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真的累了吧,洗完澡后,躺在海儿的床上。被子有一种味道,那是阳光的味道?还是他在每个深夜里流下的泪水而留下的味道?闭上眼,一个转身,熟睡。
我梦到了这样一个梦境:
一个无边无际的大海,风很大很大。
我站在遥远的地方,有种莫名的恐惧,紧接着蔓延全身。
我看到这样一个人,头在海面上游动。
不,是两个人。
有一个人抱着另一个人,在同浩瀚无边的大海作战。
眼看就要到海岸了,那个人先上到了海岸上。
而当他要把另一个人拉起上岸的时候,突然涌起一层巨大而有力的海浪。
那另一人,就这样被海浪冲刷着,被湮没。
只留下他,在海边呐喊。
镜头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近到可以清晰的看出那个甜美五官,是海儿。
还有那个被湮没的人,是照片上的那个人……是海儿的妹妹
惊醒,汗水一直流,夹杂着泪水。我的心就这样挣扎了片刻,脑袋清醒的安慰着自己:是梦,是梦,还好是梦…
我环视了整个屋子,身边没有人。目光在桌子上停留,上面有一张纸条,上面有一个面包和一瓶牛奶。惨白的纸上,一个个整洁好看的字体。上面写着:烟儿,我去上班了,桌子上有面包和牛奶,你吃完后好好呆在这里,等我回来。
我就这样看着他留给我的纸条发呆,直到窗外传来一声鸟叫声,我才把纸条放下。又转身看看面包和牛奶,不知道是不是我出现幻觉,上面出现了“感动”两个字,可是在眨眼间消失了。身体突兀的有一股暖流,在翻滚着,然后涌上头顶,变成眼泪。就像是洪水般决堤,无法控制它的肆虐。
海儿,你究竟是怎样的人?
Part3
关于海儿,一个有“故事”的人。
我把面包和牛奶吃完后,看了看时间,早上十点五十分。
这个时候的阳光,从东北方向穿过窗户斜射到这个狭小的屋子里,照在我的脸上,不知道为什么,我感觉它很柔和很温暖。就象是海儿微笑的脸,有种莫名的温暖。
突然有种念头,想帮她打扫打扫屋子。尽管屋子干净的有种清新的味道,可是我还是想收拾一下,算是报答她对于我的帮助。我就是这样一个人,我不想别人认为我是那种知恩不报的人。虽然我也很清楚,海儿他不会这样想。
我把屋子里的东西小心的摆放整齐,掀起了垂到地上的被单,准备先打扫床底。床底下灰尘并不多,可见海儿经常打扫,我会心的笑了笑。突然发现床底下有一个盒子,把它拿了出来。盒子上布满了淡淡的灰尘,这应该是和久没有去打理它了吧,可是里面是什么东西呢?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我还是打开了它。里面有一张点缀着斑点照片,可能是因为时间太久的关系吧。还有一本泛着陈旧的记事本,凸现着它苍老的一面。
照片是一张全家福:一个丰富色彩的背景,那是幸福的颜色吗?还有上面四张不同的面孔,却洋溢着一样的幸福笑容。坐下角的那个小女孩,应该就是海儿吧,未何以前有着这样灿烂的笑容?而现在,除了微笑,还是微笑。
我把照片擦了擦,把它放在了地上,目光的焦点是那本陈旧的记事本。我把它拿起来,翻开了第一页:
2001.06.01星期五天气阴转雨
今天是儿童节,越莹所在的小学,举办了庆祝文艺演出,而她代表班级参加了,是唱歌。早上在校车还没有到之前,她一直兴奋对我们说:“爸爸妈妈,姐姐,你们要来看哦。”
看着她天真的模样,真的很想去看,只是今天是不属于我们青年的节日,我还要上课。而要工作的爸和妈,他们专门请了假,去看越莹的表演,给她鼓励。
接送学生的校车来了以后,越莹开心的上了车。他上车的时候,打了一下雷。本来阴霾的天空更有种要下雨的感觉,我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之后我也上学去了,听说演出要到10才开始,所以爸妈说还有点事要去单位一下,他们说会赶的上越莹的演出的。说这话的时候,爸的脸上有种很坚定的表情,毕竟是女儿的演出,照我爸妈那人,他们一定会鼓励的。他们一直都是这样,把所有的精力放在我们身上。
到了学校的时候,大雨哗啦啦一直下。望着模糊不清的天空,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预感,是不好的预感。
忐忑不安的心情一直到中午十二点,我接到了爸的电话,可是电话那头是一个陌生的声音。
“请问你是越小海吗?”
