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在门前停下,林摇抬眼望去,院子大且古朴。泰和真人推开门,林摇顺着往里瞄了一眼,一男子盘坐在院子一角,面前一条方案,上放一把琴。这人着青色衣衫,正轻挥衣袖,抚手做弹。一女子着紫衣,手中似拿针线,在做衣裳。
泰和真人笑着对林摇道:”想弹琴的是你大师兄,做衣服是你三师姐。“林摇有些呆滞的回了一句”哦。”
穿过很大的院落来的一件屋前,泰和真人推开门。屋子里摆设很简单,正堂挂着一幅字上书:“问长生,求长生,何为长生;修道法,练尘心,方得长生!”
林摇顿了顿,抬起头来,有些阴郁的呆滞。“您收我为弟子,就不需要知道我的身世吗?”泰和真人挑了挑眉毛,低头看了林摇一会儿,“不需要!”话很淡,却不容质疑。
“哦,我好像忘记了很多东西!”林摇看着泰和真人的眼睛,直直的看着。一老一少陷入沉默当中,过了好一会儿,泰和真人又道:“忘记了也好,以后你便姓林,唤作摇吧!”
“哦”林摇木然的抬起头,又低下去。
泰和真人从储物袋中拿出一颗丹药来,摊开手道:”此物唤做启灵丹,休息之前吃掉它。你身子太弱,过些日子打好底子,为师便教你修行!若无事便常去去藏书楼看看吧,对修行总是有益处的!“
林摇躬身跪下磕了三个头,起身出了门。泰和真人目送林摇出去,眼睛微眯起来,轻笑一声。出了屋子,林摇才想起忘记问藏书楼在何地,觉得再回去问是件丢人的事情,想了想往院子角走去。
走过来近看大师兄,儒雅秀气,不用打量也能知道这是个很美得男子。大师兄抬起头。看了眼林摇又低下头抚弄自己的琴,琴古拙大气,人风度翩翩。”你是新来的师弟?“
“见过大师兄!“林摇躬身道。
“找你三师姐,要件衣服穿。”大师兄继续抚弄面前的琴,好似对待心爱之人。
林摇看了看自己的衣服,破烂的很厉害。又转身到绣花女子旁,对着女子拜道,”见过三师姐!“女子抬起头,带着淡淡的香味。恰到好处的眉眼,让这女子美得大气却又玲珑。林摇眨了下眼睛又连忙闭上,不敢对上三师姐那双会说话的眼睛。”怎么,还怕师姐吃了你不成,正巧师姐新做了件衣裳,看看合不合身!“
三师姐扯住林摇的衣袖,拉了一下他的胳膊。林摇被拉的一转。三师姐手中的衣服不知怎么就穿到自己身上,”
林摇看着自己的新衣服,脸从呆滞变的有些表情,慢慢的露出一丝苦笑来。左袖比右袖约莫要长了半尺的样子,从左看是戏子袍,右边看是和尚衣。胸前的地方秀着不知是花是草,是鱼是鸟的抽象东西。衣服有些出奇的大,倒是想裹了床单一样。总归还是让林瑶看出这是一件袍子来,毕竟有前下摆和后下摆,但是前面不过刚过膝,后面下摆已拖地。
林摇审视自己的袍子好一会儿,才轻咬了下嘴唇,“三师姐,这衣服也——”还没等林摇说完三师姐的话就跟了上来:“怎么样师姐做的儒袍是不是很好看!”
