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化中华茶道(第三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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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谈古论今茶文化(2)

《一夜帖》又名《季常帖》,为苏东坡写给友人陈季常的一封手札。陈季常为北宋文人,擅饮,常与友人烹酒论英雄,中年静心读书,至晚年深居简出,不与世闻。

书札内容大致为王君向苏轼借一张黄居采的画,苏东坡找了一个晚上没找到,后来记起是曹光州借去临摹未还,为了避免误会,写此书,请陈季常向王君解释,并说此画一旦取回,马上送去,为表歉意,特地随信带去“团茶一饼”。此书札用笔精妙圆润,重而不涩,轻处全用颜鲁公折钗股,故气息醇厚,意态隽永。

北宋·蔡襄《精茶帖》

蔡襄(1012—1067),字君谟,兴化仙游人,天圣八年进士,官至端明殿学士,知杭州,为著名的“宋四家”之一。苏东坡评其书为:“君谟书天资既高,积学深至,心手相应,变态无穷,遂为本朝第一。”

《精茶帖》现藏于故宫博物馆。此帖用笔温雅儒秀,意态隽永,时疾时徐,一应自然,虽短简数行直入晋室,复神采奕奕。蔡襄一生精于茶事,茶名或为书名所掩,然而,他作为书法家同时作为著名茶人,历代文人无人能与之比肩。

明·徐渭《煎茶七类》

徐渭(1521—1593),初字文清,改字文长,号天池,又号青藤、青藤老人,浙江山阴人(今绍兴)。画史上与陈淳并称青藤白阳。

徐文长于茶事一道,颇有贡献,曾依陆羽范式作《茶经》一卷。《煎茶七类》是他书艺与茶事相结合的倾心之作。此书有宋米芾笔意,洒脱清新,润滑,笔泽丰腴,严谨处见变幻多端,是茶文化史上举足轻重的作品。《煎茶七类》有石刻本,原石藏在浙江上虞曹娥庙,为天香楼藏帖的组成部分。

清·黄易《茶熟香温且自看》

“西泠八家”的黄易(1774—1803),字大易,一字小松,号秋庵等。幼承家学,性喜游历名山大川,搜访残碑古碣,长于金石考证。所作《茶熟香温且自看》一印用刀恢恢,斩钉截铁,线条质拙沉着,意态古朴浑厚,整体布局停匀妥帖,平中蕴险,是典型的浙派风格。

清·钱松《茗香阁》

钱松(1818—1860),字叔盖,又字耐青。篆刻受西泠丁敬、蒋仁的影响,复上涉秦汉,因而在刀法、篆法上独辟蹊径,赵之琛见到他的作品时惊叹道:“此丁、黄后一人,前明文、何诸家不及也。”《茗香阁》为他的代表作品之一,刃游于石间,悠悠不迫,披削横行,轻浅取势,线条质拙生涩,意境高古,在“西泠八家”中印风别具一格。

清·吴昌硕和黄士陵之茶印

吴昌硕(1844—1927),原名俊,又名俊卿,字仓石,又字昌硕。工诗文,擅石鼓文书法,任西泠印社首任社长,是海派绘画艺术的杰出代表人物。

吴昌硕先生也作有茶印如《茶》、《茶禅》、《茶苦》,均大气磅礴,浑厚古朴,苍茫质拙,意入秦汉,虽一二文字,但味幽韵深,是茶印中不可多得的精品。

黄士陵(1849—1908年),字牧甫,号黟山人、倦游窠主等,安徽黟县人,为晚清篆刻黟山派创始人。曾以吴让之先生法作《茶熟香温且自看》,结体雍容大度,自然流畅。并为褚德彝造“角茶轩勘碑墨”,可称奇品。

茶与国画

唐·阎立本《萧翼赚兰亭图》

茶进入画家视野,最早可上涉到唐代阎立本的《萧翼赚兰亭图》。画面描述的是唐太宗为了得到书圣王羲之所写天下第一行书《兰亭序》,派谋士萧翼从辩才和尚手中骗取真迹的故事。

