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感觉好冷!”一身湿透的粉扇只觉得寒意蔓延到四肢百骸,一点点侵蚀她的肺腑。
“把衣服换了,快点!”慕天遥迅速脱下自己外面的长袍,一把扔到粉扇的怀里。
“这怎么行,你的衣服给了我,你穿什么?”粉扇看着只穿着单衣的慕天遥摇头。可她话还没说完,便接连又打了两个喷嚏。
慕天遥眉头皱起,严肃道:“你不要担心我,我是习武之人,抵御寒冷的本领比普通人强多了。”
粉扇想起山寨中的人,包括那女贼匪确实穿的没有自己多。或许这慕天遥说的是真的,会武功的人身体强健,确实能够抵御寒冷。
只是当她看见这洞穴里根本就没有赖以遮挡自己身体的障碍物时,她心里觉得不妥。
她摇着头道:“我现在感觉不是那么冷了,还是不换了。诺,这衣服还给你吧!”说着,她将那件长袍递给慕天遥。
慕天遥斜睨了她一眼,心中升腾起一股烦躁。身材凹凸有致,像是要引他犯罪。
可他嘴里却命令道:“磨磨蹭蹭干什么?你要是在这着凉生病了,可没有大夫来治你。”
粉扇一呆,确实,他们双双被困这里,能否上得去还是个未知数呢。在这样的环境下,生病可不是件好事。
换吧,她可不想在这个时候病倒。她若病倒,难受的是自己,拖累的是慕天遥。到时,他们更加没希望离开这洞穴。
她凝了慕天遥一眼,低声道:“那你转身过去好吗?”
慕天遥怔了证,一直凝视在她身上的视线这才移开。一声“好”后,他全身僵硬地转过身朝着前面走去。
“天遥,你,你别走得太远了呀。”粉扇见他一直朝着地穴深处走去,心里不免又担心他走着走着忘记了她的存在,而她又会找不到他。
“好了,我不走了!”慕天遥的嗓音显得有些不耐烦,他停住了脚步,身影依旧在粉扇的视线之内。
粉扇安心下来,但又有些担心慕天遥会回身来看她。她提高嗓音警告道:“对,你就站在那别动了。还有,你规矩点,不可以回头偷看!”
一边开始脱自己身上的湿衣服,一边不时地抬眸监视慕天遥,生怕他看了不该看的地方去。
“我不偷看,你尽管放一千个心,一万个心。”慕天遥好笑,她当他什么人呢?竟然龌蹉到要偷看她么?
“不偷看最好,否则,否则·····”
“否则什么?”
“······”
“你瘦不拉几的,有什么好看,快点把衣服穿好,别影响我的视觉!”
好恶毒损人的话,粉扇恨不得冲上去掴他一个耳光。只是转念一想,看在他脱了自己的干衣服给她换的份上,算了。
好女不跟男争,她不和他计较。
一阵手忙脚乱,她好歹将衣服换了,只是他的衣服穿在了她的身上便显得有些滑稽。
等粉扇说可以转身了,慕天遥转身来看到她时,几乎要笑出声来。
粉扇套在那件宽大的大红色长袍里,像一片干树枝,只要一阵风吹来,便可以吹起。
飘飘荡荡,她像极了幽魂。
“你的衣服好大,我穿着太难看了。”左看右看都觉得自己滑稽可笑,粉扇显得有些无奈。
慕天遥忍着笑意道:“好了,有得穿就不错了,拜托你别挑三拣四了。”
“呃·····”粉扇沉吟,不再抱怨。这衣服是夹层的,尽管还是有些薄,但是总比穿着湿衣服好。
慕天遥噙着笑意看她,这件被她穿过的红色袍子只怕穿到千疮百孔之日,他也不会舍得扔掉。
只因这女人穿过,这衣服有着她的气息。
粉扇抱着换下来的湿衣服,想了想,低声问:“能不能想办法找个地方生火把这衣服烤干?”
慕天遥挑眉:“你不是有衣服穿了么?”
“我是觉得,不能让你一直穿得这样少,我担心你会着凉。”她一边解释,一边朝着他走去:“等烤干了这衣服,我再换上,你也可以穿回你的衣服。”
慕天遥看了看她手中的那堆湿衣服,因着水的浸透,本是大红的颜色,此刻已经变成了暗红色。
这是他和她成亲的大红嫁衣,若她真想穿,真想带着出去,何不成全她?
“女人就是麻烦!”他嘴里说得不耐烦,心里却有着隐隐的甜蜜。他扬一扬眉,放柔了语调道:“这里是洞穴,你以为······好了,我来想办法!”
“嗯。”她柔顺地点头。
接着,粉扇举目四顾,这才留意到此处果然是个洞穴,而是一处极大的天然洞穴。
所处位置的亮光是由洞顶处一道缺口所投射下来的,在缺口下方的地面是一大片柔软的湿泥,毫无疑问,此处即是她坠落的洞口!
