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青春魂断相思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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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6章 放下

粉扇蹙眉冷对,厉声道:“难道你不觉得你是在趁人之危么?”

拓跋云飞不置可否,他深深凝视着粉扇,一字一句道:“成大事者不在于勇在于谋,如果不费一兵一卒而可以消灭掉一个强劲的对手,趁人之危又有何不可?”

可她觉得这不是谋而是胜之不武,只是,她无法让这个男人认同自己的看法。如果成就大业就得老谋深算,最起码的良心道德和江湖道义都要背弃,那她又怎么能指望自己改变对方呢?

她语气冰冷地问他:“郑谨到底是不是你杀死的???”

在杀他前,她必须求证这件事情。

想瞒住是不可能了,拓跋云飞决定告诉她一切。他看着她,长叹了一口气,在她凌厉的迫视下,他将当日自己所见到的和所做的一切都告诉她。

果然不出粉扇所猜测,拓跋云飞暴雨日也去了桦树林的断壁边。只是在他到达时,慕小狸和瑶华已经走了。而为了拉住断壁下的粉扇,郑谨被两人刺成了重伤。最后,不但没能救回粉扇,反而自己也坠落下去。只是让人没想到的是,他在半空抓住了一块凸出的石块。拼着一口气,慢慢往断壁上爬去。如果不是拓跋云飞的出现,他或许再努力一下,便可以爬上断壁。可是,偏偏拓跋云飞来了,并且他还发现了郑谨。当拓跋云飞淡淡地说出,要用郑谨的命去换粉扇的命,郑谨竟然答应了。连拓跋云飞也没有想到,昔日凤国不败的将军,今朝大庸朝的丞相郑谨竟然为了一个女子而宁愿舍弃自己的性命和无上的地位。

“郑谨的死果然和你有关,原来这并不是我的怀疑,哥哥,你为什么这么残忍?”听完拓跋云飞的叙说,粉扇只觉的心口刺痛,然而眸中却流不出泪来。

“不错,郑谨是被我逼死的。”拓跋云飞淡淡承认,面对粉扇眸中的痛楚,他极力让自己不去在乎。

“那个时候,他都受了那么重的伤,你即便放他一马,又如何呢?”粉扇颤抖着唇,而眼前,似乎看见郑谨绝望的面容。

一剑穿心,只怕上了断壁,他也是活不成了。血流干,气耗尽,他活得了吗?

“你错了,我绝对不会去赌。任何时候,我都会清醒的知道,谁是我最强劲的对手。只要是阻止我完成大业的绊脚石,我都会毫不留情地搬开,摧毁。”

“你果然是什么都做出来!”

“是啊,帝王之路本就充满艰辛和血腥,我不杀人,人要杀我。”

“强词夺理!”

“若那天是郑谨杀了我,你也会拿着剑去叫他偿命么?”

粉扇浑身一颤,她怔了怔,有些难过道:“难道你认为我不会?”

知道自己的问题伤了她,拓跋云飞不由也心里赌得慌。他无奈地看着她,低声道:“你会,我知道。”

“那你还问?”粉扇一声冷笑,饱含苦涩地道:“我从来不轻视你们对我的好,你知道吗?郑谨是灭了凤国,但他曾经救过我两回。哥哥,我的命也是你救的,不管你们谁杀了谁,我都会痛苦。”

他似乎感觉到心中一怆,看来粉扇对郑谨之死极其在乎。心口那冰凉的剑锋穿透他的身心,带来无边绝望。是不是为了帝王之位,逼死了粉扇很在意的人,这本身就是一个无法饶恕的错误?

“我明白了……”他声音有些喑哑,缓缓闭眼,隐去眸中那一抹苍凉。“如果你要为他报仇,那你动手吧。只是我死后,你记得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要开心!”

粉扇此时亦是心中一怆,执着长剑的手微微颤了颤,似乎有肌肤刺破的声响。她无法将云飞逼死郑谨的事情当作没有发生过,她凄楚道:“你这样说,我也不会放过你!”

拓跋云飞不语,从心口传来的刺痛让他明白了郑谨在她心中的重要性。逼死他,就等于伤了她,虽然拓跋云飞并不想伤她,可要是让他再选择一次,他还是会这样做。

郑谨非死不可,原本,他就是凤国的叛贼!

“那就休怪我无情了!”粉扇手下一用力,她不信,自己会狠不下心来。

然而,拓跋云飞不闪不避,生生让那利剑刺进了肌肤。

“啊!”他沉闷地惊叫,双眸睁开,深深凝视粉扇。

见他胸口流出嫣红的血渍如同雪地绽放的梅花,粉扇错愕地看着拓跋云飞问:“你武功那么好,你可以躲的,可你为什么不躲不还手?你可以还手,可以杀了我的!”

“如果你执意要杀我,我不会闪避,更不会还手,杀你,我情愿杀了自己!”

“不,你不要这样,云飞,你不要这样……”

胜雪白衣很快被大片鲜血染红,粉扇骇得松开了执剑的手。泪水忽然涌现,模糊了她的视线。

“你该躲开的……其实,真正该死的人是我。因为我的存在,死了很多的人。他们或者风华正华,青春靓丽,或者正值盛年,前途无量。或者娇憨年幼,花苞待放。可是因为我,他们一个个相继死去。云飞,该死的人其实不是这些人,是我,你知道吗?”