《萧翼赚兰亭图》为绢本工笔着色,宋代沈揆、明代沈翰及清代扬州八怪之一的金农先后跋文。从画面看,阎立本勾勒出机智狡猾的萧翼聆听正高谈阔论而显厚道的辩才和尚。虽然辩才已高龄80,但两目清癯,神情自逸,坐于禅榻之上,隐约禅宗高人之像。二人相对而坐,侍者僧立于其间,右为烹茶的老者和侍者。老者蹲坐在蒲团上,手持“茶夹子”正欲搅动釜中刚投入的茶末,侍童弯腰手持茶托茶盏,准备“分茶”入盏。另右下角有方茶桌,放着茶碾、茶罐等器物。

这幅一千多年前的佛门茶事画,形象生动,惟妙惟肖地展示了唐代茶艺的详细情景,是茶文化史上不可多得的瑰宝。

唐·佚名《宫乐图》

佚名《宫乐图》描绘了唐代宫廷贵妇们聚会品茗、奏乐的场面。图中置中间一张长方大桌子,10位美发高髻、衣饰华丽的女子围坐在三面,5人品茗,其中一人持长柄茶杓于鍑中取茶汤“分茶”于各位,其余5人吹觱篥、吹笙、弹琵琶等,花猫伏卧在案下,有仕女站立饮茶者后,手正欲前伸接贵妇人饮毕而空的茶碗。她们边啜茗,边听乐,时而轻声交谈,摇曳手中的团扇,雍容自如,悠然自得,恬静宜雅的宫廷贵族生活瞬间凝固在画面上。陆羽《茶经·五之饮》载曰:“茶性俭,不宜广。”即茶味要浓郁,煮茶最大容量不宜超过五碗,茶饮的目的非为止渴,乃取其致清导和、息心静气而已。从这个角度来看,《宫乐图》的意义在于记录并描绘了唐代茶事活动,用形象生动、清晰直观的绘画艺术佐证了陆羽《茶经》所述。

元·赵孟頫《斗茶图》

宋代斗茶技艺盛行,以斗茶题材入画自宋即有。宋代刘松年有《茗园赌市图》(见本书第15页),元代钱选有《品茶图》等,但最为传神的莫过于元代赵孟頫的《斗茶图》。

赵孟頫(1254—1322)字子昂,号松雪、水晶宫道人,湖州人,宋朝宗室。书法承继二王,擅画山水、人物、马、花、竹、木、石等。

此图为赵孟頫在刘松年《茗园赌市图》的基础之上,突出几位斗茶者注水入壶的情景。每位斗茶者自提炭炉,长嘴小壶置于炉上,画面的中心描绘了一位执壶向盏内注水,身体前倾,左臂捧盏向内,神情专注,似已胜券在握的斗茶者。对面一老者,面带微笑,在已品完茗后正用鼻嗅茶盏余香,老者身后一年轻人正举盏饮尽盏中之茶,余者等待斗茶的最后胜负评判。整个画面用笔细腻遒劲,人物神情的刻画充满戏剧性张力,动静结合,将斗茶的趣味性、紧张感表现得淋漓尽致。

明·唐寅《事茗图》

唐寅(1470—1523),字子畏,又字伯虎,号六如,长州人(今苏州),擅长山水、人物、花鸟,是明代杰出的画家。早年师法两宋李成、范宽、李唐、马远、夏珪诸家,后涉笔元代赵孟頫、黄公望、王蒙画法,故唐寅画承继两宋院体严谨之风较多,同时又有元人清新洒脱的气息。

《事茗图》是一幅反映唐寅“心隐于山林”、“瀹茗问艺”生活的作品,整幅画面由两部分组成。左边为唐寅自作题画诗,诗云:“日长何所事?茗碗自赍持。料得南窗下,清风满鬓丝。”右边卷首则是唐寅好友,“吴门四才子”之一的文征明用隶书题写“事茗”二字。画卷中央唐寅用其典型的山水人物画法勾勒出高山峻崖,巨石苍松,飞泉急瀑,满纸的云雾缭绕中有茅舍数间隐于竹林中。茅舍中一人正伏案就读,案头置茶壶、茶盏等物事,一童子正扇火烹茶;茅舍外,有老者持杖过板桥来访,书童抱古琴紧随其后,远处高山时隐时显,一派“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文士隐居意境。茶与诗画如此和谐地融合,是唐寅的茶缘,亦是唐寅闲隐生活的写照。

