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中国古代帝师传(中国古代名人传奇丛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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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文压三江 鉴修四库 王尔烈(3)

转眼又是六年,这年是乾隆三十六年(1771年),干支为辛卯年。适逢皇太后八旬圣寿,皇上诏告天下,特举行恩科乡试、会试。此时,王尔烈已经44岁了,龙泉寺西阁伏案攻读的王尔烈再一次听到熟悉的钟鸣,并且比以往急促而响亮,不一会,鹤发童颜已然88岁的元空法师走进屋里,问道:“准备得怎么样了?”王尔烈忙说:“谨遵师教,已达到当年的教诲。”元空当下考察,发现王尔烈在钟鸣一通的时间里,竟能背诵下十二篇。元空非常高兴,说道:“今年是辛卯年,正值上年为皇太后八旬万寿,圣上特设恩科乡、会试。这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你可以下山应试了。”王尔烈来到京师,住在国子监后的魁元客栈。魁元客栈,是北京的有名老店,以收纳接住来京师士子称著。旧时的科举考试,学子们往往要在京师住上数月,甚至三年五载的也不稀奇。提前到达歇息旅途的劳顿以便应试,或者打通门路,都需要一些时间的。有的科场顺利,会试取中,还要参加殿试。会试往往在春四月举行,殿试往往接着举行,中间跨越时间不长,远路来的不甘旅途辛劳,不愿回去,这也需住下来。由于这种种情况,居住在魁元客栈的士子极多,江南的,塞北的,关东的,河西的等等都有。王尔烈与江苏山阴的沈诗李、沈诗杜兄弟,顺天大兴的黄叔琬、黄叔璥兄弟,江苏长州的张学库、张学贤兄弟,陕西咸宁的贾策安、贾策治兄弟,还有浙江余姚的邵晋涵,住在一起。每日高谈阔论,当然大部分也都是科场之事,见识大增,受益匪浅。

乾隆三十六年(1771年)辛卯恩科会试,主司为大学士刘统勋、左都御史观保、内阁学士庄存与,都是朝廷重臣。中试者,计一百六十一名。邵晋涵中会元。

王尔烈则名列第二。关于二人名次,说来还有段趣闻:

这科会元本拟王尔烈,而邵晋涵名列第二。但发榜之前,知道王尔烈的字好,皇八子永璇与皇六子永珞,还有皇十一子永理,便到王尔烈居住的地方求字,正巧王尔烈不在。三人正待离去时,发现几案上邵晋涵的字也很绝妙,说道:“皇太后尤为爱才,每科会试后,她都要求字,以为留存。今日,既然王学士未在,邵学士就给代劳了吧。”邵晋涵不便推脱,忙挥毫题扇。谁知皇太后见后,爱不释手,她差人将本科主考刘统勋找来,问明考试情况后,要求将二人的名次调换一下,刘统勋本是正直明相,但也不好驳回。奏表呈到乾隆面前,他本意也点王尔烈为会元,但觉得本科就是因庆贺太后万寿而恩设的,不好因此事扫了她的兴!于是,便御笔一挥,钦点了邵晋涵为会元,王尔烈名列第二。

王尔烈是豁达的人,并不计较此事,只是安心准备十月的殿试。殿试,是科甲中最高的一次考试。参加者,都是本科会试取中的进士。殿试后,以便确定进士的等次。进士分为三个等次,有一甲进士,称进士及第;二甲进士,称进士出身;三甲进士,称同进士出身。一甲进士,只有三名,一甲一名,称状元;一甲二名,称榜眼;一甲三名,称探花。二甲进士,若干名,二甲一名,称传胪。三甲进士,为大多数。取中的一甲进士和二甲进士的头几名,往往都要被授予翰林院编修衔,供职翰林院内。殿试,要在太和殿的墀阶上举行,因此称殿试。

依然住在魁元客栈,客栈的前面,是国子监,国子监,是进京士子参加会试的地方。国子监的东侧,是雍和宫。

雍和宫,原为雍亲王胤稹的府邸。他当上了皇帝后,便迁进了皇宫大内,此处便改为雍和宫了。

一天早饭后,王尔烈到雍和宫散步,见一气宇轩昂之人在此处练剑,他本不想停留。不料想,那人停下来,主动与王尔烈搭讪起来。开始王尔烈见这人气度不凡,还有些戒备之心,后来听他说话很诚朴,便减少了戒备心理。尤其当听说他也是应试学子时,更加亲热,一时间,便将科场徇私舞弊之风以及来京路上见到的不平之事一吐为快。那人听了,不禁感慨,随即问:“当今圣上如何?”王尔烈答道:“当今圣上,倒是一位明君。乾隆帝爱惜人才,考选人士,往往亲躬。据闻,乾隆帝曾多次亲临贡院,巡视号舍(考棚)。他见号舍矮屋风檐,考生十分辛苦,便手谕,令发给蜡烛木炭,准许考试入场时携带手炉,以温笔砚。这些举动暖了天下举子之心。”