而方才自己坠落的水池的水亦是别有洞天,那池中的水原来是由洞壁的滴水汇集而成。池水清澈洁净,深可见底,池下还有洁白如玉的鹅卵石,美观而奇特。
换下湿衣服后,她的身上开始回暖,先前生起的寒凉感觉在此刻已不知不觉退去不少。
“走。”慕天遥见粉扇一味发愣,便走过来拉住了她的手。
她的手微凉,略有些粗。
他的心里颤了一下,想不透这样娇弱的女子一双手为何不是滑腻如玉的。托起她的手,他看到在她的掌心和指头上有着茧子。
“你的手?”他微微疑惑。
粉扇淡淡一笑,像是说着别人的事情:“家境不是很好,洗衣做饭,操持家务,天长日久,长有茧子也是很寻常的事情。”
“可我以为你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何至于让你如此受累?”慕天遥怜惜地看着她。
粉扇自嘲般一笑,看着他深邃地眼睛:“你当我是官宦家的夫人小姐,还是皇宫中的妃子公主?”
慕天遥哑言,一时答不出话来。
粉扇继续嗔怪:“亦或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女子?”
慕天遥轻轻摇头,他并没有把眼前女子想成是不食人间烟火不知人间油米气息的人。
他只是单纯地为她掌上的茧子而心疼,若她能是他的女人,他绝对不让她吃一点苦,受一点累。
可这些,他眼前也只能是想想罢了。
“走吧,我们找个地方把衣裳烤干了再说。”粉扇催促他,她刻意避开男人眼中的情意。
慕天遥松了她手,率先而行。粉扇小心紧紧地跟在了他的身后,生怕少走了一步便丢了自己。
一阵沉默,两人没有再说话,各自怀着难言的心事徐徐而行。
不知道走了多久,粉扇只觉得这洞穴似乎没有尽头,怎么走也走不完。她睁大了眸子,发现走得这么深了,洞里依旧有着光亮。
她不明白,这洞中的光亮是如何来的。
探手在洞壁上一摸,凉凉的触感,没有任何的异样。当她的视线无意间看向手指时,竟然发现她的手指正发着微微的光亮。
“这是什么?”她惊呼,尽管声音很低微,但已走出几步远的慕天遥还是听见了。
他回身看她,见她望着自己的手指头一副诧异的神情,于是解释道:“你摸了这洞壁是吗?”
粉扇看着他颔首,原来,他也知道这洞壁的异常?
慕天遥低嘎道:“应该是有人在这洞壁上涂了一层厚厚的粉,而它的功能作用就相当于夜明珠,在黑暗中会发出光亮达到照明的作用。”
“有这样的奇事?”粉扇睁大了眸子,似有不信。
“天下何其之大,什么奇人异事没有?”
“可是,你怎么会知道的?”
“别问了,你太唠叨了······”慕天遥避而不答,转身又继续朝前走。
粉扇也未多想,依旧亦步亦趋地跟随着他的步伐朝着洞穴深处行去。到底是男人步子宽,女人走两步也不及男人迈一步,慕天遥见粉扇并未叫累,所行更是未有停滞。
现下他正往另一端走远,拐过一个角,便不见了人影。粉扇一慌,赶紧跟上去——
“天遥······你等等我啊!”
不知为何,她虽然时时冷淡他,疏远他,可是无形中一颗心就又忍不住开始依赖他。
“你快点啊,走得太慢了,何时是个头啊?”他忽然从拐角处探出半个身子,脸色肃然地催促粉扇。
“你走了这么久,难道不累吗?”见他绷着脸,似乎不大高兴,她有些颓丧地问。
累?
“还有,你肚子不饿吗?”她又问。
饿?
他愣了愣,似乎明白了什么。只是此时此刻,累也好,饿也好,最重要的是先出去呀。
他忘记了,人不是铁打的,累了要休息,饿了要吃。不吃饱,又岂能不累?
他不置一词,看着粉扇蹒跚着脚步跟上了自己,他又朝前走去。似乎知道她必定会继续跟上来,他看也不看她一眼。
“先忍一忍,累的话留着力气多支撑一下!”嘴里这样说,其实他已经开始为这又累又饿的女人伤神了。
慕天遥忽冷忽热的态度让粉扇捉摸不透,心绪不但没有好转,反而更加的凌乱。她开始凝视这男人的背影,想要搞清楚自己为何忽然会为他所乱。
脚下步伐不稳,沉重异常,她突然就停在原地,跟不上去·····
身后没了声响,慕天遥赫然转身。
“你为何不走?”他蹙眉,似乎责怪粉扇是包袱。
“我、我真的又累又饿,没力气,实在走不了了。”她蹲在地上,颓丧道。
她本不是娇气的女人,可是,她少说也有两天一夜没吃东西,确实是饿得没一点力气。
他身体一僵,跟着猛然吸一口气——
他应该想到她所说的话是真的,而他也不该如此锻炼她的耐力,毕竟她只是一个女人。
他不能拿粉扇去同会武功的小狸比。
粉扇水润的眸子睁的老大,看着他俊美的脸庞轻轻的道:“要不,我在这歇会,你先去寻找出口吧!”
慕天遥心里一颤,他看见她的眸子里渐渐褪去了光彩。
“真的,我歇会就好,你可以先走,不要管我!”粉扇知道他没有义务为自己做什么,是否能走得出这个洞穴,那是她自己的命。
她缓缓地坐在了地上,抱住自个儿的膝头,将脸埋在了膝上。
慕天遥有些恼火,难道他是见死不救的人么?
“你把我当什么人了?”慕天遥不悦,嗓音嘶哑而粗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