明·文征明《惠山茶会图》

文征明(1470—1559),字征明,号衡山,长州人(今苏州)。文征明学画,远师两宋郭熙、李唐,近追元代赵孟頫和王蒙,师古人重于“神会意解”而不在乎“一笔一墨之肖”,故文征明的画有鲜明的个人风格。他在书画之余又精于茶事,著有《龙茶录考》,并考证宋代蔡襄《茶录》等茶史资料。他一生创作大量有关茶事的绘画作品,其中以《惠山茶会图》最为著名。

《惠山茶会图》表现的是明代正德十三年(公元1518年)清明时节,文征明与友人王宠、蔡羽、汤珍、王守游惠山,于“天下第二泉”旁烹茗雅集的场景。图中茂密幽深的树林中,文征明同好友围坐于井亭旁,观水读书,有两人或漫步于林间松下,或忙于茶事准备。另有侍童四人游于其中,林泉高致,幽逸闲适,茶事之美,无出其右。此画将明代文人饮茶回归自然,以茶雅志的特征表现得十分透彻,另如明代陈鸿寿的《停琴啜茗图》。

清·李方膺《梅兰砂壶图》

李方膺(1695—1754),字虹仲,号晴江等,江苏南通人。其为人傲岸不羁,刚正廉洁,先后任乐安、合肥及兰山县知县。他重视民众疾苦,得罪权贵,终于罢官身退,客居金陵、扬州等地,以卖画鬻艺为生。

李方膺擅画梅,亦长于画松、兰、竹、菊,偶作鱼、虫,则“纵横跌宕,意在青藤白阳之间”。《梅兰砂壶图》为李方膺传世仅有的茶画,作者以极为精练的笔法和着墨,勾勒高古拙朴的砂壶茶碗,佐以梅、兰、竹及泥盆、破罐、怪石衬之,飘逸素洁,已非寻常人品茗之境。李方膺在几乎一半的空间用洒脱自然的书法题曰:“峒山秋片茶,烹惠泉,贮砂壶中,色香乃胜。光福梅花开时,折得一枝归,吃两壶,尤觉眼耳鼻舌俱游清虚世界,非烟人可梦见也。”作者心中的茗事,应该是茶好、水佳、器精及有雅宜幽绝的品茗之境。

清·蒲华《茶熟菊开图》

蒲华(1830—1911),原名成,字作英,号胥山野史,嘉兴人,是海派绘画的主力画家。

蒲华绘画取法青藤白阳,山水宗元吴镇法,笔力雄健,墨潘淋漓,气势磅礴,故有“嘉道之后,唯缶翁与蒲华能之”。他曾说“作画宜求精,不可求全”、“落笔之际,忘却天,忘却地,更要忘却自己,才能成为画中人”等。

作者在《茶熟菊开图》画面的中央画一提梁茶壶,开门见山点明画事主题,复于壶后勾勒出玲珑奇出的太湖石,卧于纸上,两朵盛开的菊花摇曳生姿。作者仅以墨及淡彩设色,画面简洁素雅,清新袭人,“茶已熟,菊正开。赏秋人,来不来?”这里画家用类似童谣的语言,问读者:谁是知音,能与之烹茗品菊,共赏佳秋?

清·吴昌硕《品茗图》

吴昌硕绘画取法八大山人、青藤白阳及扬州八怪中的李方膺与金农,又揉合近人赵之谦、任伯年画意,并惯以其擅长的石鼓文笔意于画中,故而他的绘画用笔雄强劲健、浑厚苍茫。他强调诗、书、画、印在一幅作品中的密切配合,从而开创了中国画一代新风。他画过许多关于茶的作品,《品茗图》即为其中之一。

画面上,缶翁用粗犷豪迈的篆法用笔,绘出古朴质拙、憨厚墩实的茶壶与茶碗,并一改浓彩重着,只以轻轻汁绿稍事烘染茶壶,故而朴中见雅,又从右侧生寒梅三枝,横于纸上,花开朵朵,生动有致,情趣别出。缶翁题曰:“梅梢春雪活火煎,山中人兮仙乎仙。”充分表明吴昌硕赏梅爱茶的高雅品格,以及向往自然、回归自然的美好愿望。