那人听了,面露喜色,问道:“学士尊姓大名?”王尔烈忙将自己的名刺(相当于后来的名片)送上。殊不知,这位舞剑的人正是乾隆帝。

不久,殿试开始,主司还是大学士刘统勋、左都御史观保、内阁学士庄存与。殿试完毕,拆封阅卷时,竟有一件怪事,出现两个“王尔烈”试卷,同时又分别批示为“欲拟一甲一名,请主考定酌。”在清代科甲考试中,阅卷有一定程序。即:同考官呈副主考,副主考呈正主考。若殿试,则由正主考呈皇上御览,再作定酌。两位副主考不知所措,交与主考,刘统勋很了解乾隆帝的字体。他接过一看,不禁大笑起来,发现其中的一份“王尔烈”试卷,正是乾隆帝所答。作为臣子不便多问,到太和殿呈给乾隆。君臣问答后,乾隆要求舍掉自己那个,保留王尔烈那个,刘统勋则认为不可,在他看来圣上乃万圣之尊,岂能随意舍废,不得已,乾隆最后只好将本可成为状元的王尔烈改成二甲第一名。黯然道:“我弄巧成拙了。朕如果不下考场,王尔烈照样夺得第一,大魁天下,独占鳌头。而我这一下科场,不但没能成全了他,反而有碍于他,致使他落了个二甲一名,仅是个传胪,岂不可惜。”关于这个过程很大程度上属于传说罢了,据考,那年本有状元,王尔烈的确是二甲第一名,但传说反而增加了历史的传奇色彩。王尔烈获取传胪后,授翰林院编修,按朝廷的规定,在家休养一年,翌年方可进京述职,赴翰林院编修任。这样做,以示清廷对于学子的关怀,皇恩浩荡。应试路上几经曲折的王尔烈终于荣归故里,衣锦还乡!

三通馆鉴修四库约游千山展才情

衣锦还乡的王尔烈自然更加是关东的名人,期间发生了不少趣事,有风流韵事,也有横出的事端。举一例来说,有一盗贼,听说王尔烈为新科进士,以为他家资万贯,便生出了到他家来作“梁上君子”的念头。小雨新停的夜晚,晓月出露,王尔烈从外面回到屋里,突然发现一人钻进地上一张八仙桌的桌围子里,机敏的王尔烈马上意识到这是个窃贼,此时只要他大喊一声,家人马上就可以齐动手生擒小贼,但王尔烈没有这样做,他想干这种活计的一般都是走投无路的穷苦人,无法生存,才选了如此下策。自己是个读书人,不如用满腹的文章劝说这盗贼一下,于是王尔烈出口道:

雨后月明夜沉沉,

梁上君子进家门。

这诗浅显易懂,那盗贼马上明白自己被发现了,他大气不敢出,继续躲藏着。渐渐没了动静,盗贼侥幸想,他可能并没有发现自己,打算再动手。王尔烈何等聪明,马上参透了盗贼的心理,仍装作没看到,继续说:

腹内诗书存万卷,

身边金钱无半文。

盗贼一听,知道这只是个穷读书的,精通诗文,但财富不多,并且他刚考取功名,还没上任,哪能有多少钱呢?他这句诗是向自己表白,证明他已经看到自己了,不如走为上策!他一挪身子,王尔烈背过身子道:

出屋休惊看门犬,

越墙莫踩栽花盆。

盗贼听了,着实有些感动,大学士是怕我惊动了狗,被狗咬到,同时也惊动了他家人呀!不用说,他家的墙下还放着花盆。见他走了,王尔烈想,常言说“贼不走空”,他来我家这趟必有些失望,应好言相劝才是,便用诗相送:

天寒不宜穿衣送,

请赴更深豪门寻。

盗贼听了,想这王尔烈真是海量,不但没喊人抓我,还以诗相送,指明去处,心中一热,竟流下泪来,向着王尔烈宅院深鞠一躬,这才离去。

后来王尔烈京城赴任的路上,遇到强盗便是此人,不仅没有伤害王尔烈,反而感恩在心,一路送王尔烈到安全地带,王尔烈见他是个义气之人,交给他一封信,让他投奔奉天将军,后成为清军中的一个小股,防御辽阳州城,此事也算得善始善终。

提到京城赴任,其实是转年开春的事。假期全满后,王尔烈辞别家人到翰林院述职,大夫人刘氏、二夫人陈月琴挥泪相送,赵茹倩跟在王尔烈身边做照应。这赵茹倩是谁?她是陈月琴的表妹,王尔烈衣锦还乡时风流韵事的女主角!王尔烈休假时,与陈月琴在岳父家闲居,恰巧赵茹倩随父亲来到陈家,大家经常一起结伴出游,吟词作赋,欢畅之时不免有身体接触,渐渐赵茹倩与王尔烈生出情愫。