“对啊,你是谁?我爸呢?”
“你赶快过来医院,你爸妈出了车祸,在急救……”
挂了电话后,赶到了医院。
爸妈从急救室出来,安静的躺在惨白的病床上。
我拼命的摇晃着他们一动不动的手,事实它说,爸妈死了。
回到家的时候,越莹在哭,他还不知道爸妈去世的事情,不知道他们是为赶去看他的表演而命丧车祸。
她哭着说爸爸妈妈没有去学校看他的表演,他说他得了一等奖……我的心如刀绞,哭了,抱着越莹说,爸和妈去了很远的地方,他们暂时不会回来,乖,姐姐带你去睡。
哄完越莹后,我拿了爸的烟,一根一根的抽,尽管被呛的满脸发红。
这样流着泪,看着全家福,彻夜难眠。
……
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我把本子合起来重新放回去,擦干眼角的泪水。
“海儿,回来拉。”我掩饰着原本悲伤的心情,对着正关上门的海儿微笑着。
“恩,肚子饿了吧?我给你带好吃的来了。”海儿晃了晃手上的东西喘着气,可是依旧挤出一个笑。
我在想,他是不是担心我饿肚子,才赶这么急给我送吃的。为什么?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突然感觉一阵难受,眼泪哗啦哗啦的掉。
“怎么拉怎么拉?怎么哭了呢?是不是想家了?要不要姐姐送你回家……”一连串关心与着急的问题,在空气中变成一把刀,割着我的心脏。
“没事,我没事。只是突然想起一些事情,谢谢你,海儿。其实你不用对我这么好…”我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哽咽着对着他说这些话。其实连我自己也不明白,我是为了什么哭。
是因为他的过去,还是因为现在他对我的好,还是两样都有。
“为什么这样说,不要想太多了,傻孩子,我把你当妹妹对待啊!”她就这样给着我温暖的感觉,从没有过的感觉,姐姐爱护妹妹我感觉,只可惜,她不是我的亲姐姐。
“你知道吗?”海儿的脸上失去了笑容,看着窗外的天空,“你像我妹妹一样爱哭,像我妹妹一样的乖,让人想要保护…”
我看到了海儿瞳孔里流下的透明色液体,很坚强的液体。
“是吗?那她呢?她现在在那里?”
“她和我爸妈一起,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丢下我一个人在这个世界上,无依无靠……”海儿终究还是哭出了声音,那哭声,流淌在盛夏的空气里,唤醒了沉睡已久的悲伤。
而我呢?我就这样看着他哭,没有出声,没有哭声。
我在想,是不是人都不为人知的一面,悲伤的一面?而它就藏匿在触手可及的面具之下,只是你不知道,不知道该怎么掀起这个面具。只是如果掀起了这个面具,你会觉得连落叶也会是满地悲伤,你会无时无刻的感受着面具下的脸,给你带来无比黑暗的悲伤源泉。
那时候,你会想,如果没有掀开这个面具,那该有多好……
Part4
再见海儿,我知道我该走了。
海儿日记:
今天是2002.06.01,和越莹去看了爸妈,回家的时候,我和她走散了。我发了疯的寻找,怪自己一直想着以后的事情,连越莹走丢了也不知道。我一直喊她的名字,一直这样的寻找。找了很久很久,还是找不到。
就在我将要崩溃的时候,我看到了江边围着很多人,还有警察。
我跑了过去,看到了的那一幕,是我最不想看到的。我想跳下去,却被警察围住了。他们为什么要阻止我?为什么?
谁救救他,谁快救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