啥赖我家使的坏。毛毛虫是活的,它上哪我还给它做导游啊。老许头碰了一鼻子灰,好,你惯着毛毛虫,我可不惯着。老许头拿斧子就把毛毛虫的老窝给放倒了。张老三不在家榆数被砍倒了,过来找老许头,双方一撕吧,老许头绊倒,大腿被石头硌起了一块青包。有人报了案,郑宝贵带人就到了。

郑宝贵让张胖子带老许头去卫生所消肿,只把张老三带走了。张老三开始还埋怨郑宝贵有偏向,为什么只带他,不带老许头家的人。郑宝贵说,一会儿老许头的六个儿子就该回来了,还不得扒了你的皮。果然,许老大气势汹汹带人马兴师问罪来了。郑宝贵说你想这事咋解决吧?许老大说,我爹六十四了,张老三凭啥给他大腿上造个包?抓住他,把他噶拉哈砸出来,给我爹报仇。郑宝贵一拍桌子,说混蛋,政府能让你去砸他噶拉哈吗?没王法了你们?许老大梗着脖子,说你不给解决,一会儿我把我爹抬派出所来,让你给养活。郑宝贵说,你们这是孝顺了吗,为了你们能出气把老头豁出来了?许老大说,那我们哥六个就让他熊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