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青春魂断相思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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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1章 真假名

面对他的凌厉的眸子,她拼命地想自己到底哪里又做错了。可是,她始终想不起自己哪里做得不对。

他挑起眉,半是责怪半是调侃地道:“你教真儿那么多做人的道理,是何居心?”

“呃?”她愣住。

“你教真儿如何说话走路,教她如何礼貌待人,教她如何吃饭睡觉,甚至,你还教她如何写郑谨--我的名字。你告诉我,你这是什么居心?”和她这么近的距离,他竟然感受不到她的气息,可想而知,对于自己的接近,她有多紧张。

“我没有任何不好的居心!”她好强地争辩,因为被冤枉的原因,她白皙的肌肤愈加地泛红:“就算我有居心,我也只是想把真儿教成一个知书达理的孩子。”

“哦,是吗?”他故意惊讶地反问。

“之前,真儿她很没教养,这是你作为一个父亲没管教好的结果。如今你既然让我陪在真儿身边,我自然要尽力将她的劣习改掉。”

“你是在指责我吗?”他冷哼。

“我没想要指责你什么,我只是说出事实,并让你清楚,我没有任何不好的居心。真儿现在还是个孩子,很多劣习是可以改掉的!”

郑谨盯着她逐渐染红的肌肤,他似笑非笑地提醒她:“你的好心不一定能得到好报,有时候太过善良便是一种愚蠢!“

他突然悠哉地冒出这句话,粉扇呆住了。她对真儿所作的一切努力,他不但不认可,甚至还说她是愚蠢。

“你可以这样认为,但真儿还是个孩子,你若真忍心放任她,不去管教她,害的只有是真儿。”她感到愤懑,感觉他像个冷血动物,而感觉自己就像个傻瓜。

她同真儿非亲非故,就算她努力地改掉真儿身上的劣习,让真儿变成相府一个知书达理的小姐,郑谨也不会感谢她。

而粉扇她,一切不过是为他人做嫁衣裳罢了。她脑子里一个念头闪过,不要管了,不要再管真儿的事了。

“明天,我会让赵管家替真儿找个老师回来。”他轻描淡写地说着,语音里有着不容怀疑的笃定。

“你、你为真儿请老师?”好意外,他突然间就说要为真儿请老师。她喘着气,似乎心里被什么堵住了。

“莫非相府知书达理的千金小姐,只有你才能教的出来?”他嘲讽不已。

可能就因为他半嘲讽的语气,让她的心反而开始放松。不管他怎么说,只要他肯开始关心真儿就好。而这请教书先生一事,便是关心的第一步。

她低头不语。

“你很顽固!”他瞇起眼,语气转为冷硬。

“也许吧!”她微微叹息。

“只是,你的顽固让我更愿意看做是你的隐忍。”他依旧冷着语气,根本不在乎在她眼里,他是那么喜怒无常。

她别过头,这是来相府,他第二次说她隐忍。而隐忍本是一个好的词语,可若用在一个下人身上,便显得有些突兀。

“好了,你可以告诉我,你的真名了!”他冷冷地声音传来,不容拒绝。

她赫然抬头,看着他冷峻的容颜问:“我的真名?”

“别告诉我,你的真名就是箫林。”他双眉一皱,好似要发怒。

“我的真名就是箫林,如果你不信,我也没办法。”粉扇开始警惕起来,对于自己的身世,她不想说,也包括真名。

“你要我如何相信,一个连自己性别都可以伪装的人,所使用的名字会是真的?”面对女人的固执,他开始有了心乱如麻的感觉,他不喜欢这样的感觉。

“我无话可说!”她的态度变得强硬,口气冷漠。

“别忘了你现在是相府的下人,我是你的主人,我问你什么,你都必须说实话!”他沉下脸,语气也变得更冷冽,他不相信自己收服不了这个女人。

又是服从!

“不错,我现在是你府中的下人。你可以命令我做任何事,也可以命令我不做任何事。只是你若命令我说一些我自己都不知道的事情,我就毫无办法,恕难从命了!”她睁大了眸子,不怕死地瞪着他。

郑谨握紧拳头——这府中从来没有一个女人有胆用这样的语气同他说话。

即使是真儿的娘亲,面对他的冷硬和强迫,也只是以泪眼对峙。

“好,你可以不告诉我,你的真名,包括你的真实身份。”克制住自己的脾气,半晌,他阴沉地开口:“不过,我一定会查出你的所有底细来,到时让你无所遁形。”

粉扇双眼冒火地眼眸直勾勾地盯住他,她强迫自己不能因他的威胁而失控,她的眼睛连眨都不眨一下:“随你查,只是怕到最后,一切会让你失望。因为在被你抓来前,我只是一个普通的民女,被你抓来后,是一个卑微的下人。如果要说无所遁形,也许有一天,你大丞相的卑劣手段公诸于世之时,才是真正的无所遁形吧?”

郑谨似笑非笑的眸子瞬间迸射出炙人的火焰,粉扇以为他会出手打自己。但很快地,他压抑下眼中的怒火,冷峻的脸孔迅速罩上一层寒霜。

“你真是个特别的民女,更是个特别的下人,好,只要你清楚自己的身分,那是最好不过的。“轻蔑地拋下话,他退开几步,锁定了她的脸容:“记住,你最好只是一个平凡的女人!”

