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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哥哥和妹妹

小哥哥拉着小妹妹的手,对妹妹说:“自从咱妈妈死了以后,咱们就没有过上一天好日子。继母每天打咱们,一看见咱们,气就不打一处来。那吃剩下的跟骨头一样硬的面包皮儿,都让咱们吃。咱们还不如桌子下的小狗。小狗,继母还常扔给一些好吃的东西呢。咱们太悲惨了!死了的妈妈要是知道咱们这样受罪,该多难受啊。咱们一起离开这个家到外面闯去吧!”

他们走了好远好远,越过草原,越过田野,越过石岗,天下雨了,妹妹说:

“老天爷和我们一起掉泪了!”傍晚,他们走进一座大森林里。悲伤,再加上长途跋涉,他们精疲力尽地坐到一棵空心大树里睡着了。第二天早晨,他们睡醒的时候,太阳已经升起老高了,阳光照得树心里暖烘烘的。哥哥说:“哎呀,我的嗓子干得很!如果能找到泉水喝个够,该多好啊。啊,我听到泉水哗哗响的声音了!”小哥哥站起来,拉着小妹妹的手,找泉水去了。可是,心肠歹毒的继母是个女妖精。两个孩子逃跑后,她当然一下子就发现了。她悄悄地跟在他们后面,又把森林里所有的泉水都施上了魔法。

他们兄妹找啊找啊,一下子找到了一眼在石头上闪闪发光的,还咕嘟咕嘟往外淌水的小泉。哥哥马上就要去喝。可是,小妹妹听到那哗哗流淌着的泉水在说话:

“谁喝我的泉水,谁就变成一只老虎!谁喝我的泉水,谁就变成一只老虎!”因此,小妹妹说:“哥哥,千万不能喝!你要是喝了就会变成一只可怕的老虎,把我咬死的!”尽管哥哥喉咙干渴得很厉害,还是没喝。他说:“等一等,我再找到一个泉水再喝吧!”当他们赶到第二个泉水旁的时候,又听到这泉水说:“谁喝我的泉水,谁就变成一只狼!谁喝我的泉水,谁就变成一只狼!”因此,小妹妹大声说:“哥哥,千万不能喝!你要是喝了就会变成一只狼,把我吃掉!”

哥哥没有喝。他说:“等等吧,我再找到一个泉水再喝吧!可是下回无论如何我也得喝了,不管你说什么。我喉咙干得实在受不了!”

当他们赶到第三个小泉旁的时候,妹妹又听见那哗哗流淌的泉水在说话:

“谁喝我的泉水,谁就变成一只小鹿!谁喝我的泉水,谁就变成一只小鹿!”妹妹又说:

“呀,哥哥,千万不能喝!你要喝了,就会变成一只小鹿跑掉!”

可是,哥哥哪顾的上这些,在泉水旁马上就蹲下去弯着腰喝水了。第一颗水珠沾到哥哥嘴唇儿的时候,他一下子就变成一只蹲着的小鹿了。

小妹妹为这可怜的哥哥遭受魔法折磨,悲伤得痛哭流涕。小鹿也哭了。他哀婉动人地坐在妹妹身边。最后还是小妹妹开口说话了:

“别哭了!小鹿!我决不离开你!”因此,妹妹解开她的金色的袜带,拴在小鹿的脖子上。她又就地拔了一些灯芯草,编了一根柔软的绳子,把绳子拴在袜带上。她牵着小鹿,一步一步地往大森林的深处走去了。

他们走了很久,好不容易地才找到一个小房子。小妹妹从门缝儿偷偷地往里一看,里面是空空的。她想,我们就住在这里吧!因此,小妹妹找来了一些树叶、苔藓,为小鹿做了一个柔软的小床。她每天早晨还出去找一些树根子、草莓果、核桃什么的,也为小鹿带回一些嫩草。小鹿吃了这些东西可高兴了,围着小妹妹连跳带蹦的。傍晚,小妹妹在祷告以后,就把脑袋放在小鹿的脊背上,把脊背当枕头,安安稳稳地睡觉。心想,如果小哥哥能还原变成人,那可就太好了!

