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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杜松的故事(1)

我今天要讲的故事发生在两千多年以前,那个时候有个财主,娶了个非常美丽、善良的女子。他们过着非常幸福的生活,可是没有孩子。他们想有一个孩子。妻子天天祈祷,但是,连个孩子的影儿也没见着。

在他们的院子里有一棵杜松。在一个很冷很冷的冬天,天上下着雪,有一天,妻子站在杜松树下削苹果。她削啊削,一不小心把自己的手指头削着了。血滴落在白雪上。

“哎哟!”妻子长长叹了一口气,看看眼前的白雪,心里非常悲伤地说,“但愿我有个脸蛋像血那样红,皮肤像雪那样白的孩子!”

她说着说着,从心里往外觉得很愉快,好像自己真就有了孩子似的。因此,她回到屋里去。

过了一个月,雪化了。过了两个月,大地绿了。过了三个月,满地开着鲜花。过了四个月,森林里树木的绿枝儿,一齐长大了,枝搭枝,叶靠叶,枝繁叶茂。小鸟的歌声在大森林里来回飘荡。花呀,从树上掉下来。过了五个月,她站在杜松树下,闻着沁人心肺的树香,心啊,高兴得激烈地跳起来。因此,她不能不跪在地上。过了六个月,树上的果实肥大了,肉也厚实了。妻子一点也不爱说话。过了七个月,她抓过大把杜松果实,狼吞虎咽地吃下去。她悲伤起来,又有病了。过了八个月,妻子把丈夫召唤过来,哭着说:

“我死了,请你把我埋在杜松树下吧!”因此,她完全放心了,竟高兴起来,过了九个月,妻子生了一个像血那样红,像雪那样白的孩子。然后,她看着孩子,心里很满足,很愉快地死去了。

丈夫把妻子埋在杜松树下,哇哇地大声哭起来。过了几天,他闷闷不乐,有时候还哭几声。又过了一些时候,他不哭了。再过了一些时候,他又娶了一个妻子。

他和后房妻子添了一个小女孩儿。前房妻子留下的孩子,还像血那样红,像雪那样白,是个可爱的小男孩。后房妻子一看见自己的小女孩,从心眼里喜欢;可是,一看见那可爱的小男孩,就心烦意乱,觉得他总和自己作对似的。她还总想把财产都留给自己的小女孩儿。她像被魔鬼迷住似的总拿小男孩出气。她把小男孩从这个屋角又赶到另一个屋角,不分青红皂白地举手乱打。可怜的孩子,总是提心吊胆、战战兢兢的。他从学校回来,连个安全的地方也没有。

有一次,后房妻子到楼上房间去,她的小女儿跟过来,说:

“妈妈!给我一个苹果吧!”“哎哟哟,好啊!”

后房妻子说着,就从箱子里拿出一个好苹果来给她。这个箱盖很大又很重,还有一个又大又锋利的铁锁。可爱的小女儿说:

“妈妈,也给哥哥一个苹果吧!”后房妻子不高兴了。但是她说:“他放学回来再给!”后房妻子从窗户往外看,看见小男孩儿放学回来了。

她像被魔鬼迷住了似的,伸手就把小女孩手里的苹果夺过来,还说:

“你不该比你哥哥先得着苹果!”然后,她把苹果扔到箱子里,盖上盖儿。这时候,可爱的小男孩推门进屋来了。后房妻子像被魔鬼迷住似的,亲切地对他说:

“我的小宝宝,你想要个苹果吗?”她恶狠狠地盯着他。小男孩说:“妈妈,你的脸色怎么那样难看呀?嗯!给我一个苹果吧!”

后房妻子也像一定要给他似的,说:“来!咱们一齐来拿!”她把箱盖儿打开了,又说:“去拿一个苹果吧!”

