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三个火枪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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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约会(2)

“我一点儿也不害怕,”达尔大尼央回答,“只要我能得到两位陛下的信任就行了。”

“无论如何,红衣主教这次失败了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他肯定会跟您算账。”

“您觉得红衣主教和您一样神通广大,知道去伦敦的是我?”达尔大尼央急急的问。

“天哪!您去过伦敦了。您手指上那枚闪闪发光的戒指是您从伦敦带回来的吗?我亲爱的达尔人尼央,一定要注意呀,一件敌人的礼物就像个定时炸弹,不是有一句拉丁文的诗……等等……”

“应该有,”达尔大尼央从来也没能把拉丁史的基本规则记住,以致德·特雷维尔对他完全放弃,但是他却回答说,“是的,肯定有,应该有那么一句。”

“肯定有那么一句,”曾经受过一点儿教育的德·特占维尔说,“诗人德·邦塞拉德先生有一天曾经在我面前说过……等等……啊!我知道了!……Timeo Danaos et dana ferentes.意思是说:留意那个送您礼物的敌人。”

“但是,这枚钻石戒指不是敌人送给我的,”达尔人尼央说,“而是王后送给我的。”

“天哪!王后送的!”德·特雷维尔一边说,一边凑近瞧了瞧,“这的确是一件真正的王室珍宝,至少值一千皮斯托尔。王后是怎么把这件礼物送给您的呢?”“是她自己给我的。”“在什么地方?”德·特雷维尔问。“在和她换衣服的那间休息室相通的小房间里。”“面对面给您的?”“她隔着布伸手给我吻。”“您真是太幸运了!”德·特雷维尔看着达尔人尼央激动的跳了起来。

“王后陛下给了我这个莫大的荣幸。”“有人看见吗?冒失的女人,太谨慎了!”“没有,先生,您不必担心,没有任何人看见,”达尔大尼央接着说。于是他把经过全部告诉了德·特雷维尔。

“啊,女人!女人!”德·特雷维尔高声说,“她们脑子里只有浪漫的事情,再也没有别的东西了!一切带有神秘色彩的事情都能使她们入迷。也就是说,您看到了那条胳膊,您将来遇见王后时也不会认识她,她将来遇见您时也不会知道您是谁。”

“不,但是我有这枚戒指……”达尔大尼央接着说。“这样吧,”德·特雷维尔说,“让我给您一个忠告,一个很好的忠告,一个朋友的忠告,可以吗?”“先生,我非常乐意听您的教诲,”达尔大尼央说。“这样吧!到随便哪家首饰店去把这枚钻石戒指卖了,能卖多少算多少。皮斯托尔上面不写名字,年轻人,而这枚戒指上却有一个可怕的名字,迟早会暴露你的。”

“把这枚王后陛下给我的戒指卖掉?无论如何我也做不到,这可是王后给我的恩宠呀!”达尔大尼央说。“你这个傻瓜啊!那就把戒面翻转朝里别让别人看出来了,因为谁都知道,一个见习卫士是绝不可能有这样的首饰的。”“如此看来,您真以为我有危险?”达尔大尼央急切地问。

“不错,即使是躺在引线已经点燃的地雷上的人也没您的处境危险。”

“怎么会呢!”达尔大尼央说,德·特雷维尔完全肯定的语气开始使他感到不安,“那么!那该如何是好呢?”

“您一定要时时提高警惕性。红衣主教的记性特别好,而且权势极大,他一定不会就这么放过你的。”

“那他会怎么对付我呢?”达尔大尼央问。“啊,这就不好说了!红衣主教这个人很阴险,什么手段都能使出来?至少他会逮捕您。”“天哪!他敢抓一个为陛下服务的人?”“没错!他们逮捕阿多斯不是个很好的例子吗?无论如何,达尔大尼央,请相信我,您可要小心,否则您会吃大亏的。恰恰相反,这是我对您说的,您应该看到到处都是敌人。如果有人故意和您吵架,即使只是一个十岁的孩子,您只需默默走开,别和他计较;如果有人要跟您打架,不管是在什么时间,您要不怕害臊地边战边退;如果您过桥,您要试试桥板,以防您脚下的桥板坠落;如果您在一座正在建造的房子前面走过,您要向上面望望,以免有石头伤到您;如果您很晚才回家,一定要带一个仆人,如果您信得过您的仆人,您要让他带上武器。要提防所有的人,不论是您的朋友、兄弟、情妇,尤其是您的情妇。”

达尔大尼央的脸很快就红了。“我的情妇,”他不由自主地重复着说,“这是什么原因呢?”

“那是因为情妇是红衣主教最喜欢使用的工具之一,没有什么手段比它更有效了!一个女人为了十个皮斯托尔就会把您卖了。”

达尔大尼央想起了博纳希厄太太当天晚上和他的约会,不过我们应该说明,达尔大尼央是一个不容易受外界影响的人,因为德·特雷维尔先生刚才对一般妇女的不好的看法并没有在他心里引起对博纳希厄太太有一丝一毫怀疑。

“顺便问一下,”德·特雷维尔接着说,“您的三位伙伴还好吗?”