说完,他大步而去。

粉扇死瞪着他的背影,努力克制自己奔溃地心绪。幸好,他依旧没有认出她来。否则便是一场杀身之祸。

两个人都没发现的是,在浣月阁的一处窗户后,春花正冷冷透过大开的窗户看着这一幕,她的眼里,流露出深恶痛绝。

临水人家酒楼。

阳春白雪般的昆曲音韵回旋在酒楼之中,引得掌声和喝彩声一片。这样的大热天,三五个朋友邀约着一起来这酒楼喝杯小酒,点几个小菜,大江南北,侃天侃地的侃一番倒也有滋有味的。

这酒楼临水而建,周边有阔叶树撑开巨大的绿荫。更因着酒楼的幕后老板是郑谨,他更想尽了办法弄了许多的冰块储藏在这酒楼之中。所以,即便是盛夏来临,这清凉的临水人家酒楼亦是坐个满堂。

对于戏班来说,能在这酒楼中长期的唱下去,即便是一些折子戏,也是极好的。至少,酒楼每个月除了付给戏班一些银两,还供他们吃。这几日,瘦瘦的酒楼老板陈风忽然又让戏班都搬到酒楼来,说是省去来回跑路的辛苦。

唯有意浓不愿意搬来,她依旧住在那荼蘼小院中。红衣见意浓不肯住在酒楼,便也留在了荼蘼小院中陪着意浓。

红衣晓得,意浓这样其实都是为了箫林。如果箫林回来,意浓可以在最快的时间内看到箫林。如果箫林要搬走,她亦可以很快知道他要搬走的动静。

情不知所起,真的是一往而深,红衣觉得意浓无药可救了。

这日,一出折子戏唱完下来,意浓便显得无精打采地。她伏在楼上的栏杆上,呆呆地看着楼下人来人往。

红衣走近她,叹息着问:“意浓姐又在发呆了么?”

意浓忍住苦笑:“我真希望在这人海茫茫中,忽然就发现他站在那里看着我!”

天上明明是烈日,可红衣却感觉到周围要沁出水来。只因这意浓眸中藏着太多的眼泪,背人之后,都落入了风中。

“箫林依旧没有消息,你担心他,我能理解。只是,你再这样担心,再这样郁郁寡欢下去也于事无补呀。”红衣语重心长地劝慰着,面对意浓的痴情,她感觉到的已经不是心酸,而是一种绝望。

连她都如此绝望,更何况是意浓了。

意浓侧眸看了看她,凄然一笑道:“慕天遥将整个帝都都要翻过来了,可是依旧找不到箫林,你说箫林他难道就这样莫名其妙永远不见了么?”

“怎会,说不定真有一天,你这么朝着人群看一眼,便忽然看见箫林了呢?”红衣不忍心打击意浓,只得说着一些不切实际的话来安慰她。

这样不切实际的话支持着意浓在绝望中熬过一天又一天,她望着人流,幽幽道:“那个龌蹉的男人掠夺了我,尽管我曾经怀过他的骨血,可是我从来没对他有过一丝的好感。我永远不会忘记,是他在我苦难的一生中,给了我几乎致命的一击。诚然,那孩子是无辜的,打掉孩子,是我愿,可又亦非我愿。我恨那个龌蹉可耻的男人,孩子若真的来到这个世上,也是悲剧。我只有带着戏班逃走,带着你们亡命天涯。家乡,这辈子是永远回不去了。红衣,谢谢你们这些年来的追随,只是我从来没有能力让你们过得更好。到最后甚至还、还让你们有可能叶落不能归根。”

记忆中某些零碎的片段忽然侵袭了,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让意浓的心刺痛着。如果不是那个恶霸,她何至于失身,何至于要亲手打掉自己腹中的骨血,又何至于流落天涯?

有些微的光芒在红衣的眸中迸射,意浓的往事,她都清楚。因为清楚,所以红衣才决然追随。自从戏班的老班主病死后,戏班就由老班主最得意的大弟子意浓接管。戏班的姐妹是同心同德的,若是没有意浓带领着戏班,只怕大家会更惨。

红衣扶着意浓的臂膀,噙着泪道:“快别这么说,不管你做什么,戏班的姐妹都是支持你的。”

“所以,我现在爱上了箫林,要等他,红衣你也是支持我的对吗?”意浓长长的睫毛湿润了,侧眸看着红衣,带着一丝楚楚动人的韵致。

朝着意浓柔柔地一笑,红衣道:“当然,不止是我,还有戏班所有的姐妹都是支持意浓姐的。”

“红衣······”意浓感动不已,几乎要哭出声来。

只是,她不愿意红衣看见她流泪而难过,她别开眸子,看向楼下。

泪眼朦胧中,一个似曾相识的身影忽然一闪而过,眨眼间,那人便消失不见了。

意浓一惊,心里疑窦顿生,难道是他?!

“走,红衣!”突然一个大胆的念头窜起,意浓一把拉住了红衣的手便朝着楼下而去。

她要去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