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青春魂断相思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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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2章 情莫许,憔悴损红颜

慕天遥从每天的晨曦初透来到相府门前,直到亥时才会离开。这样锲而不舍的精神让门口的侍卫着实佩服又无奈,好在他们的大人吩咐,只要慕天遥不硬闯,他爱在门口坐多久就让他坐多久。

可是,他并没有见到粉扇。

莫非粉扇根本不知道他守在相府外?他想。

可是相府中是一直有下人进进出出的,对于在相府门口席地而坐的慕天遥不可能不注意。

那么多的人,总会有人在府里说起吧?

那些议论,总该传到粉扇的耳内吧?

粉扇总会狠不下心,出来再见一见他吧?

可是,粉扇始终没有踏出府门。

慕天遥认定,一定是郑谨不愿意粉扇出来见他,而把粉扇给禁锢了。

如此一想,慕天遥的心简直坏到了极点。

明明和粉扇只相隔着一扇木门,可就是这样生生被隔开,想见不能见。

他根本不知道,是粉扇自己不肯出来见他。

但他不放弃。

书房。

“他已经在相府门口守了好几天了,真是有耐心。哦,不对,该说他是对你痴心情长!”他灼热的眸子盯住了她发白的脸,不信她就不心疼外面那男人。

粉扇淡淡说:“他做什么都和我无关!”

郑谨冷哼了一声,阴沉地问:“是吗?”

“当然。”她答,淡而又淡的语气。

“可是,我偏偏从你的眸子里看到了对他的担心,你分明很想出去看他!”他隔着一张书案看住她,探手过来托起了她的下颌,让她直视他。

“我没有!”她冷冷瞥了他一眼,轻声道:“是你自己爱胡乱猜测,随便一点风吹草动,你就如临大敌。”

他说的没错,她是想出去见慕天遥,可是她又担心郑谨会因此对付慕天遥。即使慕天遥的武功不会比郑谨差,可是以郑谨的手腕,他真的命令侍卫乱箭射杀了慕天遥也未可知。

她只能按捺住焦灼的心,克制自己不去见慕天遥。

她希望慕天遥知难而退,不要因她而同郑谨斗个你死我活。不管是慕天遥还是郑谨,她都不希望任何一方受伤。

“你说我多疑?”他轻蹙眉,微微冷着语气叱呵她。

“难道不是吗?”她瞪他一眼,头一撇,脱离他的掌控。

“他这样锲而不舍,我无法不对你们之间的关系生出一些遐想。”手中是空的,他收回了手,静静地凝住了她微微低垂的脸。

那张脸越发消瘦,憔悴地没一点血色。他怎么也想不明白,在他这吃着山珍海味,为什么就是养不胖她?

微微叹了口气,粉扇道:“你若是喜欢遐想,我也无能为力,更不想解释什么。”伸出手,她拿着那半杯水倒了一些在砚池,拿起墨块开始为他研墨。

“我不喜欢你在我面前什么都懒得说,什么都不屑说,你让我很不安。”他瞪视了她半晌,语气低沉。

他觉得她近来变了,以前的她知道惧怕,知道发怒,甚至还会顶撞他。现在的她,越来越冷淡,有时候就像一块冰,你若热,她就化成水流走了。你若冷,她就会冰冻得让你生痛。

“我没有什么好说的,你同我说话,我只有倾听,你让我为你做什么,我只有尽力做好。”她依旧平淡着语气,也不看他,只顾着研墨。

“粉扇。”他低低地呼她,语气无比温柔。迈开步,他来到她的身边,伸出长臂,从后面拥住了她说:“别以冷漠对我,也别以无所谓对我,你该知道我对你的真心!”

知道是真心的又如何?

她难道能改变初衷,选择和他在一起吗?

她无语,在他的低喃声中,她闭起了眼。

轻抚着她单薄的肩,娇弱的身体很容易就被他扳转过来。他看见她合起了眼帘,和那浓黑睫毛上凝着的水雾,显然,她是流过泪的。

“你又哭了,为什么你这么爱哭?”伸出指尖为她拭去泪水,那温热的泪滴似乎灼痛了他的心。他不得不承认,他爱她已经到无可救药的地步。

睁开迷迷濛濛的双眼,她很深地看他:“我哭是因为我被你感动。”

“可我要的不是感动。”他心里很失望。

“我除了感动,别无他物可以回报你,对不起!”知道他会失望,可她无法给他任何承诺。

他忍不住失笑,盯着她水雾迷濛的大眼睛,嘎哑地回答她。“感动和对不起都不是我需要的,算了,粉扇,我不强迫你。”

“谢谢。”无意义地说着谢谢,她以为自己的心会好受些。可是那来自心底的感觉,分明是带着一种痛楚。

眼前掠过那人的身影,那人的身边有着娇滴滴的如花美眷,他根本就已经忘记了她。而她这样执着,到底值得么?

可是为了箫箫,她总该将他争取回来吧?如果那人真是子卿,哪怕他已经变心,她也总该为了箫箫去挽回他吧?

如果要她放弃,除非那人不是子卿!

郑谨将她拉向怀中,抱紧她,喃喃道:“我真怕失去你,粉扇,让我静静抱你一会,别拒绝我。”

她想起,今天已是她中蛊毒的第十天了,也许她一离开这书房便会永无机会再进这书房了。爱不爱他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这个男人爱她,在她临死前,能给予他的,就是一次深深的拥抱。

再多,已是不能!