一次王尔烈独自躺在屋内,昏昏欲睡,一人推门进来,他眯眼看是赵茹倩,出游时已中意于她的王尔烈不作声响。赵茹倩本是来借书,见姐夫王尔烈在睡觉,而且枕头掉在地上,只是枕着个胳膊。她看了便替他将枕头拾起来,然后扳起他的脖子,给他塞回头下。她塞枕头时,自以为王尔烈睡着了。假意睡着的王尔烈见屋里没有旁人,是难逢的良好机会。赵茹倩给他塞枕头时,他便顺手将赵茹倩的小手攥住。其实赵茹倩心中本也有意,想让他多温存一会儿,不想将手拔出。可是正当这时,忽听得外间的门一响,她以为有人进来了,便急忙将手从王尔烈手中挣脱。等她看时,见是小妹出屋。她虽然心里有些放松了,但是一想,不知王尔烈真心否,很想就此试一试他心;同时即便被别人看了,也能让自己闹个清白,脸面上好看些。于是,她拿起王尔烈放在厨柜上的笔墨纸砚,当即写道:“好心来扶枕,歹心抚我手。不看表姐面,定然把你揍。该扭!该扭!”赵茹倩写完,随即转身走了。

王尔烈等小姨走后,下炕看时,见写了这些字。心想,这要叫别人看见,不成体统啊,不如就此也凑上几句,以为遮羞。于是,他在诗的旁边,又题一诗作辩解,道:

“好心来扶枕,睡意抚你手。只当我妻到。小姨莫害羞。肯求!肯求!”

他刚题完诗,夫人陈月琴忽然进来了。她一眼看见地桌上面的诗,不禁恼火,当即提笔,也来一诗:“有意来扶枕,有心抚她手。纸上题诗句,全是为遮丑。少有!少有!”

没一会儿,王尔烈的内弟进屋来,看了这一大堆诗句,便也拿起笔来逗趣:“痴心来扶枕,会意抚她手。姐妹都一样,小的身子瘦。秀柳!秀柳!”

内弟没想惊动这事,谁知父亲大人见神色不对,便来过问。等他清楚后,也觉得棘手难办,也题诗一首:“不该扶他枕,不该抚她手。两下都不该,此事难出口。莫究!莫究!”

岳母听了,疼爱女婿,便题诗作圆场:“既已扶他枕,既已抚她手。姐夫戏小姨,由来已久久。不苟!不苟!”

陈月琴题过诗句后,就有些后悔。她想到自己在来这儿的路上所思,自己尚未生下一男半女,容貌已衰;而赵茹倩小妹又有意,芳华正貌,通晓诗文,日后丈夫远行,在外为官,也能带得出手。如此看来,不如成全他们两个了。她想到这儿,写了一诗交给小妹赵茹倩,道:

“你已扶他枕,他已抚你手。两相都有愿。原是情所勾。相投!相投!”

赵茹倩看了表姐的诗,知道表姐有意成全,便不再隐瞒,当即写诗道:“我愿扶他枕,他愿抚我手。蒲河播下种,如今才结纽。谢酬!谢酬!”

陈月琴看了,说道:“好。你先回去,等王尔烈差媒,事定成。”

王尔烈到京后,在翰林院供职。乾隆三十七年(1772年),即壬辰年正月庚子日,乾隆帝于南郊斋宫斋宿,当即发布《命中外搜辑古今群书》诏书,谕:“朕稽右文,聿资治理几余典学,日有孜孜。因思策府缥缃,载籍极博。其钜者羽翼经训,垂范方来,固足称千秋法鉴。即在识小之徒,专门撰述。细及名扬象数,兼综案贯,各自成家。亦莫不有所发明,可为游艺养心之一助。是以御极之初,即诏中外搜访遗书,并命儒臣,校勘十三经、二十一史。编布黉宫嘉惠后学,复开馆纂修纲目三编,通鉴辑览及三通诸书。凡艺林承学之士,所当户诵家弦者,既已荟萃略备。第念读书,固在得其要领,而多识前言往行以蓄其德。唯收罗益广,则研讨愈精。极方策之大观,引用诸编,率属因类取裁。势不能悉载全文,使阅者沿流溯源,——征其来处。今内府藏书插架,不为不寓。然古往今来著作之手,无虑数千百家。或逸在名山,未登柱史,正直及时采集,汇送京师,以彰千古同文之盛。其令直省督抚,会同学政等,通饬所属,加意购访。除坊肆所售举业时文,及民间无用之族谱、尺牍、屏幛、寿言等类。又其人本无实学,不过嫁名驰骛,编刻酬唱诗文。琐碎无当者均无庸采取外,其历代流传旧书,内有阐明性学治法,关系世道人心者,自当首选购置。至若发挥传注,改核典章。旁暨九流百家之言,有禅实用者,亦应备为甄择。又如历代名人,汨本朝士林宿望,向有诗文专集。及近时沉潜经史,原本风雅,如顾拣高、陈祖范、任启远、沈德潜辈。亦各著成编,并非剿说厄言可比,均应概行查明。在坊肆者,或量为给价。家藏者或官为装印,其有未经镌刻,只系妙本存留者,不妨缮录副本,仍将原书给还。并严饬所属,一切善为经理。毋使吏骨藉端滋扰。但各省收辑之书,卷帙必多,若不加之鉴别,悉令呈送,但复皆所不免。著该督抚等,先将各书叙列目录,注系某朝某人所著,书中要旨何在,简明开载,具摺奏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