“我本来就是来问您是否有过他们的消息。”“一点消息也打听不到,先生。”“听我说,我把他们留在半路上了:为了要进行一场决斗,波尔朵斯在尚蒂利;阿拉密斯的肩在克雷夫科尔中了一颗子弹;还有阿多斯在亚眠,被人指挥伪造货币。”达尔大尼央很平静地说。

“说说您吧!”德·特雷维尔说,“您能告诉我,您是怎么逃回来的呢?”

“先生,我应当说是由于出了奇迹,我胸部受伤了,随后我把德·瓦尔德伯爵杀死了。”

“看看吧,这又是一个证据!德·瓦尔德,他是红衣主教的手下,罗什福尔的一个表兄弟。有了,亲爱的朋友我有了一个好办法。”

“先生,请说给我听听。”达尔大尼央说。“如果我是您,我会去干一件事。”“做哪件事情?”“就在红衣主教在巴黎找我时,我却悄悄地又重新走上了去庇卡底的路,去找他们三个。没错!他们三个是最值得关心的人。”德·特雷维尔说。

“先生,这个办法真好,明天我就走。”“为什么那么晚?为什么今天晚上不走?”“先生,今天晚上,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必须要做,所以还不能离开。”“啊,达尔大尼央!是什么事情,竟然比这件事情还重要?我再对您说一遍:当心啊,从前是女人把我们毁了,将来毁了我们的还是女人。听我的吧,今天晚上就走。”

“先生。我做不到!”“这么说您不会再改变主意了?”“没错,先生。”达尔大尼央坚定的说。“那我也没有办法了,不过您要答应我,如果您今天夜里活了下来,您明天一定得走。”“我可以听您的话。”“您的钱还够吗?”德·特雷维尔说。“我还有五十个皮斯托尔,应该够花了。”“可是您的伙伴不需要钱吗?”

“我想他们也不缺钱花。我们离开巴黎时每人身上都有七十五个皮斯托尔。”

“在您走之前我还能看到您吗?”“先生,我想是看不到了,除非发生了什么意外。”

达尔大尼央说。“就这样吧,愿上帝保佑您平安!”“先生,谢谢。”

达尔大尼央谢过德·特雷维尔便走了,德·特雷维尔对他父兄般的关怀,使他倍感温暖。

他先后去了阿多斯、波尔朵斯和阿拉密斯的家里,他们谁也不曾回来过,他们的仆人也没有回来,也打听不到任何的消息。

他完全可以去向他们的情妇打听,但他既不认识波尔朵斯的情妇,也不认识阿拉密斯的情妇。至于阿多斯,他似乎就他自己。

在经过国王卫队队部时,达尔大尼央向那儿的马棚看了看:四匹马中已经有三匹回来了。受惊不浅的普朗歇正在洗刷马儿,有两匹已经洗刷好了。

“啊,先生,”普朗歇看到了达尔大尼央以后说,“看到您在这里我真高兴。”

“普朗歇,此话怎讲?”达尔大尼央问。“你相不相信我们的房东博纳希厄先生?”“我吗?完全不相信。”

“是的!先生,您说得对。”普朗歇说。“可是你为什么会这么问?”“因为在你们刚才谈话的时候,我一直在看他。先生,我看到他的脸变了两三次颜色。”“有这种事情?”

“先生没感受出来,因为先生心里在想着别的事情。可是我,由于这封信来得奇怪,所以我十分谨慎,因此他脸上的变化,我从一开始就注意到了。”

“你觉得他长得怎么样?”“先生,一副叛徒的奸相,”“是吗?”达尔大尼央笑着说。“还有一件事,先生刚走,在街角拐弯以后,博纳希厄就拿了他的帽子,关上门,朝相反方向跑去了,好像很着急的样子。”

“普朗歇,你说得没错。我觉得这一切都有疑点,不过,你放心吧,在把所有这些事情弄清楚以前,我们不付给他房租。”

“先生在开玩笑吧,不过,先生,你等着瞧吧。”普朗歇说。

“普朗歇,我们能做些什么呢,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该来的是无论如何也躲不掉的。”

“先生今天晚上还要出去吧?”“是的,普朗歇,那封使你感到奇怪的信给了我一个约会。我越是憎恨博纳希厄,我就越是要赴这个约会。”“如果这是先生的决定………”“普朗歇,这是不会改变的决定。因此,晚九点钟,你在队部里做好准备,我到时候来找你。”普朗歇看到,自己是没有能力让先生改变决定了。

于是耸了耸肩,开始洗刷第三匹马。至于达尔大尼央,他实际上是十分谨慎的,所以他并没有回家,而是到那个在他和他们三个朋友落魄的时候曾经请他们喝过巧克力茶的加斯拉尼教士的家里去吃晚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