她是抱着必死之心的,因为蛊毒侵蚀她的身体时,一次比一次厉害,她感觉她会坚持不下去而被活活痛死。

她无声地依偎在他的怀中,在给予他慰藉的同时,自己也索取着她渴望的慰藉。

入夜,月明如霜,风凉似水,整个相府笼在一片轻薄的黑纱之下,显得朦胧而静谧。

一道绿色身影穿破夜色,踏月而来,立在相府后一棵大树的阴影下。

她是慕小狸。

这是粉扇中毒的第十天了,也是她给粉扇最后的期限。如果粉扇不按她的话将事情办好,那么秋月的亲人就只有死了。至于粉扇,那么就让她身体内的蛊毒发作到极致吧。她是否能撑过今晚,就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她阴鹜的站在树荫下等着秋月来见她, 紧盯着相府的后门,伸出一指覆着薄唇,嘴里发出一声尖鸣。

她在提醒秋月,亥时到了,要出来给她一个交代了!

这一声尖鸣不但惊动了秋月,也惊动了正准备离去的慕天遥。他这几天守在相府大门口,几乎每夜一到亥时,就会听到一声这样的尖鸣。他开始没在意,只是一连几夜都是这样,他就觉得不对劲了。

这尖鸣分明是暗号!

这相府看似静谧的外表下,莫非有着暗潮涌动?

心里一动,他趁着夜色,迅速朝着那相府后而去。他的目力极好,夜里行走畅通无阻,百米之内的景物清楚可见。

来到相府后,他四下一搜寻,不远处的大树下一个身影震惊了他。他一下子便认出了,那窈窕的身影居然是慕小狸!

她怎么会在这?

本来打算离开的他忽然决定留下来,他想看看慕小狸在这相府周围到底想干什么。

慕天遥看了一会,相府周围并无任何异样,有异样的只有慕小狸一人。他看见慕小狸的手朝着伸向空中,接着一串清脆的银铃声响起。

慕天遥感觉诡异极了,不明白她这样做的目的······

浣月阁。

听到一声声痛苦的呻吟声,真儿从床上跳了下来,赤脚朝着粉扇的房间跑去。

门是虚掩的,当真儿推开那房门时,她吓得发出破碎的尖叫声!

她看见她最喜欢的箫姐姐披头散发地在地上来回翻滚,她瞠大的双目里蓄满了惊惧,小小年纪的她根本不知道出了什么状况。

此时被蛊毒折磨得死去活来的粉扇忽然看见了真儿,未完全消失的意识里生恐真儿见着自己可怖的样子而害怕,于是对着真儿道:“真儿·····快走,别看!”

真儿战战兢兢地问:“箫姐姐,你怎么了呀?”她一边说,一边慢慢地朝着粉扇靠近。

粉扇拼着残存的意识,焦灼地阻止真儿:“别过来,别过来······快出去,真儿,出去。”

真儿像着了魔似的,根本停不下脚步来,她依旧一步一步朝着蜷缩在地的粉扇走去。

粉扇勉力撑起身子,她不想自己可怖的样子被真儿看见,真儿不走开,她走开,她不能吓着真儿。

好不容易走到了粉扇的跟前,看着粉扇煞白得无一丝血色的脸庞被凌乱的青丝遮掩着,只露出一双瞠大的眼睛,真儿忽然“哇”地一声被吓哭了。

她不明白,美丽的箫姐姐怎么变得这样可怖?

“箫姐姐······箫姐姐·······你怎么了?”真儿哭着问。

“真儿,你、你、你快出、出去!”粉扇支撑着摇摇欲坠的身子看着真儿,费力地吐出几个字。

身体中传来的撕扯的剧痛让她感觉天旋地转,她的视线开始模糊,她觉得自己的意识马上就要消散。

“真儿······”话还未说出口,粉扇只觉得喉咙一甜,一大口鲜血喷了出来,一半溅落在了真儿的脸上、衣上。

她砰然倒地。

“哇······”真儿吓得魂飞魄散,赤着脚丫子掉头就跑。

她一边跑一边哭,脑子里想着的就是赶紧找爹爹去。此刻,爹爹是她最安全的倚靠。

她的哭声在夜里特别的清晰,惊动了府中的人······

丞相寝房。

烛火摇曳,纱幔重重,郑谨正倚靠在床榻上微微闭眼休憩。

秋月推门进去,看着倚靠床榻的男人,她低柔地唤着:“大人。”

他翛然睁眼,侧眸凝视她,沉敛的眉眼,没有透露丝毫情绪:“怎么又是你?”

“我知道大人不想见到我······”她抬眸,直视他幽晦不明的双眼:“可我只想好好的侍候大人,其他的我都不奢求。大人,你可以看不起我,但是我爱大人的心是没错的!”秋月冒险进来找郑谨,是因为今晚是救她亲人的最后一次机会,她自身的安危已经顾不得了!

“一个女人若不懂得自重,哪怕你再爱这个男人,都不可能得到这个男人珍惜的。”他冷声对她说残忍的话:“你明知道我不想见到你,你还要来纠缠我,那么我不得不说你有多下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