小男孩弯腰把脑袋伸进箱子里去拿苹果,后房妻子像受到魔鬼指使似的“吧哒”一下,把箱盖儿盖上了。因此,那小男孩的人头,一下子落到苹果箱子里去。她害怕了,心想:

“我干的这个事儿,难道不能推给别人吗?”因此,她到自己房间的衣柜前,从最上边的抽屉里拿出一块白布,把小男孩儿的脑袋安在脖子上,然后,用布一层层地缠上。这样,谁也看不出来了。她把小男孩放在门前的椅子上,让他手里拿着一个苹果。

小女孩儿马莉,到妈妈这里来。妈妈正在厨房里,站在炉火旁边,前面是一锅热水。她正不断地搅和着。

“妈妈!”小女孩马莉说,“哥哥站在门口,脸色煞白,手里拿个苹果。我向他要苹果,他不回答。我好害怕!”

“你再去一趟。他要是再不说话,你就打他个嘴巴!”

因此,马莉来到门口,说:“哥哥!你把苹果给我吧!”可是,哥哥还是不吱声,马莉上去就打哥哥一个嘴巴。哥哥的脑袋滚下来了。马莉吓坏了,吓得连哭带喊。她跑到妈妈那里去说:

“不好了!妈妈!我把哥哥的脑袋打下来了!”她不停地哭啊哭。“马莉,这可不得了!可是,你不要吱声!不要让别人知道!这是没办法的事呀,把你哥哥熬汤喝了吧!”

后房妻子说。

因此,她把小男孩的尸体搬过来,剁成碎块,放在锅里熬汤。马莉站在旁边,还是不停地哭。她的眼泪落进锅里,可以不用放盐了!

爸爸回来了。他坐在桌子旁边问:“我的儿子在哪儿呢?”后房妻子端上来一大盘黑汤。马莉放声大哭,泪水还是止不住。爸爸又问:“我的儿子在哪儿呢?”

“孩子到乡下去了,到朋友的妈妈家里去。他要在那里住些日子!”后房妻子说。

“他到那里去有什么事?他怎么不和我打招呼呢?”

“他非常乐意去呀。他请求我答应他住上六个星期。他在那里会得到很好的照顾的!”

“不!我非常担心!有点儿奇怪!他应该告诉我才对!”

爸爸一边说着,一边吃饭。他又问道:“马莉,你为什么哭呀?你哥哥会回来的!”

“老伴呀,这汤可太好吃了!再给我拿来一些!”他越吃越爱吃,又说:“再给我拿来一些!你们都别吃了!这好像专给我做的。”

他可劲儿地吃啊吃,把那些汤全吃光了,把骨头扔在桌子底下。

马莉走到衣柜旁边,从最下边的抽屉里,拿出一块最好的绸子。她又到桌子底下把那些大大小小的骨头一块不剩地全拣起来,包在绸子里,拿到门外。她哭啊哭,眼睛里淌出了血泪!

马莉把骨头放在杜松树下的绿草地上。然后,她突然感到心里轻松起来,也就不再哭了。

这时候,那棵杜松摇动起来了。树枝很快地伸展开,随后又马上合拢起来。好像人伸开的两只臂膀似的。这时候,杜松放出一股雾气。雾里还像烤着火似的。火中飞出一只美丽的小鸟。小鸟唱着非常好听的歌,在空中飞得高高的,然后,飞走了。这时候,杜松又像从前那样了,只是包骨头的小包没有了。马莉心里轻松、愉快起来,觉得哥哥还活着似的。因此,她高高兴兴地回到屋里,坐在桌子旁边去吃饭。

小鸟飞走了,又落在一个金匠师傅的屋顶上。小鸟唱起歌来:

“我的妈妈把我杀了,我的爸爸把我吃了。我的妹妹呀小马莉,把我的骨头全收齐,包在绸子的包袱里,放在杜松下草地上。叽叽!叽叽!叽叽!我这小鸟儿多美丽!”

金匠师傅坐在作坊里,正在做金锁链。他听见小鸟的叫声了。是小鸟站在屋顶上唱歌呢。他非常高兴地站起来,走到门坎儿的时候,一只拖鞋掉了。因此,他一只脚穿着拖鞋,一只脚光着,走到大道上来。他围着一个皮围裙,一只手拿着金锁链,一只手拿着钳子。太阳火辣辣照在大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