“朝阳,你听我说,那些人有的死有余辜,有的是冤死,可是这不是你的错。你不能因为他们的死而来折磨自己,惩罚自己。特别是郑谨的死,我知道你伤心难过,他是我逼死的,和你没有一点关系。你不可以自责,不可以为了这些已经死去的人而伤害自己。”

“不是的……就是因为我,就是因为我,他们才会死!”

“朝阳!”见粉扇情绪激动不已,似有癫狂之像,拓跋云飞急得伸手将胸口长剑一拔,随手掷在地上。他一手按住胸口的伤口,一边上前将粉扇拥住,沉痛道:“你是想逼我动手杀了你是吗?可是朝阳,不管你对我做什么,我都不会怪你。别傻了,好好活着,不要再为了那些死去的人不开心了。”

被拓跋云飞拥在怀中的粉扇身子颤抖,她痛哭失声,自己都做了些什么呀?

她擦掉眼泪,看着拓跋云飞胸口前大片被血染红的衣衫,只觉得心痛得无法呼吸。

她开始恐惧,惊慌地问:“云飞,你的伤……”

忍住痛,拓跋云飞温柔一笑,若无其事道:“刺得不深,根本要不了我的命。你的心肠那么软,从未杀过人,连坏人都下不了手,何况是对我?”

是吗?

真是呢,原来,面对拓跋云飞,即使是他逼死了郑谨,她还是下不了手杀他。

她真没用呢。

“云飞……”

“担心我会死是吗?”

粉扇又是一阵恐惧,她是担心云飞会死,如果他死了,她又该怎么面对?

“你会死吗?”她倚靠在他的胸口,血痕已经染上了她的手指。

“不会,我会好好活着,好好保护你!”云飞将她拥紧一点,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让她和自己更近一点。

这一刻,他们不再是以兄妹身份相处。

“对不起……”粉扇难过地道歉,因为自己的仇恨,她又差点害死一个人,而这个,是在她最孤苦无依的时候伴着她,帮助她的。今日,她却持剑相对,甚至刺伤了他,她算不算是忘恩负义?

“好了,没事了。”待粉扇情绪和缓一些,拓跋云飞放开她,轻声道:“你先回去,这点事不碍事,我唤人给我上药就好。”

“可是……”粉扇看着他的胸口,殷虹一片,心里又揪扯着。

“没有什么可是,快回去吧。”他眉目间流转着温柔情愫,没有一点责怪的意思。

“嗯。”粉扇轻轻颔首,她感觉自己一阵疲惫,也许,该回去好好歇息了。

转身,她朝着门外走去。

“朝阳……”拓跋云飞唤住了她,轻声问:“你是如何怀疑上我的?”

问的,当然是指郑谨之死与他有关一事了。他相信,粉扇一定还有别的线索。

“是那支扇形簪。”她黯然道。

原来如此,扇形簪是他亲手交到粉扇手里的,粉扇很清楚,她是在断壁遗失的。既然是拓跋云飞交予她,那么他当天必定到过断壁。

再聪明的人也有疏忽的时候,拓跋云飞彻底了然了。

粉扇已经离去,他捂住流血的胸口,朝着书房外而去……

驸马府。

后花园里色彩缤纷,众多颜色鲜艳的花草在阳光映照下出奇的明丽。空气清凉而微醉,细风抚过吹柳,惹得枝上的鸟儿扬翅而起。池塘里水波浮动涟漪荡漾,红色的鲤鱼游来游去。

问梅公主抬眼看去,首先对上的是箫忘深潭一般乌黑如墨的眼眸。问梅心里猛地一黯,赶忙错开这仿佛能看穿她内心的瞳仁。

“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问梅脸上勉强挤出一丝淡淡的笑意,却始终缺少甜蜜。

箫忘白皙温润的脸上亦露出了不易察觉的浅笑,他知道,妻子一笑能使得这满园的鲜花刹那之间黯然失色。

“看你是因为你美!”一惯的柔情蜜意,箫忘说得温存。

“是吗?”

“当然是。”

两人就这样对望了一眼,其实只是电光火石的一瞥,却让两人感觉到最初相遇时的刹那芳华。

终是收敛了心绪,箫忘移开目光,语气有点冰冷地问:“原来你一直都知道慕小狸和瑶华设计害粉扇的事情?”

问梅心里一紧,他到底还是问了。这两天三天,箫忘独自睡在了书房,天不亮就去上朝,天黑才会府。她不用问,也知道他是对自己刻意疏远。

“你如今分房而睡,可是为了这事?”问梅情绪黯然而失望,看来在夫君的心底,粉扇始终占着一席之地。

这一席之地,还是很重的一席。

箫忘看她一眼,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话。而是略带责备地问:“你为什么不阻止?”

“我为什么要阻止?”箫忘对她的责备,让她更是难受又难堪。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一直活在算计中。算来算去,算到最后,表面看她是赢了,可是她却一点不快乐。

“如果你肯阻止,就不会发生这么多事!”箫忘有些恼怒,语气愈加显得不善。

如今,他竟敢责备起她来了?

问梅公主愕然愣住,嘴唇牵扯了几下,最后,她以嘲讽地语气问:“难道你对一切又真的不知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