林摇抬起头正好对上三师姐殷切欢喜的目光,林摇感觉到欢喜的背后隐藏着惊天的怒气。“是,这是我穿过最好看的儒袍!”林摇不敢对上师姐的目光,连忙低下头,很违心的回道。
“我就说嘛,我这做了三十年的衣裳,怎么会难看!”三十姐大咧咧的一笑,拍了拍林摇的肩膀。又掏出一块木片,塞在林摇手里,“小师弟,这是师姐给你的礼物,挂脖子上,晚上睡觉有好处!”林摇看了一眼木片,感觉没什么出奇,以为又是发疯的三师姐做怪,害怕挨揍,连忙揣进怀里。
“小师弟,别不当回事。那是万年桃木,内含乙木之气。小六那丫头跟你三师姐要几年了,你师姐都没舍得给她!”大师兄的声音轻淡的传过来。
林摇又把手放进怀里,使劲的往里塞了塞,确定很严实才把手拿出来。三师姐轻哼一声,”六丫头,什么心思,你还不知道,怎么不把你那破琴送给她玩啊!“
云淡风轻的大师兄猛地起身,”给她,去烧火吗,好好的丹药不炼。每天就知道鼓捣着怎么做饭,她做那饭能吃吗,和猪食似得!“大师兄又好似感觉不太对,连忙坐下来,又做云淡风轻状。
林瑶张嘴正想问藏书阁怎么走,大师兄处传来“铮”的一声,把林瑶吓了一跳。林瑶像大师兄处看过去,大师兄弹琴了,大师兄谈的很认真,从铮那一声开始三师姐就已经不见了。林瑶不知道原来琴和还可以这么谈,还可以谈的这么难听。
林摇从第一个音节的时候,就想逃走,奈何腿似被定了一样那里抬得起来。一曲了,林瑶身子有些不稳,幸好衣服左袖子长些。林瑶用衣袖捂着口鼻,勉强没让自己吐出来,原以为三师姐不怎么样,大师兄原来还在三师姐之上。林瑶再抬起头的时候,大师兄的手已经放到自己肩膀上。大师兄轻拍了两下,一股清凉气息入体,林瑶这才缓过劲来。
“师弟,师兄这一曲《天地游》如何。“大师兄比三师姐的目光更加殷切,当然林瑶感觉到的寒意更重。
“师弟生平从未听过如此好听的琴声!”林瑶沉默了好久,一字一字的蹦出这么一句话来,说完长舒了口气。
“想我林玑学琴百年,这曲《天地游》我做出之后,这五十年来,修改三百余次,还是师弟了解我。他们几个家伙哪儿弄得欣赏!”大师兄高傲的扬起头来,气哼哼的道了句。说完盯着林瑶看了好一会儿,“怪不得,三师妹会把那个破木片给你。师弟你有病!”大师兄砸砸嘴,高傲的扬起头来,又往琴后走去。
“哦,我知道,师兄藏书楼怎么走!“林瑶瞟了一眼又要弹琴的大师兄,师兄的琴声猛于伤病。
“前走百步,左转。反正你这病也不该是我能上心的,给你个小玩意,带身上有好处!”大师兄摸出块玉来,随意的一丢,林瑶接在手中看了看揣进怀里。
林摇走了一会,到一三层阁楼处停下。楼不大,却让人感觉很舒服。普通的楼前离着两个童子,一匾额上写着“三千藏”。林瑶抬头看着那三个字,怔怔的出了神。
那两名童子,看到林瑶,连忙过来,“见过小师叔!”林摇回过神来,“恩,你们是,怎么喊我师叔!”
“师祖早已识传周山,我二人自然知道小师叔!”其中一人开口道。
“那我进去了啊!”
“师叔请”二人皆道。
林摇走进楼中,背后传来声音,“师叔还未修行,桌上有已备好的吃食。若是师叔饥渴,自行吃饮便是,有何时唤我二人!”林摇扯了扯不协调地衣裳,“恩,我知道了!”
林摇往前看去,一层书阁,不知道多少书籍。李瑶漫无目的的走着,翻下一本书来又放回去,最终找到一本《道源初解》,翻看了几页,字都认识,便拿在手中,走到桌前坐下翻看起来。
“修行分五境,识入悟合化。识者,识也,便是将认识道。认识修行,通明道理。识道引灵以伐身,增寿三十载。入道,则容与天地,可借灵气以修法,增寿百年。悟道着,体悟天心,顺天而行,三百年不死。合道者,身与道合,术由心发,千年不死。化道者,神游天地,得命九千年年,三灾九难过,立地而成仙!”
林摇这才明白道之五境的渊源所在,仔细的看下去,看完一本书。感觉有些饥渴,吃了些糕点,喝了几口水,想把书放回原地,走了几步,又拿在手中,走到楼门外。
两个看门童子,再次礼拜。林摇看看天已经黑,便问道:“师父给我安排住处了吗?”
其中一童子道:“师祖早已安排好,请师叔跟我来吧!”
跟着童子走了一会儿在一房前停下,“小师叔,这便是您的房间。弟子也要回去了,您请!”林摇张张嘴,又轻叹一口气,很是怪异。
推门进屋,做到云床床边。想起泰和真人的话,林摇拿出那颗丹来,捏在两指中间。看了好一会儿,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裳,自语道:“能做出这么丑衣服的师姐,弹出比鬼叫还难听的琴声的师兄,偏偏都这么骄傲。还有他们口中做饭如猪食六丫头。这儿真的挺不错的!”林摇木然的脸浮出一丝僵硬的笑。
林摇把丹药放口中咽下,等了一会儿看没有什么奇迹发生。楞楞神,摇头吐了口气,”傻家伙,做的什么梦!“脱去难看的衣服,往云床一趟,扯上被子,闭眼睡去。
过了许久,林摇胸前”召“字突然亮起,闪烁几下,便又暗淡下去,消失不见。打坐的泰和真人睁开眼睛,看向林摇的方向,,“成仙,长生,谁不想要哪!”似是自问,似是为谁而说,声音缓缓飘出去,随风而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