他们在这寂寞的大森林里生活了很长时间,碰巧,这国的国王到这大森林里来打猎。那猎人的角笛声,猎犬的吠叫声,狩猎者的欢快声震撼着这里的一切。小鹿听到这声音,心里急得火烧火燎的,非要出去看看不可。他对妹妹说:

“啊,妹妹,让我去看看打猎的吧!我实在克制不了啊!”

小鹿一个劲儿地央求,妹妹不得不答应他。最后,妹妹说:

“在天黑以前,你必须赶回来。你一走,我就把门儿关上。这是为了防备那些粗野的猎人闯进来。你回来,就敲门儿说‘妹妹,开门来,让我进去’。你不这么说,我可不开门儿啊!”

因此,小鹿跳着跑了出去。小鹿来到这自由的地方,心情格外舒畅、高兴。国王和猎人看见这漂亮的小鹿了,马上就过来追赶。可是,不管怎么追,就是追不上。有时候,眼看着就要抓住了,一转眼小鹿跳过草木丛,又跑得无影无踪了。天一黑,小鹿跑回小房子前敲着门说:

“妹妹,开门来,让我进去!”

门儿开了,小鹿跑进屋里去。这一夜,小鹿在他柔软的小床上睡得格外香甜。

第二天早晨,国王又开始了狩猎活动。小鹿一听到那猎人的角笛声和“嗬!嗬!”的吆喊声,又稳不住神儿了,就对妹妹说:

“妹妹,把门打开吧,我还想出去看看!”“可是,天黑以前一定要回来。还得说那句话呀!”妹妹把门打开了。国王和猎人们一看见那带金色项圈儿的小鹿,马上都追了过来。别看小鹿跑得飞快,动作敏捷,可是毕竟被他们追了整整一天啊,傍晚前小鹿终于被围住了。还有一个猎人把小鹿的脚打伤了。小鹿不得不一瘸一拐地慢慢往家跑。这时候,有一个猎人悄悄地跟在后面。他见小鹿跑到小房子前边喊:

“妹妹,开门来,让我进去!”接着,门儿开了,小鹿马上进去,门儿又关上了。

猎人看得明白,当然,记得也清楚,就把这些事,全都告诉国王了。国王说:

“明天我们还去打猎!”小妹妹看见小鹿受了伤,吓了一跳。她急忙上前给他敷上草药,说:“小鹿啊,快上床,好好养伤!”

第二天早晨,小鹿的伤口,一下子全好了。他听见外边那闹哄哄的狩猎声,又对妹妹说:

“我实在克制不住了,让我去看看吧!你放心吧,谁也抓不住我!”

妹妹哭了,说:“这一次,他们要打死你呀!我在这大森林里要成为一个孤独的人了!我不能让你出去!”“那,我就闷死在这里算了!我一听到那猎人的角笛声,就站不住,坐不稳了。”小鹿回答说。妹妹没有办法,只好心情沉闷地把门打开了。小鹿活蹦乱跳兴高采烈地跑进大森林里去。国王一看见那小鹿就对猎人们说:

“来呀!追他一整天,追他到天黑。可是,谁也不准伤害他!”

太阳西落了。国王对那个猎人说:“告诉我,那大森林里的小房子在哪儿?”国王站在小房子的门前,嘭嘭地敲门,大声喊:“妹妹,开门来,让我进去!”因此,门开了,国王进到屋里来。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个很漂亮的姑娘。他从来没见过这样美丽的姑娘。小妹妹一看,眼前站的不是小鹿,而是一个戴着金冠的人吓得心惊肉跳。可是,国王温柔亲切地看着她,主动地和她握手说:

“和我一起回到王宫里去吧,做我的妻子好吗?”“嗯!好吧!”小妹妹答应了,“可是,小鹿得和我一起去。我不能离开小鹿!”国王回答说:

“只要你活着,小鹿就守在你身边好了。我不会让他不如意的!”

正在这时候,小鹿回来了。小妹妹用草绳子把小鹿拴上,手牵着小鹿,和国王一起从森林的小屋里走出来。

国王让美丽的姑娘骑上马,把她带到王宫里来,举行了一个非常隆重的婚礼。小妹妹成了王后,她幸福地生活着。小鹿也被照顾得非常周到,在王宫里随意跑来跑去的。

心肠歹毒的继母心里明白,那两个孩子是因为她才离开家门跑出去的。她猜想:那个妹妹一定是在大森林里被那些可怕的野兽撕碎吃掉了,那个哥哥变成了一只小鹿,也一定被猎人杀死了。可是,万万没有想到,他们竟过上了非常幸福的生活,人还活得好好的。她又想出一个坏主意,非得给他们点厉害看,要他们更倒霉才好。

继母有个亲生女儿,长得很丑,像个母夜叉,只有一只眼睛。她对她的妈妈说:

“当王后,我最合适。这样的好运气,本应当轮到我的头上!”

“哎哟哟!老实点!只要时机一到,我保管办好这件事!”继母阴险地说。

时机,终于来到了。王后生了一个漂亮的小男孩。恰恰在这时候,国王出去打猎了。那老妖婆,变成个女佣人,走进王后的卧室,对刚生完孩子的王后说:

“来吧,洗澡水已经给您准备好了。洗洗澡,会让您感到很舒服,浑身有力量的。快点吧!不然水会凉的!”

继母的亲生女儿也来当帮手。她们把身体虚弱的王后拖到浴室,放到浴盆里,把门窗全都关好,然后逃跑了。他们在浴室里升起了一把真正的地狱火,不一会儿,就把这年轻美丽的王后给活活地憋死了。

继母干完这些坏事儿,稳稳当当地带着亲生女儿到王后的卧室里来,给她戴上头巾,让她躺在王后的床上。然后,又把她变成王后的模样。只是那一只眼睛不好办,不能更换。为了不让国王察觉出来,就让她朝着没有眼睛的方向侧着身子躺着。

傍晚,国王回来了。他听说王后生了个男孩,心里非常高兴,就向妻子的床边走去。那继母——装扮成女佣模样的老太太赶紧喊起来:

“千万不能动呀!窗帘还得照样放下来。王后还不能见光!应该让她安安静静地休息!”

国王退出来了。他不知道床上躺的是个假王后。半夜,人们都睡着了。保姆坐在婴儿房间的摇篮旁边。只有她一个人醒着。保姆忽然看见门开了,真正的王后走进来。王后从篮里抱出孩子,放在怀里喂奶,然后,抖动抖动孩子的小枕头,把孩子放下,盖上小被子。她还没有忘记抚摸小鹿的脊背。她什么也没说,又从门口走出去。第二天早晨,保姆问哨兵:“昨夜有谁进到王宫里来了?”哨兵回答说:

“没有,谁也没看见!”就这样,王后一连来了很多个夜晚,可是,她一句话也不说。保姆尽管多次见到王后,可也没有勇气对别人讲。

这样又过了一些日子,王后在夜间开口说话了:“我的孩子,你要做什么?我的小鹿,你要做什么?再来两回,我就不来了!再来两回,决不再来了!”

保姆听到这些话,没有搭话。可是,在王后走了以后,她跑到国王那里去,把这前前后后看见的情况,全部告诉给国王了。国王说:

“啊!这是个多么奇怪的事情啊!明天夜里我在孩子身边守着,不睡觉!”

傍晚,国王来到孩子的房间里。半夜,王后又出现了。她说:

“我的孩子,你要做什么?我的小鹿,你要做什么?再来一回,我就不来了!再来一回,决不再来了!”然后,王后还像从前那样,给孩子喂完奶,就消失了。国王是没有勇气和王后搭话的。可是,第二天夜里,他仍然没睡觉,听见王后又说话了:

“我的孩子,你要做什么?我的小鹿,你要做什么?只来这回,我就不来了!只来这回,决不再来了!”

国王听到这话,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了,跑到王后身边说:

“你一定是我亲爱的妻子!”“对,我就是你的妻子!”王后回答。

突然,王后受到上帝的恩赐,复活了。她还像从前那样娇美,满面红光的,身板也很结实。接着,王后向国王讲了那施魔法的坏女人和她女儿怎样残害她的罪行。

国王抓到了这两个女人,并做出了判决。独眼女人,被带到大森林里去,让那些可怕的野兽咬死了;施魔法的女人,被扔进火里去,活活地烧死了。当这个干尽了坏事的老太婆被烧成灰的时候,小鹿又变回了人形。

从那儿以后,小妹妹和小哥哥在王宫里过上了幸福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